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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舍布卜扬鞭策马,急忙赶到舍达德跟前,解开捆绑的绳索,并一一为其余将士及阿卜莱的哥哥阿慕尔松绑,然后把被安塔拉杀死的那些敌人的武器分发给他们。

他们整装上马,急忙去追赶正追击敌人的安塔拉。

他们刚刚策马驰骋了没多少路,却见安塔拉已经战胜敌人,凯旋而返。他们看见安塔拉,个个翻身下马,人人伸出大拇指称赞之。随后,他们飞身上马,返回舍布卜身旁。他们看到舍布卜已把战利品集中到一起。随即,他们带上战利品,踏上了归程。

他们一直行至天色甚晚,方才回到舍布卜安排负伤骑士休息的溪水边。他们走近那位负伤的骑士身边仔细一看,发现他的灵魂已经离开躯壳,大家心中难过不已。

舍达德说:

“凭安拉起誓,我们这次出征损失惨重,我们失去了一位大英雄!”

他们一直在溪水边呆到半夜。虽然他们心中受屈辱的阴云已经散去,但仍为失去的英雄而感到惋惜。午夜过后,他们继续上路。

当他们回到村庄时,东方透出黎明的曙光,照亮了整个沙漠旷野。他们看到族王祖海尔骑着骏马,在儿子和朋伴们的簇拥下,向着他们走来。

舍达德及其兄弟走上前去,将战利品送到族王祖海尔的面前,然后向族王报告发生的一切,谈到怎样追回战利品,还告诉族王说安塔拉如何英勇作战,怎样将基斯·本·达卜扬斩于马下,盖哈坦人如何狼狈逃窜。

祖海尔听后,高兴得笑了起来,尤其是听到安塔拉斩杀敌酋的情况,笑得前仰后合。他对舍达德说:

“喂,舍达德,我再次应允嘉奖你的这个奴隶的善举。以后,你不要再让别人夸耀自己的宝剑了!”

听族王这样一说,在座者有人不高兴了,其中包括拉比阿·本·齐亚德、沙斯·本·祖海尔和马立克·本·基拉德。但是,安塔拉的好朋友马利克·本·祖海尔为此感到高兴。

随后,族王祖海尔按照自己的想法分发了战利品,出于对安塔拉的敬重,他自己连一根马缰绳也没有拿。

人们各自得到那份战利品之后,安塔拉将自己分得的东西全部送给自己的父亲和叔父。安塔拉说:

“一个奴隶及其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他的主人。”

人们听他这样一说,无不敬佩安塔拉的善举和人格。

时隔不久,族王祖海尔带着本族众骑士来到溪水边,吩咐奴隶们宰驼屠羊,准备筵席。

饭菜备齐,人们开始把杯交盏,对饮畅谈。族王祖海尔让安塔拉在自己的身边落座,然后对他说:

“安塔拉,你就我们现在的场面吟一首诗吧!”

安塔拉听族王命令自己吟诗,低下头去,沉思片刻,随后即席高声吟诵道:

君求时令至,生活得平安。

君来百草绿,四野添笑颜。

无君云无雨,君令溪水甘。

鲜花散麝香,眼前现奇观。

敬君葡萄酒,欢情溢于面。

把盏欢饮时,抻衣豪情现。

君面带笑容,君功高如山;

君剑入敌腹,搅得敌帐翻。

火烧我肝内,不妨居同伴。

谷中见圆顶,巨帐人称唤;

素纺绣花里,令我双目眩。

若有人问我,何人志最坚?

我们同声答:祖海尔称冠。

族王德行在,光焰驱黑暗。

理事每不误,发兵无空还。

族王祖海尔及在座者听后,无不兴高采烈,频频称赞安塔拉诗才过人,出口成章。

[0031]童年伴侣

正当他们把盏畅饮、谈笑风生之时,忽见远处荡起一缕烟尘。片刻之后,烟尘下闪出一哨人马,足有百骑,为首的一位骑士身材健美,面似圆月,身穿罗马锦袍,头蒙库法方巾,骑着一匹阿拉伯纯种马,正扬鞭策马直奔溪水而来。

他们来到溪水边,那位美貌骑士翻身下马,身后众骑士仿而效之。美貌骑士来到族王祖海尔跟前,亲吻族王的双手,问过安好。但见骑士泪流满面,接着向族王诉说了苦衷,并且吟诵道:

唤声救护者,助我制服敌。

我自幼孤苦,多蒙你救急。

岁月发冷箭,射我心与体。

暴君虐待我,迷药杀驼驹;

每逢出战时,万马奔腾急;

人妖俱厌之,善恶莫论及。

妇女未遭俘,幸免沾污迹。

青年吟罢诗,在场者无不深切同情、怜悯他。人们纷纷说:

“你哭什么呢,有阿卜斯部族的骑士支持你,安拉是不会让你落泪的。谁在欺负你,把情况告诉我们,好让我们为你分担忧愁。”

众人争相劝慰,青年终于平静下来了。大家细心体会青年的诗句,都觉得奇怪,均想了解青年的真实情况。

原来那小伙子是族王祖海尔的儿子马利克的同奶兄弟。祖海尔在一次袭击马兹尼部族的征战中,俘虏了这孩子的母亲,将之带回家中。当时这孩子还在吃奶;与此同时,祖海尔的妻子泰玛杜尔生下马利克不久,那女俘便负担起了两个孩子哺乳的责任,直到马利克和这个孩子断奶。

那孩子的母亲生活在祖海尔家中倒也舒适平安。不料她的一位姐姐得知她的下落,找上门来责备她,并向她述说家乡如何如何好,还说家人如何想念她,于是孩子母亲的思乡与思亲之心被唤醒,哭泣落泪不止。

泰玛杜尔听说她因思乡念亲而流泪,便将她叫到自己的面前,问明情况,又听到她诉说思念家人之苦说:

“太太,我之所以哭泣抹泪,是因为太想念我的家乡和亲人了。”

泰玛杜尔听她这样一说,便走去同丈夫商量了一下,随后吩咐奴仆为她准备行装,收拾了一些细软赠与她,并派数名男子护送她返回亲人那里。

那孩子随母亲在族王祖海尔家中成长,因此,他的身上染上了名门贵族的品性,情感炽烈,处事果断,致使马兹尼部族及他们周围的人都对他格外高看。因为他常常显示出超人的英雄气概,所以人们都很喜欢他。

那孩子长大成人,就是骑马飞驰而来的那个小伙子,名叫哈苏奴。

哈苏奴常出入战场,与英雄比武斗智。

哈苏奴有位舅舅,舅舅膝下有一个女儿,如花似月,身材苗条,酥胸高耸,亭亭玉立。有一天,哈苏奴看到自己这位表妹,便打心眼里爱上了她,但羞于在舅舅面前启齿求婚。

有一天,叶尔基姆部族的一个名叫奥福·本·欧莱姆的青年来到哈苏奴舅舅家。奥福是位骑士英雄,家财万贯,美名远扬。哈苏奴的舅舅于是款待奥福,宰驼杀羊,美酒佳肴满席。

当他们喝得正高兴时,奥福突然站起身来,用手指着哈苏奴的舅舅说:

“老人家,你知道,我今天到你这里来是向你的千金求婚的。你欢迎求婚者吗?你千万不要辜负来求者的美意呀!”

姑娘的父亲听来者这样一说,真想立即开口答应,只是怕外甥哈苏奴不许,但来者却不怕哈苏奴。

哈苏奴见奥福大胆站起来明言求婚,又看到舅舅有同意的表情,顿时觉得天狭地窄。他意识到,只要自己默不作声,表妹就会从自己手中被他人娶走。这时,他已有几分酒意,站起来说道:

“舅舅,你不要成全他的要求!我比他更配得上我的表妹,因为我们有血亲之缘。我不会让我的表妹走出这帐篷,我也不让她离开自己的部族而远嫁。”

奥福已喝得酩酊大醉,眼里直冒火,大怒道:

“小子,你怎敢出此言语!你不过是个孤儿,怎敢阻止我的决心?”

哈苏奴听后,说:

“在高贵部落里,我的门第比你显赫;在众人当中,我的父母比你的父母荣耀。凭开天辟地的安拉起誓,若不是你在我舅舅家里做客,我定会拔剑出鞘,削下你的首级,用我的撼山之力让你尽尝苦头。你说你家财万贯,其实我的财富比你多得多,因为阿拉伯人的所有财富都是我的。你说你是勇夫,那就去旷野与我比一比武吧!”

奥福听哈苏奴这样一说,勃然大怒道:

“我一定要与他比试比试,决一雌雄!”

说罢,奥福走去带上武器,飞身上马。哈苏奴离座策马跟去。

二人纵马来到旷野,周围已站满观战的人,其中自然有哈苏奴的舅舅。

[0032]旷野比武

二骑士开始纵马驰骋,挥矛比武,但见交错互刺,矛来剑挡,相搏几个回合,不见分晓。在搏斗中,哈苏奴显然稍占上风,使奥福有些尴尬。哈苏奴怒气大作,看准机会,一把抓住奥福的项圈,随之一声大喊,将奥福拉下马,摔倒在地上。哈苏奴正要挥剑削奥福的首级,舅舅急匆匆走上前去,要哈苏奴手下留情,说:

“孩子,放他一马吧!他是我的客人,在我的保护之下,你千万不能杀他!”

哈苏奴听舅舅这样一说,宽恕了奥福,放开他,将他赶出了本部族所住的区域。

二人对战比武的消息在阿拉伯诸部族中传开之后,上门向姑娘求婚的事才算暂告停息。

有一天,母亲对哈苏奴说:

“孩子,我想把我听到的话告诉你。”

哈苏奴说:

“听到什么,您就告诉我吧!”

“你舅舅对你舅母说:‘我的外甥哈苏奴真是一位勇敢的骑士,天性和蔼,气质非凡,就是太穷了。假若把我的女儿许配给他,我真怕日后生活窘迫,令敌人看笑话,朋友也会感到不高兴。’你舅妈问:‘那该怎么办呢?’你舅舅默不作声,没有作答。”

哈苏奴听后,脸色顿改。他想在舅舅家过夜,却见舅舅骑上马,带着一伙草莽英雄向旷野走去。哈苏奴追了一程,见他们已远去,自己回返,去见表妹。

表妹走出帐篷,就像一只渴极的羚羊。二人见面,相互拥抱。哈苏奴告诉表妹,说他将去筹备能使舅父满意的聘礼。过了一会儿,哈苏奴与表妹拥抱告别。这时,表妹哭了起来,泪水夺眶而出,扑扑簌簌下落,直淌面颊。眼见此景,哈苏奴对表妹吟诵道:

我身欲告别,心却留给妹。

如何使我心,挣脱情拖累?

别时人泣血,心为爱垂泪。

表妹听后,用诗和道:

主赐你安详,日出至夕阳。

爱神现奇迹,常伸其右膀;

分别之时到,力量反增强。

表妹吟罢,哈苏奴亲吻她的眉心,然后转身上马,追赶舅舅一行草莽英雄去了。

英雄们一路加鞭,直奔阿拉伯游牧民的居住地区。他们袭击了哈姆札尼部族所在之地,攻击了迈勒基姆部族和艾伊拉尼部族,杀死了一伙阿拉伯游牧人。

他们在外时间很久,本部落人一直在等他们回还。

盖哈坦部族里有一位勇猛骑士,名叫阿萨夫。人们都说阿萨夫是位大力士,身材魁梧,脑袋硕大,声若洪钟,相貌堂堂。他走起路来就像大树移动。他说话的声音就像雄狮怒吼,令人胆战心惊。他有大量牲畜,家中奴婢成群。

那年,阿萨夫所在那片土地干旱,牧草不丰,牧人们向他诉说了他们面临的困境,阿萨夫便来到名叫海什山和纳西卜山的两山之间的一片土地上,他在一块名唤玛尼阿的地上搭起了帐篷。

那里的草十分茂盛,牧人可以毫不费力地让牛羊吃饱。当地人听说阿萨夫来了,纷纷逃离,躲到了村庄里。

有一天,阿萨夫骑着马,在众奴仆的护卫下来到谷地,走近马兹尼部落集居的地方,看到那里溪水流淌,牧草丰盛,碰巧看到哈苏奴的表妹奴阿美和她的亲友在那里玩耍。阿萨夫走近她们,而她们全然不知不觉,只顾着玩自己的游戏。

阿萨夫定神一望,但见奴阿美美胜圆月;偶尔回眸,双目就像羚羊的两只眼睛;微微一笑,但见朱口含玉;站起来时,但见身材苗条,臀部丰隆……眼见此情此景,阿萨夫魂不守舍,心荡神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众姑娘见一陌生男子望着她们,便呼喊道:

“阿拉伯头领,你是个有身份、有门第的男子汉,你这样两眼死盯着姑娘们,难道不觉得害羞?自由的大男子怎好这样没有礼貌?”

阿萨夫听姑娘们这样指责他,开口吟诵道:

观者心神动,泪淌至腮边。

吟罢,阿萨夫叫来看护姑娘们的老太太,向她打听那位漂亮姑娘的姓名,又问及姑娘的父亲是谁,老太太说:

“头领先生,据我所知,那个最漂亮的姑娘是马兹尼部族首领纳基姆的女儿奴阿美。”

阿萨夫说:

“老妈妈,这位姑娘是正守闺房,还是已许配了人家?”

“凭安拉起誓,她正守闺房,并未许配人家。”

[0033]婚筵风波

听老太太说那是黄花姑娘,阿萨夫立即返回到手下人停留休息的地方。他把堂兄弟叫到自己的面前,对他们讲述了刚才遇到的事情。他说:

“弟兄们,我想派一位差使到马兹尼部族去见姑娘的父亲纳基姆,就说我深深爱上了他的女儿,阿萨夫派人来向头领的女儿求婚,愿意按照阿拉伯游牧人的习惯,隆重地迎娶新娘,保证送上首领所要求的聘礼,只要首领说出来,阿萨夫将一一送上,不打任何折扣。如若首领不同意将女儿嫁给阿萨夫,那么,阿萨夫将派人将姑娘抢去,使之沦为女俘,并将马兹尼部族和泰米姆部族的人杀光,连黄口乳儿也不留下。”

阿萨夫说一不二,即派差使带着这个使命去见纳基姆,把他的话一一传达给姑娘的父亲。

纳基姆听后,对差使说:

“阿拉伯头领啊,我已把女儿许配给了我的外甥。这件事是我亲手办的。假若我们那位朋友能使我们免于他的伤害,那么,他就是一位门第高尚的人;倘若他派人来寻衅闹事,无缘无故杀我们的人,那么,我们就同他进行血战,以求自卫,保护我们的孩子和财产。我们宁可光荣而死,决不屈辱而生。”

差使回返,将纳基姆的话传达给了阿萨夫。

阿萨夫听后,不禁勃然大怒,立誓挥剑让姑娘沦为女俘虏,说道:

“姑娘的父亲就不要责备我不讲情面了!”

就在那几天,哈苏奴带着许多羊和数不清的钱财来到舅舅家,将之作为聘礼给了舅父,并拿出一百只骆驼,用来准备婚筵,又买了足够数量的葡萄酒,要求舅父为他与表妹举行结婚庆典。

舅父将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及阿萨夫带来的话告诉了哈苏奴。哈苏奴听后,说道:

“凭安拉起誓,舅舅,假若阿萨夫敢于妨碍我的终身大事,我定要清算他的恶迹,捣毁他的家园,不让他动我妻子的一根毫发。我将写信给大恩大德的族王祖海尔,让他派阿卜斯骑士和阿德南英雄来支援我们,将阿萨夫从本地清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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