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
也就是刚才翻窗户的功夫我才知道此时夜深。虽然城阳王宫里点满了灯,但仍不及现代社会里那些灯盏的璀璨。因为想着刘喜那裤子可能就没有裆,这笑起来也就没完了。这么大的人还穿开裆裤,走起路来下边肯定凉嗖嗖,上个厕所或者是那什么,倒也是方便得紧。
“大王!”
听到侍卫在外面呼叫,我立马止住了笑声,然后略有些惊慌地看着刘喜。虽然这只是梦境,但真被那帮粗人拖出去的时候,全身上下都疼,好歹也不能再受那罪。刘喜看了看我,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给我安静待着,不然,小心狗命!我立马低眉顺眼地躲到一旁去,顺手还摸了摸那叫不出名字来的青铜器。这要是让我搬回去,下半辈子估计都够了。可惜了了,这只是个梦境,等我醒来的时候这些都不存在了。
借着刘喜到门外与那侍卫说话的功夫,我细瞧了旁边几案上的一只熏炉。这熏炉在后来有一个特别的名称,叫豆式熏炉,是当时非常盛行的一个物件。刘喜宫里这熏炉上还镶嵌了绿松石,极为精美华丽。这种形制的熏炉我曾在博物馆里见过鎏金的工艺,但镶嵌绿松石还是头一回看到。伸手想去摸一摸的时候,刘喜的脚步声突然出现在了身后。
“你半月前既已经逃走,为何又回来?你可知道,你这回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猛地转过身去,差点与那刘喜撞个正着。半月?怎么可能?我只不过在莒县溜达了一天,怎么就过了半个月。这里的时间怎么计算的,怎么会差那么多。
“我曾派人把城里上上下下搜了个遍,我倒是很想知道,这半月你到底躲在了哪里,能躲过士兵的追捕。还是说,你一直躲在丞相府里,所以才没能找到你?”
“大王,我与那丞相素不相识,就算我想躲,丞相也不乐意啊。”说这话时,我多少有些心虚,不为别的,八成那日丞相去过地牢的事刘喜是知道了。偏偏是丞相去了之后,我也就不见了,这事难免让人产生联想的。
“这丞相与你都是蜀郡人士,又或者说,你们本来就是旧识。”
“大王,我若与丞相是旧识,断不会有如今这境遇。难不成,丞相还能眼睁睁看我再次入狱。”
刘喜倒也没有反驳,围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一屁股坐到了床榻之上。
“你可是真心想助我?”
我猛地点点头。历史上倒也没出过几个女谋士,虽说这是在梦境里,好歹我能过把瘾那也是不错的。此刻,我想象着自己像那诸葛孔明一样,羽扇纶巾,谈笑间墙橹灰飞烟灭。许是因为想象太过英雄,这不自觉地咧开嘴笑得有些傻。等我反应过来,刘喜却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大王,臣女失仪了。”我忙作一揖。我这女神经的体质怎么总是时不时地就蹦出来。
“你叫什么?”
“臣女……臣女既已决心追随主公,从前的名字当不重要。烦请主公赐名!”
这话从我自己嘴里说出来,真心打了个冷颤。妈呀,这话怎么像是三国里的台词,好像我这要追随的不是城阳王刘喜欢,而是汉室皇叔刘备呀。想那刘备的江山也不过二世而亡,好歹这刘喜的城阳国还有几世可传。
刘喜看着我有那么一会,这才起身来到案前。那书案上成捆的竹简、木简,不知道是书还是下臣们的奏章。我见他随手拿了一支木简,然后提笔在那简上写下了两个字。这两个字吧,其中一个看着特别眼熟,好像在看到过很多次,可是我就是不认识。至于另一个字嘛,估计我们是头回遇见,谁也不认识谁。
“大王,这是……”
“子衿!”
“《诗经》里的那个子衿?”
我假笑了两声,心里却在骂着:MD,给姐姐我取一什么破名。子衿?合着我就是那衣领啊。好吧,衣领就衣领,谁让我请人家赐名来着。这不,刚转身,人家就给我把脸打得啪啪的。
刘喜把那木简塞到我手里,看着木简上那两个字,这小篆好看是好看,可是认起来真的费力了。我说怎么觉得那第一个字看着那么眼熟呢,长得像朵花似的,原来那就是男子的‘子’呀。得,这回我成了衣领,以后天天得被叫‘衣领’还真是够别扭的。
“子衿谢主公赐名!”
我也真够作的,就这么个破名字,我还行了个大礼。想我好好一代谋士,怎么也得叫什么‘卧龙’啊、‘凤雏’啊这种霸气的名字,叫什么子衿。这以后要我是出名了,人家得说,看,那衣领来了。我这一想呀,这心里也就瓦凉瓦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