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恒看向这名颇有英气的少女,点了点头道:“我就是方恒,方才多亏女侠相助了,这才赶跑了那叶督察,否则事态只怕会更加严重。不知女侠姓甚名何?”
“我叫王梦嫣,别总是女侠女侠的叫唤,这样真弄得我不太好意思呢。我呢,只是路过顺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那名叫王梦嫣的少女呵呵笑道。
“既有侠义心肠,帮扶弱者,便是女侠风骨,自然当得女侠称呼。”方恒忽然话锋一转,疑惑道:“你姓王,莫不是这衡水城王家之人?那日宴席怎不曾见过你?”
衡水城有王李杨方四大家族,这四大家以方家最末,因方家江湖人出身,家族中没有什么官宦权贵,因此最为羸弱。在大魏朝,权势便是拥有一切的象征,有权之人便可以纵横权术,无人不因权势而忌惮。这王家在四大家族中排名最前,便是家中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王重效。
王重效乃是朝廷二品命官,任职侍中郎,为皇室御书房统御之一,多少书籍供予他翻阅执掌。
方恒倒是很想与这位王重效打起交道,可是无奈与王家关系天远地远,根本没有相接触的机会。
不过,此次遇上了这王梦嫣,便是一个再恰巧不过的机会。至少对于方恒来说,这不失为跟王家打通关系的一个契机。
“我的确是衡水城王家之人,那日方家设宴,倒是我有别的事情,所以没有参加。”王梦嫣看着方恒,缓悠悠地道,“话说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你了,若非你先上前一步制止此事,我也不敢上前那般训责那叶督察。”
“我只是尽我的本分罢了,人生在世,能出手帮扶弱势便帮扶一二,明哲保身可不是我所习惯的,简单来说就是锄强扶弱。”方恒泰然道。
“好生一句锄强扶弱,不错不错,你的为人倒是挺高洁,如果不是我身为女流之辈,不好随便人前开口,我都真想请我叔叔王重效拉拢你作为客卿了。”王梦嫣道。
“哈哈。无妨,我这个人为人散漫惯了,倒是不习惯寄人篱下受拘束的日子,也没有参与官场之事的打算。”方恒哈哈笑道。他话虽如此,却是托词,到底心头还惦记着皇室御书房里的古籍,若是不寄人篱下,朝中谋个差事,只怕也不可能接近那御书房观看典籍。
“原来是这样,李玉柔说你武功高强,也颇有几分文采,若不去朝廷做事,倒是可惜了。”王梦嫣道。
“李玉柔?”方恒不禁将目光瞥向李玉柔,此女居然在这段时间内改了性子,没有针对自己,反倒说起自己的好话来了?这倒是一件稀罕事,不知道是不是那日在混元宗震慑住了她的缘故。
李玉柔见方恒看过来,略一点了点头,表示歉意道:“以前我没有真正认识你,见杨开他们欺负你,我便跟着他们做了一些对不起你的事,如今想来,实在是抱歉。”
见李玉柔在此低头认错,方恒也不好继续深究往事,便是温言善语道:“嗯,这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也不想多追究,还是不要再提了。”
见到李玉柔与方恒和解,王梦嫣也是心中舒畅,见浮云垂挂,艳阳高照,不由道:“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呢。”
好日子,这意思是说方恒和李玉柔和解么?
方恒与李玉柔相顾无言。
片刻之后,王梦嫣转首向方恒,微微拘了一礼道:“时候不早了,我和李玉柔有事先行告退,再见了,方公子。”
“再会。”方恒拱了拱手,目送二人离去。
......
话说被惹得满心怒火的叶督察,正走在另一侧的街道上。
他拖着微带臃肿的身躯,缓步慢行,不时地用目光打量周遭行过的女子,此时的他倒没有色迷迷的作态,反而是一脸的不愉快。
他身旁随行着一名体态壮硕、威武挺拔的男子,此人步履稳健,好似嵩岳。仿若泰山,整个人浑身凝成一块,气势张扬,眼神里炯炯有神。
“古铜,你说那两个女娃怎么样?”叶督察突然说问了这么一句。
“什么怎么样?若问长相倒是端正。若问家世,只是一个是李家的人,一个是王家的人,都有些背景。”男子谨言慎行道。
“呵呵,有点背景就真当我怕了他们不成?今天好事全被他们打搅了,我心头甚是不快。”叶督察道。
那男子心念急转,知道叶督察话里有话,复问道:“叶大人,那你打算怎么办?”
叶督察微微含笑,瞥了男子一眼,沉声道:“此事我不想这么憋屈地被那个女娃教训,你不是江湖中被称为‘追风拿月铁旋风’,无人能逃过你的掌心,既然如此,今日你便试着抓了那个女娃怎样?”
“大人,恕在下直言,此事事关重大,若抓了那女,若让王家知晓了,定然不会罢休,据我所知,那王重效在朝廷了里可有一定地位的,不比大人本事低啊。”那男子立即分析出此事的严重性,连忙道。
“怕什么?你难道还怕杀头不成?”叶督察哈哈一笑道:“放手去做,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可,等我玩完那个小丫头,马上毁尸灭迹,谁人又会知晓此事?”
“可是大人你如今寄居城主府,此事恐怕不太好进行吧。”男子仍然心头有梗。
“无妨,我独居一处院落,只消闭门不见人,又有何人胆敢随意乱闯?况且就今晚的事情而已,过了今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叶督察阴恻恻地一笑,一双手不停摩挲,似已有了决断。
“我先去一趟方家,商量一下娶亲之事,希望回院中能见到王家那女。”叶督察走到一半,忽然停住步伐,改道行径另一边。
身旁的男子不敢推辞,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行事,一个闪身,便就此消失在原地。
白日抓人,又不能让人发现,这可是考验工夫的时候,他先是来到市场弄了一个装人的麻袋,随后快步跃上一处高耸的房檐,抬眼四顾一番,很快寻到李玉柔和王梦嫣二女的位置。
这二人正在集市中闲逛,此处人多冗杂,四处眼线,根本不可能就地抓人。
他一路等待,过了许久,见李玉柔与王梦嫣分开而行,王梦嫣径直朝王家方向走去。
一路看着王梦嫣进入王家,走到居住的厢房,这男子才展开行动。
便见他身形一动,轻悄悄地越过墙头,见院中有两名丫鬟正在洗衣,他一个箭步上前,劈掌便将两人打倒,接着只身一人闯入了王梦嫣的房间。王家恐怕也想不到,有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闯入小姐闺房,以至于没有安排人手把持看守。
房门被轻轻推开,正换着衣服的王梦嫣,微带讶异地转过头。
“啊?”王梦嫣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觉脖颈一痛,就此昏倒在地。
那男子将王梦嫣套入麻袋后,便又快步离开,纵身一跃,出了王家的府邸,这一切做得如行云流水,滴水不漏,一路上并无人发觉,只当他是担负着一袋物品。
.....
叶督察见男子离开后,他便心安理得地来到了方家。
刚走向方家大门,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踏入方家大门,“是他!”叶督察一眼便认出来,此人正是最先阻止他继续对妇人动作的那名年轻人。
“想起来了,此人似乎在饭局上见过,似乎是方家的小公子。方家小公子,居然敢惹上我,这方家看来是不想安宁了!”叶督察冷笑一声,快步上前。
“原来是叶大人来了。”家仆连忙迎上来。这叶督察来这方家也有好几次了,每一次方家都言辞推脱,让他不得见方家大女儿。此番他气势汹汹而来,便是无论如何,一定要见着那方颜雪。
家仆将叶督察引入院中后,便急匆匆前去禀报了。
“不好了,家主,叶督察又来了。”这家仆倒也忠心,知晓叶督察三天两头来不是好事,是以赶紧禀明事情。
方晋元本在堂中闭目休养,听闻此事,眉间一跳,连忙起身。
“什么?叶大人来了?”方晋元赶紧一路小跑来到前院。
此刻前院堂前,正坐着一名四十来岁、体态微胖的男子,他正深锁着眉头,细细品过桌上茶水后,眼角一抬,正瞥见方晋元的身影,冷冷地道:“方家主,总算又见着你人了?不知道你家方颜雪可在府邸?”
听到对方语气不善,方晋元心道不好,硬着头皮答道:“小女方颜雪已经出门,恐要晚些才会归来。”
“又是出门未归?方家主,你总如此推脱,可是不愿让女儿嫁与我?若是如此,那我立即上报皇上,禀明你方家私吞金矿之事,看你方家有几个脑袋能保住?”叶督察寒声道。
方晋元心头一怵,连忙赔笑道:“小女确实目前不在家,叶大人可否体谅一二。”
“体谅?我都宽与你一个多月了,如今再不让你女儿出来见我,此事休得善了!”叶督察左右看了一眼,用以低沉的声音道:“你要知道,你家公子在外今天还针对到我头上了,如此大胆包天,我今天倒是第一次遇上!”
“我家小儿又何曾惹上你了?”方晋元急忙道。
叶督察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此事我也不想多言,如今来你这里,我只要见见那你家小女便好,今日如见不着,那我明日便休书一封,呈给圣上,让他来决断你方家的事情。”
方晋元顿时心惊,躬身拘首道:“叶大人,我家小女真的不在,她,她前些时日已经去了承京?”
“什么?你居然把她送到承京去了?!你这简直是存心与我作对!”叶督察脸色一变,怒道。
“叶大人,小女是偷偷溜走的,我也无可奈何,这事还请叶大人宽限些时日,想必小女会回心转意。”方晋元依旧想拖延些时日,是以卑躬屈膝,言辞恳切。
“哼,还宽限?我都已经宽限你一个多月了,此事没有机会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叶督察重重地一拍桌案,起身便阔步离开。
方晋元一路追上前去,却只拉住了叶督察的衣袖,被其用力一甩,便挣开了方晋元的拉拢,缓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