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小虫子一向都只生存在山间潮湿的地段,无缘无故的,她怎么也猜不出它是如何爬到这里来的。
难道是有人刻意的要制造刚刚的那一幕……
绢芜,就连她的到来也有些诡异,不早不晚,就在薛子殇欲要对她下手时她居然就到了。
猛然又想起了枫叶林间的那个黑影,她的心禁不住的又是纠结了。
漫步在秋夜中,秋风瑟瑟,让心也瑟瑟无边,绢芜走了,也带走了薛子殇。
其实在重新踏入无殇堡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是她注定要看到的场面,而且还会经常看到,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想起绢芜在看到她与薛子殇一起的刹那,她表现出来的似冷静,又似乎是不介意,可是她真的不介意吗?
羽嬛不知道也猜不出,听说绢芜这个名字许久了,可是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到她。
回到无霜轩的时候,两个孩子与奶妈早已睡下了,内室里一盏烛光闪烁,一个人影静静的坐在桌前,那是依珍吧。
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的凌乱,原来遗落在山间的物品竟然神奇般的已经到了,她暗自奇怪,她吩咐依珍去告诉韩奇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想不到韩奇的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
桌子前,依珍正微垂着头打着嗑睡,显然,她是在等她。
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了,本是只想出去走一走,却不想害依珍等了这般的久。
也不出声,悄悄的找了一件单衣想要为依珍盖在身上,夜凉如水,染了风寒就麻烦了。
随之衣服轻落的瞬间,依珍却是一动,睡得真浅呀,竟然就醒了,“夫人,你回来了。”温婉一笑,显见着她的担心。
可是突然间依珍发现了她手臂上衣衫的残败,“夫人,发生什么事情了?”
摇摇头,都怪她,居然忘记了掩饰这断袖的难堪了,“哦,在果园里被树枝刮坏了衣袖,风吹跑了,我追也不追不上,所以就这样了。”她淡淡的笑,仿佛与薛子殇和绢芜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依珍拾起羽嬛盖在她身上的衣衫,“夫人,快穿上,千万别冷着了。”心疼的为羽嬛披上,这一刻反倒是依珍来照顾她了。
强颜欢笑,努力的不让依珍看出她心底的落寞,披着衣衫向着床前走去,虽然她知道她躺下也睡不踏实,但是她却真的困了,“依珍,这些东西是韩统领着人取来的吗?”
“是的,我去禀报的时候,韩统领就已经派人去取了。”
心里暗自奇怪,韩奇怎么会知道她从何处来呢?
皱一皱眉,心底更是一团迷糊了。
“这下什么也不缺了,小兔子明天就着人送过来,暖卉一直都为夫人照看着呢,好端端的,除了当初送去京城的那两只,其它的都在。”依珍喜滋滋的说道。
“哦,真好。”她听了心里却没有开心,书房里的一幕幕还是让她纠结着。
“快睡吧,明儿一早起还要为绢芜医病呢,都说一大早的时候诊得最好,可是夫人也要有精神才行呢。”依珍催着她早些睡,也乖巧的没有问羽嬛今夜里去了哪里,显然她早已知道是薛子殇带走了她。
有些苦笑,如今,不止是依珍,就连绢芜也以为她与薛子殇恩爱有加,更胜从前呢。
蓦的又是想起那个黑影,倘若是他制造了这一切,那么他的目的难道是想让绢芜对自己对薛子殇生出嫌隙不成?
是了,如果他是一个男人,那绝对的有可能,或者他也深爱着绢芜吧,所以他才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回到无殇堡来为绢芜医病。
这一想,所有的纠隔似乎都理顺了。
只是,他惧怕薛子殇,也不方便露面,所以便让依兰打了头阵,那么,他与依兰一定也熟识的了。
这人,他必是就在这无殇堡里,他也在暗暗的关心着绢芜的一切。
明天,她要偷偷的留意一下,绝不能再让他在她的眼前溜走了。
和衣而眠,勉勉强强的眯了一小觉,天还未亮的时候就醒了,只望着屋子里那暗暗的烛光,盼着天亮,却又是怕着,怕着再见绢芜,怕着昨夜里绢芜看到的一切带给她失落与折磨,那些绝对不是自己的初衷,真的不怪她呀,甚至也不怪薛子殇,要怪只能怪老天的捉弄了。
来到恋君轩的时候,天已大亮,那里依旧是如她记忆般的美丽,虽然秋已至,可是池塘里那大片的荷花还在,开得艳的,开残了的,都在眼前时,仿佛一个人的世界,有喜有悲,物换星移,变迁着的是人生的际遇,一如绢芜,从生到死,从死而复生,这么久的纠隔,缠绕着的是人生多少的光阴呀。
还没进门,依稀就听得断断续续的低泣声,一个恍惚,那是绢芜吗?
不由得脚步加快了些,门前的小丫头垂首不语,象是怕惊扰了屋子里的主子一样,看到她来了,手一挥,示意她与依珍进去。
羽嬛也不客气,不管怎么着,她终究还是要面对绢芜的,这是她再回无殇堡的任务之一。
门“吱呀”而开的那一刻,屋子里的低泣声顿时止住了,床上绢芜泛着灰白的脸迎视着羽嬛,有些哽咽的声音传来,“缳姐姐,你来了,真早呀。”
快步的走过去,拉住绢芜的手,冰冰凉凉的,心底里的歉意更浓,却碍于依珍就在身边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笑道,“绢芜,那只是一场意外,其实……”那小虫子的事就算她说了也没人相信吧,叹着气,绢芜一定是误会她了。
“缳姐姐,我是想启儿了。”呜呜呜的又是哭了起来,可是真的只是想孩子了吗?必是还为着昨夜里的所见而伤心吧。
而那一句启儿也让羽嬛想起了佑安,心里太多的无奈与苦楚又有谁可以分担呢。
“躺平了,把脉吧。”不想再多说什么再惹上事非,启儿的事她帮不了绢芜,她能做的就是尽量的减少绢芜的病痛。
绢芜乖巧的伸出了手臂送到羽嬛的面前,两指探去,闭目凝听间,那每一下的跳动都是让她惊诧,绢芜能活到今天,真的是不容易了。
为着她而心酸,她月子里果然遗留了的太多的病,这些病除非是再生一个才有全部医好的可能,可是看着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再生一个孩子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呀。
松开了手指,心里已经有了数。
念着一味味的药,思虑着要从何下手,她的无声让绢芜急了,“缳姐姐,治不得了吗?”
羽嬛这才惊觉自己居然忘记安抚绢芜的心了,忙笑道,“可以的,绢芜只要再生一个,然后月子里的时候洗过几次药浴,也就好了。”
“再生一个?”女子急急的反问,一急间竟是咳了起来,一声声只送到了门前,门帘挑开的时候,依稀是两个男人的身影一前一后的现在门外……
薛子殇匆匆走进来,急忙越过羽嬛坐到了床沿上,轻捶着绢芜的背,可是绢芜那一声接一声的咳怎么也止不住,羽嬛皱了皱眉头,再对向薛子殇,“王爷,绢芜除非是再生一个才有治愈的可能,否则……”否则就只能是延长她的寿命而已了,这一些其实不用她说绢芜也是心知肚名的吧,那般的咳血,任谁见了都是惊心。
“可是她的身子可以再……”说不下去了,倘若再生一个,那就需要他的配合了,当着羽嬛的面前说着这些,似乎有些……
可是不说也不对,此时的羽嬛是医者,而绢芜是她的病人,答与问都是顺理成章的。
“我开一剂药方,绢芜先调养一下,然后再试试吧。”心里还是有着七成的把握,“只要你们配合,应该是很有希望的。”羽嬛努力的灿烂着自己的笑容,希望自己带给绢芜的是生的希翼,而不是对生命的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