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琰端正地坐在书桌前,一丝不苟地临着帖,笔是诸葛笔,墨是徽州李廷圭墨,纸是澄心堂纸,砚是江西婺源龙尾砚,临的是晋王羲之所书《孝女曹娥碑》的墨迹绢本。秀丽的字迹从笔端缓缓流出,写了许久,才放下笔,活动了一会儿手腕,看着一张张晾在桌上的秀丽字迹,心里说不出的惬意。
真不理解以前的同学报怨家长逼着学习书法、乐器的心理,多么幸福的事呀,亏了他们还不好好学,当时滕琰就羡慕得要死,可是那时她没有那个命,家里的条件实在太差,可现在…,想到这里,滕琰还是非常满意的。也许是为了弥补以前的遗憾吧,滕琰对自己的学习很严格要求,每天练字、学习乐器、下棋、画画,全面补偿前世没有机会接触的高雅艺术。
除了上面的课程外,滕琰每天还要读一到两个时辰的书,这本来就是她的爱好,以前的她就是爱看书,只要有时间就手不释卷,现在她多的就是时间,随心所欲地翻看各种喜爱的书,还没有任何升学压力、工作压力,滕琰觉得世上没有比这再令人心旷神怡的事了。
可能上苍都觉得前世太亏欠滕琰了,又给她一世来补偿吗?
滕琰有时想穿越这种事真的是不可思议,跨越历史时空,她还是姓滕名琰,甚至于相貌,也和前世非常相象,还是一白遮百丑的好皮肤,椭圆脸,长长弯弯的柳叶眉,清澈的大眼睛,嘴唇两侧略有点上翘,似乎总是笑眯眯的,离绝色美女是有些差距,可也不错,够得上大方可爱。最巧合的是她来到这里时刚好十岁,正是前世她家里出事的年龄,从那以后,她就没了童年时代,没了青年时代,直接负担起生活的重担。这次她从十岁起重新开始,她不要辜负上苍的厚爱,她要好好地享受生活,弥补前世的缺憾。
现在的她是燕国开国公的嫡长孙女,身份尊贵,生活奢华。
开国公是燕国皇室以外最高封爵,在四个国公中排在第一位,太祖皇帝封五千户,兵一千五百。现任的开国公,也就是滕琰的祖父还手握兵权,镇守在燕国西北边关,抵御犬戎入侵。这几年犬戎颇不安份,祖父一心报国,一次也没回家,也就是说滕琰和她的祖父没有见过面。至于祖母,十几年前就去世了。
开国公世子就是滕琰的父亲滕轩,他也是祖父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儿子,他是在边关出生的,因为犬戎攻城,早产了,身体一直不好,所以也没有在朝中任职,只是打理开国公府的庶务。
“妹妹,妹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是她的大哥滕珙,头带金冠,穿着一身大红箭袖,笑嘻嘻地进来:“今天先生的故交来拜访,就让我们早回家了,咱们骑马去?”
滕琰一看他的衣服就知道是为了骑马特意换的,就赶紧答应着回了屋子里也换了一身窄袖胡服出来:“哥哥还算有良心,知道我盼着骑马呢。”
开国公府世代武将,自然是有跑马骑射练武的场地,就在府第的东面,紧挨着外院圈起的一大块地方,平时大家就叫东院。滕珙带着滕琰从内院穿过垂花门进外院,再从外院的东侧门走进去。
东院里空荡荡的,开国公不在府里,世子基本不来这里,只有几十名老兵在此看守。练武用的石锁、石礅孤零零地放在场地中间,十几个箭靶排在场地的一侧。一排马厩大多数都空着,只养着几十匹马,场地周围一圈粗壮的柳树倒是枝繁叶茂,为这里带来一线生机。
虽然是庶子,但做为开国公府的子弟,滕珙还是从小就被教导习武,负责管理东院的窦三郎就是滕珙的武学师傅。不过不知是滕珙天生就不是习武的材料,还是窦师傅不擅长教学,滕珙的骑射、拳脚功夫都很一般,人也不像习武的人那样健壮。这几年,滕珙改成学文,已经有三四年不再按部就班的练武了,只是偶尔和同窗们一起学学骑射,所以东院就更加萧条下去了。
滕琰还是在来这里很久以后才知道府里还有这样一个所在,又经过了很长时间的争取才得到允许学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