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久的帐篷离韩破立的营帐并不远。所以等韩破立追上来的时候,夏枳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守门的将士见到韩破立的身影,连忙掀起门帘让他进去。而夏枳则退后了一步,垂首跟在韩破立的身后。
“走吧。”韩破立斜眼看了看夏枳,见她并无任何异常,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虽然这小孩刚才在闹脾气,但是还好,夏枳知道分寸,在进营帐之前要等他。只是依旧不让韩破立碰。
常久身为两国交界处驻军的最高将领,他所处事与居住的帐篷自然是整个军营中最大的那一间。夏枳紧紧跟着韩破立,刚想抬头将整个营帐打量一番,就听到里边传来一句娇斥。
“韩大哥,你身后跟着的是什么东西?”
夏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收回视线,紧跟在韩破立身后。待韩破立站好以后,她便躲到他的身后,将自己藏身于他的背影之中。
“常将军,常姑娘。”察觉到夏枳的不自然,韩破立也微微侧了一下身,把夏枳遮于自己的身后,替她挡住了常久与常玉娘的目光。“她是我在外结识的义弟,也是方先生的徒弟,并不是常姑娘嘴里的什么东西,还请常姑娘慎言。”
听了韩破立特意介绍她的话,夏枳一时愣住,迷茫地看着韩破立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她会躲在韩破立身后,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想惹麻烦,但是韩破立这话一出,倒是让她成了众矢之的。
韩破立的好意提醒,在常玉娘的眼里看来,就是他在维护身后的那个小屁孩,还有斥责自己乱说话。这么一想,原本就性格跋扈的常玉娘心里很不是滋味了。
常玉娘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朝往韩破立站立的地方处挥去,落在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什么义弟,一个小破孩也值得你这般维护?分明是只会躲在后面的胆小鬼。”
常玉娘的话,夏枳听着心中还没有什么感觉,韩破立却是听完之后却是脸色一沉,“本将说过,她是我的义弟,那就是我的人。我的人站在我的身后,又有什么不妥?”
韩破立冷酷的语气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怒气,夏枳诧异地看着他的背部。
“你!”
“行了,你们两个每次一见面就得吵上一顿,也不看看今天还有谁在场。玉娘,阿立说得对,你是得注意一下你说话的态度。不过既然是方先生的高徒,那这位小兄弟可否站出来与本将见见?”
一道浑厚威严的在两道声音中插了进来,夏枳听得心中一沉,想必这个说话的人就是这几日苏子衿一直说的常久,常将军了吧。
常将军都已经发话了,夏枳也没再躲在韩破立的身后藏着。落落大方地从他身后走出来,夏枳脸上带了一个得体的笑容,“久闻常将军的大名,师傅说他这次能带我来军营里见识,得多亏了常将军的邀请呢。”
夏枳既然已经站了出来,目光也将坦然地将营帐内所有人的模样看入眼中。
坐在主位上的人大致有四十余岁的模样,方脸虎目,颇有一番气势。夏枳的目光不小心与他对上,顿时感觉有一股凌厉感向她袭来,看得夏枳的心微微一惊。常久将军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再往常久的下首处看,是一个身着艳红色的披风的女子。手执粗壮马鞭,本该是娇艳明媚的脸,却有一对高扬的眉毛,狭长的双眼,夏枳只看一眼,就能判定常玉娘有一个飞扬跋扈的性格。
“原来方先生的高徒年纪是这般小啊,有七岁了吧。”
就在夏枳与常久父女两人相互打量之时,一道慵懒的男声突然在她的左方响起。夏枳微微侧了一下头,看到的便是一个长相极其妖孽的红衣男子斜坐在凳子上。
与韩破立的冷酷不同,男子身上带有一种浓浓的邪魅之气。刚才若是他没有出声,夏枳还真是忽略了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不过,自从这个男子开口以后,夏枳就发觉有一股浓浓的药香味环绕在鼻间。
“宁言,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的。”常玉娘见红衣男子一开口,众人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连韩破立也不例外,便恼怒地呵斥了他一句。“不过,你不说话还真的没人发现你的存在。”
韩破立一直沉着的脸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同意常玉娘说的话。这个邪魅的男子,如果不开口,还真的会让人忽略他的存在,但是一旦出现,就把身上的气势都散发出来,让人移不开视线。
会出现这种情况,韩破立觉得,这个叫宁言的人,内力一定深不可测。
“呵,那我不说话了,你们继续聊。”宁言低下头浅浅地笑了一下。只是他看似无意的笑声,却让常玉娘听得心中一阵颤动。
把目光从宁言的身上移开,常玉娘尴尬地嘴里嘟囔了一句,“真是妖孽。”
夏枳骤地眼神一暗,直勾勾地盯着宁言。迟疑了一会儿,夏枳与韩破立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的带着不可言语的光芒。
“玉娘,你带方先生的高徒出去走走,本将与宁先生还有事情要跟阿立谈谈。”常久将在场的人的表情的扫了一遍,眸色一黯,将常玉娘与夏枳都打发了出去。
常玉娘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喜悦之色,不过很快又恢复回正常。她不屑地看了夏枳一眼,然后挑衅地扬起头,自顾自地离开了营帐。
看着常玉娘如此无礼的表现,在场的人除了常久有微微皱眉头之外,其他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异常。
夏枳也跟着常玉娘离开了帐篷,只不过在离开之前给韩破立给了个眼神。告诉他,她会在帐外等着,两人相隔不了一里。
看着夏枳离开的背影,韩破立的眉头又微微皱了一下,再转过头时,看到的是宁言眼中含笑地注视着他。
因为之前伏虎营的那一场闹,现在整个军营里没人不知道夏枳,虽然是方寅涵的徒弟,但是整日被韩破立带在身边。所以夏枳现在站在常久营帐的门口,也没人会感到稀奇。
就在夏枳发呆望天等韩破立的时候,一道马鞭朝夏枳的脸上落,夏枳心中一惊,飞快地朝旁边躲去。
惊险地躲了开来,夏枳脸色一凝,微怒地看着手握鞭子的主人。
“我得罪过你吗?”
常玉娘抚发一笑,不屑地看着夏枳,“本来是没有的,但是你偏要跟在韩大哥身边,那就是很得罪我了。”
听到常玉娘如此赖皮的解释,夏枳的脸色一黑。再转头看看守门的小将,她分明记得韩破立以前说过军营中不准私自斗殴,怎么常玉娘对自己动手了,他们还无动于衷。
还有巡逻将士的事不关己,更让夏枳觉得这整个军营都有问题!
“你不用看他们,没人会帮你的。在这军营里,谁不知道我是他们大将军的女儿,有谁敢对我动手,也不怕我废了他们!”常玉娘看着夏枳的模样,原本的不屑此时更是变成一道怒火。
白皙的小脸,还有笑得比她还甜美的笑容,常玉娘从回到军营以后听到最多的就是有关于夏枳的事,无一不显示夏枳比她常玉娘更吸引人注目。就凭这三点,足以让她的怒火燃起。即使夏枳是一个小孩,还是一个小男孩。
“那你的意思是,就要跟我打一场了?”看着常玉娘飞扬跋扈的样子,夏枳微垂双眼,试图将眼中的嘲讽给遮住。
“你有什么能力敢跟我打?哼,要不要我告诉你,那些曾经接近过韩大哥,最终又被我收拾过人的下场?”常玉娘依旧是满脸不屑。看看夏枳那副弱小的身板,常玉娘想当然就认为,若是夏枳能承受地住自己的一鞭,就算是她走运了。
常玉娘放下的狠话,夏枳是没当一回事。事实上,她也没傻到同意让常玉娘使用鞭子。就她自己的这副虚弱的身体,还瘸着一只脚,夏枳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要打,我们就不要用武器。别说你一个大人要跟我小孩子打了,还用鞭子,你这是摆明了欺负人。”夏枳看着常玉娘有些犹豫的脸色,顿了顿,继续激她,“还是你没有了那条鞭子就是废人了?”
“你闭嘴!不用就不用,我告诉你,韩大哥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碰他!”常玉娘果然不受激,听完夏枳的话,马上将手上的马鞭给扔到地上。
常玉娘摆出了一个随时准备攻击的姿势,目光凶狠地盯着夏枳。
看着常玉娘稳扎的马步,夏枳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之色。“好,那我们就在这里解决。如果你输了,韩破立今晚可就要跟我睡了。啊,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他已经抱着我睡了好几个晚上了,所以你今天要加油哦。”
夏枳嚣张的话,还有脸上自信的笑容,常玉娘再也憋不住早已冲上大脑的怒火,大喝了一声,双手握拳,动作急速地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