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去凉州,到了风裕关,眼看着凉州城在望,还是被淳于焰的人劫了去。这次虽有李言智亲自迎接,云舒却不敢再大意了。
慕容馨和李言智骑马而行,一前一后的护着云舒所乘坐的马车。自从慕容馨在禄王府遭到李言智见面时的冷然相对,她就一直沉默着,三人在一起吃食物时,她也不吭不响的。云舒问她什么,她也是简洁明了的回答了问题就一个人待着。
想想也是,慕容馨为了他千里迢迢奔赴凉州,还中招昏迷了那么久。再相见,不仅不计较在瑞王府时他的冷言相讥,还主动跟他说话,他既没有一句关心之言,还让慕容馨在禄王面前失了面子。任凭脾气再好的人,也火大了。以慕容馨的脾气,不吭不响,已是很给李言智面子了。
玉门关又称鬼门关,到榆林之间有个小沙漠,遍地黄沙,稍有不慎便有葬身沙漠的可能。然而自然条件再恶劣,也比不上人心的险恶,这也是禄王推荐他们走这条路线的原因之一。
从益康出来,云舒一直乘着马车,但过了玉门关就要换乘骆驼了。正值夏天,有树的地方已经很热了,更何况是没有一点儿遮荫物的沙漠。越接近玉门关,天气似乎越热,到最后一直很威武骑马的慕容馨都热的躲进了马车里面。
“姐姐,好热啊。”慕容馨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炎热的天气转移了过来,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水,手中的一把团扇快被她扇的破了。
云舒静静的坐着,轻轻挥着手中的扇子,眼瞅着书,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模样:“给你念首佛偈听听,‘众人避暑走入狂,唯有禅师不出房。非是禅房无热至,为人心静身自凉。’”
慕容馨瞪大了眼睛听着,听云舒念完,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又呼啦呼啦的扇着手中的扇子说:“我可没有姐姐的境界,哎呀,热死了,热死了。”许是在家娇生惯养习惯了,慕容馨的吃苦能力太弱了,云舒实在难以想象,在杨柳镇时她是怎么把那碗面给吞下去的。
还没到玉门关,她就热成这样,过了玉门关,可是要下马车骑骆驼的。在北齐的领土上,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所以明知前路艰难也不能走回头路了。而且,过了沙漠后,到榆林那边就凉快多了,难受也不过三天的功夫。坚持过这三日,剩下的路就好走多了。
云舒撩开马车的帘子,看着外面戴了竹笠骑马的李言智道:“十弟,停下来喝口水歇息一下吧。”
李言智虽是男子,但也是养尊处优的王爷,一张俊脸热的像熟透的虾米,见云舒招呼他,咧嘴笑道:“六嫂,我不渴,咱们在天黑前赶到玉门关吧。找家客栈休息下,再寻个在沙漠里引路的人。六哥在凉州,担心你担心的寝食难安呢。”一句寝食难安,道出了李言信在凉州的状态,云舒禁不住心头一甜,脸登时浮现了两朵红云。
不过,李言智说的也是,沙漠旁边的客栈一般很早关门,以防风沙大作。若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太久,误了入住的时间反而不好。而且,寻个在沙漠里引路的人是很重要的,如果没有熟悉地形的人,在沙漠里走错路可是会有葬身沙坑的危险的。
越往前行,路越空旷,等看到刻着玉门关的大石路碑时,已是黄昏时分。下了马车,入目的便是一轮红日,那落日仿似醉酒的美人般,美得动人心魄。三人久久的伫立在原地,舍不得挪动步子。直到夕阳落下了一半,三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向玉门村走去。
人生来便是恋旧的,在这样的不毛之地,也有一群人不离不弃的聚居在这里。守护着祖先留下来的贫乏之地,安然的生活着。
离风沙近的地方,纵使建筑是新建的,也像是经历了风霜的模样。玉门村便是如此,看起来像是黄土堆里兀然起的一般,看起来很是荒凉。
“啊啊,来人咯。”一个灰头土脑的孩子,看到云舒他们,乌溜溜的眼珠子看了他们片刻,立刻带着几个同样兴奋的小孩子迎了上来。
云舒见他怯生生却又掩不住满脸的好奇,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笑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孩子缩了缩脑袋,不好意思的跳开说:“我身上脏的很,不要把仙女姐姐的手给脏了,我叫漠漠,你们来这个地方做什么呢?”他似乎是个领头的,其他几个孩子只躲在他后面,伸出脑袋看着。
“我们要穿过这个沙漠,去沙漠以外的地方呢。”看到外人来,他们就好奇成这般模样,大抵是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云舒只能告诉他们,其实沙漠以外,还是有另一番天地的。
漠漠眯眼笑了,像个小大人一般拍了拍胸脯说:“仙女姐姐,你遇到我算是遇到对了,这村子里只有我姐姐能穿过沙漠呢。让她带着你们,才不会被沙暴子给吃了。”在这荒僻之地长大的孩子,是很单纯且善良的。一听云舒他们要过沙漠,立即很热心的推荐了最合适的人带领。
云舒打开包袱,拿出里面的点心一一分给他们,几个小人用手掰下来一点尝了尝立即拿了点心向村子里跑了去。漠漠没跑,却把点心小心翼翼装进了口袋里。
“漠漠,你怎么不吃啊?”云舒好奇的问他。
漠漠吞了口口水,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这个东西很好吃,我想带去给漠雨姐姐吃,这样她才会答应带你们过沙漠。”
听他这么一说,云舒禁不住跟慕容馨对视了一眼,那个叫漠雨的女孩子应该不是很好说话的人。不然漠漠也不会把他看来很宝贵的点心,来作为漠雨带路的交换物。只是,漠漠还是太单纯了一些,一块点心就能打动那个叫漠雨的女孩子么?
云舒让慕容馨把她带的糕点给了漠漠,这么单纯热情的孩子,竟然连最基本的吃食都没吃过,真是让人叹息。她们这些大家小姐吃厌了的食物,却是这些孩子见都没见过的,更别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