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云舒就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三天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因为担心云程而变的漫长起来。李言信不肯透漏一点儿口风,云舒尽管着急,然跟他有言在先,也不好追问,所以焦心不已。
和宋若菁的感情无果,云程变的越来越沉默,索性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凉州的兵防城建中。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外人都以为云程偶感风热,在府中养病,谁晓得他已悄悄的离开了凉州城呢?城中守将不在,若要人得知,后果是很严重的。但云程素日甚得人心,如今称病,却也没有人怀疑。这也是李言信计划,可以顺利进行的原因。
三天的期限,终于在云舒的翘首盼望中到来了。李言信慢条斯理的穿着衣服,云舒托了脑袋,笑嘻嘻的看着他。终于,李言信被某人具有洞穿力的眼神杀伤,瞥了云舒一眼问:“本王今天穿的衣服,没什么不妥吧?”
云舒连连点头说:“王爷气宇轩昂,玉树临风,貌赛宋玉,比煞兰陵。”
李言信先前还是笑嘻嘻的,但听到最后一个比喻,脸色顿时变了。云舒这才发觉失言,兰陵王虽然少年英雄,骁勇善战,最终还是死于自己亲兄弟的一杯毒酒。一直以来,李言敬的太子身份,以及和李言信兄弟三人的不睦,是李言信最为介怀之事。若李言敬顺利的登基,那么李言信李言和和李言智包括云家,大家都没有活路了。本来云舒是称赞他相貌好看的,然而却拿了兰陵王做比喻,这样一来,反而惹李言信又想起和太子不是你死救我我亡的局势了。
“呵呵,舒儿什么时候开始卖西瓜了?”李言信淡淡的瞥了一眼云舒,声音听不出一点儿情绪来。
云舒上前娇笑着捶了了李言信一拳,笑着嗔道:“你才是王婆呢,纵使我是,也得你这西瓜好我才能夸啊。”
李言信握了她的粉拳,正了神色问她:“今天淳于焰要来,你要不要去?”
淳于焰要来?云程的消失,跟淳于焰的到来有关系么?云舒不敢断定,但还是开心的蹦了起来:“我哥哥要回来了是不是?我肯定要去的呀,这次我们掌握了他们暗中下毒的证据,我自然是要看看淳于焰铁青的脸色的。”当然,这不是云舒要去的全部原因。这次北齐之旅,淳于焰欠她的帐,她要想法子给一一算了。还有生死未卜的薛中飞,依然是她心头的一块心病。回到凉州后,她曾让李言信派人去查薛中飞是生是死,然而到现在依然没有消息。要想查出薛中飞的下落,那么只有从淳于焰身上入手了。
凉州自然是不能让淳于焰进来的,双方协商在十里亭那里谈判。李言信对淳于焰的狡诈还是有所防备的,早让人埋伏在那里,唯恐淳于焰再耍什么幺蛾子。带了一队亲兵,押着那些北齐兵,一行人出了凉州城。
对于淳于焰心心念着的“若梦姑娘”,李言信当然舍不得让淳于焰看到。而是找人给云舒易了容,还贴上两撇小胡子。云舒照镜子的时候,当场就喷了。别说是淳于焰了,就连云舒自个儿也差点认不出来。对着镜子,跟看别人一样,说不出的滑稽。
为了能近距离看到淳于焰出糗的样子,云舒扮作了李言信的亲兵。只是,亲兵是没有马骑的,全仗步行。云舒也不想例外,乐呵呵的跟那些不知情的兵士们一起步行去十里亭。但李言信还是将速度放到最慢,生怕云舒跟不上队伍。然纵使如此,她还是累的够呛,一身铠甲几十斤重,铬的她骨头都是疼的。
苦可不是白吃的,云舒一路上脑子全盘算着怎么对付淳于焰了,所以十里坚持下来,还不至于累倒。秦宇俊是知情的,一路上护着云舒,别人知道副将在后面,所以不敢回头。没人发觉,副将后面还有一个气喘吁吁的人。
也因了特殊待遇,士兵们发现,短短的十里路,景王爷竟然下马歇了五次。女子自古便不能参政,参战,若挑明了云舒跟随队伍其中,李言信少不得要被诟病的。当然,这不是李言信所担心的。若有太子的眼线把这消息传到上阳城,陆丞相再添油加醋一番,李言信一党甭想有好果子吃了。
一行人晃晃悠悠的到达十里亭时,淳于焰早已在凉亭中等候。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明明恨对方恨的咬牙切齿,还要做出一副兄弟失散多年相逢的场面一般,这就是本事了。云舒看到二人亲热的寒暄着,身后是两国虎视眈眈的士兵,看起来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淳于焰还是身着一袭耀眼的红衣,妖异的红色,加上绝美的长相,像极了一只得道的狐狸男妖。修长的眉眼,上撩的眼角,看人的时候,只觉骨头都是酥麻的。他生的极美,若是硬生生的着军装,举止豪爽,反而有些不伦不类之感。他是何等聪明的人,知道如何把劣势变为优势。所以,他偏生要穿着这么妖艳的红衣,让女子都自叹不如。举止优雅而又不失邪魅,也不知夺走了多少男子的心魄。
当人有异议时,他只需幽怨的瞥你一眼,顿时你会有种犯罪之感,辣手摧花之嫌。这样一来,对他有微词之人,渐渐的就沉默了。没有人忍心伤害这么一个美丽的男子,比女人还要美丽三分的男子。
云舒却不会被淳于焰的外表而迷惑,见识了他太多太多狠辣的手段,所以看到他,想的不是他有多美,而是他惨绝人寰美丽外表下所掩盖的心。比狐狸还狡猾,比豺狼还毒辣。稍有不慎,说不定就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接到景兄的书信,焰就立马赶来了。听说,有人冒充是我北齐的兵士?”淳于焰一张嘴,就能颠倒黑白,好像是别人生生的冤枉了他一般。
李言信装作吃惊的问道:“那么这些人是哪里来的呢,身着北齐军服,身上还刺有猛虎图腾?”不是北齐的人,难不成是李言信找燕国的人,诬赖他不成?话虽是说不过去,但淳于焰显然是打算如此处理的。要说,他也够郁闷的,手下的士兵莫名其妙的跑到大燕来下毒,还被人家逮个正着。若是承认,那在军事上,北齐肯定是要吃亏的。单是,暗地里下黑手,就够丢人的了。
“让我瞧瞧,冒充我北齐兵士的是哪些个。”淳于焰当然不会傻到承认那十五个人是北齐的了,所以口口声声说他们冒充北齐人。
一听自己国家的太子不要他们,笃定的说他们是冒充的,蔡勇一伙人的脸色早变了,战战兢兢的跪下,声音也哆嗦了起来:“小人给太子爷请安。”
淳于焰唇角上扬,轻嗤了一声,满是轻蔑的说:“这怎么可能是我北齐的兵士呢,如此的贪生怕死。我们北齐的军纪是,若有忠勇报国之士,必厚待其家人。若有叛国投降之人,回国后处以凌迟之极刑,那可是三百六十五十刀啊。你想啊,一刀一刀的割下去,一直到三百多刀才死,啧啧,这过程便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呢。”
他每说一句,蔡勇等人的脸色便难看几分,到最后,竟是瘫倒在地。淳于焰的言外之意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若是他们死了,不连累北齐,会厚待其家人。反之,纵使回到了北齐,也会被凌迟处死。
李言信冲秦宇俊刚使了个眼色,蔡勇已经大喝了一声,捏碎了自己的喉骨。其余人也是很快的像他一般,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一时间,这些人证,全部寻死了。秦宇俊恨恨的看了一眼轻笑着的淳于焰,恨得牙根痒痒的,他的威胁果然有用,秦宇俊还来不及救,所有人已经魂归黄泉。
淳于焰笑着叹息了一声:“啧啧,景兄,你看,这么懦弱的兵士怎么可能是我北齐的呢?还没听我吓唬他们两句,就寻了死,好像我就是吃人的妖怪一般。”他言外之意,这些贪生怕死之人,全是燕国冒充的了。
“也是,这些人,当真是窝囊,本王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呢。”李言信也连连叹息,一副十分懊恼的样子。
云舒看那些人寻思的时候,心中还是很震惊的,毕竟是十五条活生生的人命。刚才还是好好的,一瞬间竟以阴阳相隔。人质已死,按说已经没了跟淳于焰谈判的条件。淳于焰已经奸笑了起来,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李言信也是一副预料不到的样子,满脸都是郁闷之色。
北齐兵的死,就是坐实了李言信的诬陷之名,这也是淳于焰分外得意的原因。一时间,局势已有了惊天的大逆转,现在,淳于焰反而要问李言信要个解释了。云舒看的暗暗着急,手心里满是紧张出的冷汗,心中懊恼为何不早些提防淳于焰来这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