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的宴席简中带奢,食物精心烹饪,用玉盘一一盛放,置于乌木桌案。
左右点满了蜡烛与香薰,一丝丝清香之气缭绕堂内,与菜肴的香味合在一处,令人垂涎欲滴。
整个堂内座次除了正中主位,便分为两列。方恒与刘刚端坐在左面,另外那之前与陈太傅弈棋的年轻男子与另外两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坐于右侧,陈太傅自然是正中主位。
在众人身旁,都有美貌丫鬟在一旁服侍,端茶倒水。
“此次倒是麻烦你们混元宗弟子了。”陈太傅朝着方恒、刘刚等人微微一笑。
“不麻烦,不麻烦,倒是我们没有看好货物,还耽误了陈大官人你。”刘刚满带歉意地说道。
“哎,饭桌上不说这个,今天我们就喝酒,来!我敬各位壮士一杯。”陈太傅起身敬上一杯热酒,道。
“多谢陈大官人!”刘刚低首垂眉,躬身相敬了一杯,一旁的方恒等人也纷纷起身隔空对敬。这酒不知是何物酿造,味道甘甜可口,没有丝毫涩滞,喝下去腹中立即升起一股暖流,这股暖流由腹下升起,流向四肢百骸,转瞬间全身上下如火一般灼热,直到方恒等人运转起功法,这暖流才缓缓平息。
“我还没有介绍的,这位是我的外甥落九渊,之前想是各位也见过一面。”陈太傅伸手引向那名年轻男子道。
“在下刘刚。”
“在下方恒!”刘刚、方恒等人纷纷敬上,这男子修长的眉毛一挑,也是淡然一笑,抱拳捧杯:“龙行云见过诸位了。”
方恒之前只是匆忙见过此人一面,此番再见,只觉此人一身气势喷张,如高山流水,刚柔并济。太阳穴晶闪发亮,浑身如璞玉锻造,观其上下,修为竟然已然达到锻体三重。方恒不由微感吃惊,此人看模样,顶多二十岁出头,或许比肩自己也大不到哪去,居然拥有锻体三重的修为,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教授培养的弟子。
不过想一想便就释然了,这陈太傅家中富奢,又权势滔天,培养起自家外甥来,有的是天材地宝,武林高人。不像方恒,虽然是为衡水城一家族子弟,但终究家族尚小,只够吃饭养人,却在武道培养上很是欠缺。若非方恒借体重生,改了命运,只怕他到现在也只不过混元宗一介安逸的普通弟子,哪会结实陈太傅这些人。
不过都说富贵险中求,方恒有今日的修为成绩,也是他敢打敢杀,不畏艰险所致。若换了以前的唯唯诺诺的方恒,那早就命丧黄泉了。
想到这里,方恒心中升起一股傲气,暗暗许诺道:无论未来如何,我一定要修炼下去,突破桎梏,修为便是一切,只有本事高了,才不至于被人骑在头上,才能彻底掌握自己的命运。
就在这时,陈太傅又介绍起另外两人来:“这两位是我府上的客卿,倪炎,李斐。”
方恒与刘刚一一打了个稽首,又对饮了一杯,这才复又坐下。
“这酒真是不错,也不知道是怎么酿造的?”刘刚赞了一句,他已经喝了好几口,脸上浮现出一抹异样的红润来,若非时刻运转功法,化解酒力,只怕此刻他已经醉了。
“这酒名为安灵酒,乃是用清灵草,元苟根,丹青蕨等诸多灵药酿造的,等于是药酒,多喝便能够提升修为。”陈太傅傲然道。
“原来如此,我看此等好酒天下独此陈大官人这一家。”方恒亦是称赞道。
“过奖了!这酒倒也算不得稀奇。来,继续!”陈太傅又相邀了几杯,喝的面红耳赤,一时间也有些摇摇晃晃来。
他才身具锻体二重修为,又连敬了那么多酒,也着实有些不胜酒力。
此刻外头已是日落西山,清月朗升,片片浮云追星捧月,端的是一副大好春光。
待众人闲聊几句江湖事,喝到天昏地暗,再出门,一轮明月已经立在当空。
“落兄,倪兄,李兄,明日再会了!”刘刚也是喝的头脑发胀,颇不胜酒力,连连拱手拜别,便由清醒状态的方恒与另外弟子带着回到了厢房。
方恒之所以保持清醒,也是他功力深厚,离锻体三重修为只差一线,如此修为不断运转功法,便是再强的酒力也滚滚如潮涌出。不过,若是突破到了锻体三重‘钢筋铁骨,刀枪不入’,肉身修炼到极限,能随时将酒气由毛孔中作汗排出,喝再多的酒也能丝毫不醉。
将刘刚送回房间之后,方恒望着天空月色朗照,清辉映耀,一时心血来潮,便就在这陈府慢慢转悠起来。
正值夜黑风高,四下也无甚丫鬟,方恒左右一兜转,无意间,便来到了后院一处偏僻地方。
本着要练几招混元掌,活动下筋骨,耳聪目明的方恒忽然半路停步。
远远看去,月光底下,正站着一名黑衣男子,这男子正跪在一身影高挑的男子面前。
通过这人身形来看,方恒一眼便认出这高挑男子便是那陈太傅。
什么事非要这么隐秘?方恒不禁闪身到一处假山旁躲藏。
原本以为那陈太傅豪气冲天,不耍心计,当是个铮铮铁骨,刚正不阿的汉子。现下一观,似也有一些见不得人的隐秘一般。
“报告老爷,此次混元宗死伤不小,元气大伤,据说一百多人只逃出了数人罢了,可见那千影楼是倾巢而出,那宁王也不知道是付出了什么代价。”那黑衣男子道。
“混元宗死几个人无伤大雅,此番就是让混元宗顶在风口浪尖,花下大代价好让他们以为我让混元宗运回那图谱。他们万万想不到,这混元宗只是障眼法而已,呵呵,这次宁王可是吃了大亏。”陈太傅阴沉沉一笑道。
方恒听得心中一怵,没想到这陈太傅居然也是颇有心机,甚至对于混元宗的死伤只是一笔带过,就好像死了一群动物一般,完全视人性命于不顾。而且听他说来,让混元宗押运那些货物,甚至被劫都是早有预谋,整个混元宗在他手底就如同玩物一般,被玩弄在鼓掌之间。
想想便是知了,凡是为官之人多少都城府高深,善于心机,若是不善心机玩弄手腕,只怕也达不到这样的位置。要知道,太傅可是朝廷的正一品。
按捺住紧张的情绪,方恒继续窥伺起来。
便见那黑衣男子从衣兜里摸出一道卷轴,献礼似地躬身敬道:“回老爷,那东西已经到这里了,请老爷过目!”
“好!好东西!”陈太傅迫不及待地打开那图卷,就在抖开图卷的一刹那,一道刺目的光华照耀而出,整个院落被照亮了大半。
方恒惊异万分地微抬起头,将那图卷看了个分明。
这图卷中正写就着密密麻麻的字迹,如蝌蚪文一般,完全不解其意,但每一颗字体都闪烁着刺目的光华,便是谁人见了,即便大字不识,都会觉得这是一件稀世珍宝!
“好啊,好东西!想必成仙的秘密就在这里了!哈哈哈哈哈!”陈太傅哈哈大笑道。
成仙的秘密?
方恒听得陈太傅大笑之声,也是心头怦怦直跳。这世上难道真的有仙人,真的有能移山倒海,长生不老?
眼下这道发出莫名光华的图卷分明就在眼前,加上完全不能理解的字迹,总总神秘迹象而言,倒着真是有可能涉及成仙的秘密。
就在这时,那黑衣男子突然将头一抬,猛地一声厉喝:“谁!”
方恒被这一声喝夺了心神,险些露出头去。
正待闪身离开,却见一侧房檐上爆发出一道道稍纵即逝的光芒。
光华内敛,锋锐逼人,那是一道道锐利异常的飞镖!
这一道道飞镖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若是挨了个实,便要被扎成刺猬。
那陈太傅见这么多飞镖朝他杀来,也是面色一变,连忙疾速倒退开来。
身后的黑衣男子则俯身一冲,跃空而起,手中双刀如风如轮,当空漫卷,搅动阵阵罡风。
当空旋转一圈,双刀蓦然具震,便听得铛铛铛铛铛铛......连续不断的声音交织,无数飞镖坠落在地。
偶尔有几道飞镖打在他身上,居然也是发出铿锵之声,他的身躯,竟也犹如金铁般刚硬无比。
很显然,这人有锻体三重的修为!
方恒见此人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发觉出了房檐另有其人,也是长长舒了口气。
房檐上之人见这黑衣男子挡下所有飞镖,毫不怠慢,当空由檐角疾点一记,便如大鹏展翅,飘然朝远方跃去。
“老爷,我去去就来!”黑衣男子正要一纵身,却听陈太傅淡然道:“不必了,依我看此人是宁王身边之人。”
“想来宁王早已经知道我布下障眼法,借机暗中谋取了图谱,他此来不过是试探一下罢了。暗着也动不了我,明着宁王他也不敢乱来。”陈太傅又仔仔细细看了眼手中的图卷,叹息道:“可惜了,这图谱虽然神异,但是其上文字属于上古蝌蚪文,常人看不明白,想必宁王获得的那一幅图谱也是一样,回头要去皇宫御书房查阅下上古典籍了。”
陈太傅细心看过一遍,忽然盯着上方边角几个字眼,居然念叨了出来:“三升图!按理说,应该是三幅图谱才对,如今只剩下两幅而已,要从宁王手中拿到另一幅自然是不可能的事......”
他喃喃自语片刻后,又转而问那黑衣男子:“东来,还有一幅可知在何处?”
“回老爷,那日属下在那洞府附近,除了见着天星宗的人,宁王手下之一叶均炎等人,便就是杨家和衡水城城主了。”
“我听说那宁王最近获得一件东西,便是由天星宗一人上交的,连同其父也跟着升官发财,想必是天星宗得了一幅交予了宁王。天星宗可以排除。至于那叶均炎,跟宁王一条裤子,倒也不太可能中饱私囊,应该不是他拿的。至于衡水城城主,他与我有几分交情,你也与其打过交道,应该不会是他拿走的。”陈太傅分析道。
“属下明白了,按这么一算,那杨家倒是最有嫌疑!或许另一幅就被杨家的人偷偷拿走了!”
“你应该明白该怎么做吧!”陈太傅阴渗渗地道。
“属下自然明白!”
“那就去吧!”
“是!”黑衣男子身影一闪,纵入空中,片刻便消失在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