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怎能不恨。我恨天道无情,人心更恶,更恨自己识人不清,让爹娘受了屈辱……”
“你爹是个无能的,任由你被人欺负,外祖母可忍不了这口气。白灵儿放心,外祖母一定让他付出代价!”吴氏的声音有些冷,像寒冬凛冽的风刮过,让人信服。
“外祖母,此事不怨爹爹,是白灵识人不清,外祖母不要生气,若是外祖母因此事气坏了身子,白灵的罪过就大了……外祖母,白灵不怨他王家,因果循环,我虽然是此事的受害者,他王家却不能担了这全部责任……如今,我与他王家再与关联,也不想与他王家有任何关联,外祖母……白灵求求你,不要再为白灵伤心,也不要因白灵与王家生过节……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就让此事这样过去吧……”
“白灵……我的傻孩子。”吴氏满腔怒火在钟玥云请求的目光中渐渐沉寂下来,她的心一阵阵抽痛,怎么会有人忍心伤害她这样善良的外孙女?她看着钟玥云紧紧握住她的手的手,反握了过来,终于点了点头。
两人又叙了几句,吴氏道:“罢了,此刻夜深,明日再叙也不迟。你在这安生住着,切莫伤心了,跟着外祖母和舅母就和家里一样。景瑶虽然闹腾,一处伴着,也可以解解烦闷。有什么委屈之处,你尽管与外祖母说。”钟玥云一一听了,起身将吴氏送了出去,方才安歇。
次日,钟玥云一大早就起了,想到复仇一事有吴氏来办,必然稳妥,她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下了一半,可又想到寻姻缘之事,唯缘分二字,如若没有,她又上哪里去强求呢?思索半天并无结果,钟玥云便索性不想了。
不一会儿,她正在房中侍弄吴氏送来的那几株花草,只见一个丫鬟来请:“表姑娘,老夫人请你到书房去一趟。”
“可知是什么事吗?”
“奴婢不知,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钟玥云未多想,便随着丫鬟去了书房,走到拱门前,那丫鬟却站住了,对着钟玥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姑娘进去吧。”
书房的门是关着的,周围也并无其他下人,钟玥云不禁疑心起来,知道这丫鬟有隐瞒之意,便也没有再问,抬脚走了去过去。素手推门,顿时两双眼睛大眼瞪小眼,皆愣住了。
钟玥云愣住了,她没想到屋内竟坐着一个男子,她的目光停留在男子身上,心中却想,好一个美少年,眉目清朗,淳朴、虔诚,身穿旧得发白的蓝衣。手中拿着一本书籍,显然正在读书。
秦晟愣住了,他本以为进来的应当是五十多岁的胡老夫人,没想到却是这样一张熟悉的脸。他不由得看得痴了。
钟玥云见那男子直直地看着自己,反应过来,忙转身回避,心下想:“这人生得这样俊朗,却又这样褴褛,想他定是昨日景瑶丫头在她面前念叨的什么秦晟了,景瑶说这秦晟是原是齐州人士,也是诗书士宦人家,只不过他生在了末世,父母祖宗根基已尽。前两年家中又遭逢大变。家财散尽,人口衰伤,只剩得他一身一口,便上京求取功名再整基业。途径这兰州时,已经没有了上京的银两,便找了一个破庙住下,每日卖字作文维持生计之余再筹集路费。吴氏有接济之意,可那秦晟却一身傲骨,言,‘君子不受嗟来之食。老夫人抬爱,不如多买小生几幅字画吧!’这样就轻飘飘的拒绝了,老夫人无奈,便在****多多照拂他。胡景瑶说起他时,一双星星眼,一个劲的夸他人穷志不穷。当时她还打趣胡景瑶是不是看上人家呢。”如此想来,钟玥云不免又回头多看了两眼,心中虽然如此猜疑,却仍是上前问道:“敢问公子是何人,为何在这书房之中?”
秦晟见钟玥云回避之举已知自己的举动不妥,正踌躇着准备道歉,却见钟玥云回头瞧他,心中不免狂喜,忙道:“小生,姓秦名晟,字雨竹,齐州人士。此番在兰州歇脚,承蒙胡家老夫人的抬爱,常到府中叨扰。今日正是老夫人唤我来此。”
诱一个翩翩君子来和一个良家姑娘私会,这目的显而易见了吧。难得她还以为是胡景瑶那臭丫头爱慕他呢。原来是祖孙俩连起伙来给她牵线搭桥呢。钟玥云的心里乐开了花,这老夫人也太善解人意了,她怎么没有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外祖母呢。昨天替她解决了复仇的事,今天又解决了姻缘的事,苏白灵的有缘人其实是她吧?钟玥云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她高兴得就快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了!钟玥云,把握机会!
“公子请坐。”
“五姑娘,叫我秦晟吧,其实我们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话还没有经过脑子就从口里冲了出来。秦晟觉得自己过于孟浪了,脸红的时候扯开话题,“怎么是五姑娘过来了,老夫人呢?”
“外祖母临时有事,不便过来。请公子恕诳驾之罪。”秦晟连称不敢不敢,钟玥云问,“不知公子所说的一面之缘是怎么回事?”
秦晟微微有些失落。虽然钟玥云表示对他没有印象,但他们确实是有过一面之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