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方恒语气平稳,却似有逐客之意。
“我只是来瞧瞧,之前都传说你要死了,没想到硬是挺了过来。说来杨开他们下手也挺狠的,连我都看得于心不忍呢。”少女说话阴阳怪气,听得出来,她话里有话,恨不得方恒早点夭折了好。
“哼,我是死是活要你来管?”方恒心头不悦,连语气也生硬起来。
“哟,真是吓到我了,方师兄,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张扬声势,有本事就到杨师兄那里去叫嚣。我看你,也只能欺负一下我们女流之辈了。”少女调笑道,一副不把方恒惹毛不罢休的架势。
“杨开此人我届时自会去找他算账,你大可不必在这里假惺惺提醒。”方恒声音冷淡,挥了挥手道:“我劝你还是早早离开,想激我没用。”
“呵呵,既然方师兄把话说的这么绝,我也就把话搁到这里了。”少女一双媚态横生的眼睛秋波一闪,“告诉你,每两年一次的门派考核很快就要开始了,没本事的都要淘汰到外门,做外门弟子,哪怕你爹是方家家主也不例外。方家家主的儿子即将要被扫地成外门弟子,颜面无存,想想真是有趣。”
方恒没有继续答话,对于此女,他心中只有厌恶,甚至连多交流两句都觉得是多余。
少女自觉没去,转眼一跺脚便离开了。
方恒也乐得清静,于是继续在院中练起剑来。
疾雷剑法,一共有四式,分别是剑出如雷,如雷贯耳,奔雷滚滚,雷霆万钧。方恒前生早就将四式剑法练得炉火纯青,以前世的身体素质施展起来便是顺畅自如,如今这具躯体更是健壮许多,一番施展,许多难以突破的关隘就此洞开,剑法更上一层楼。
一个字快,便是疾雷剑法的宗旨。他凭借现在的身体素质,已可以瞬间连出三剑。若是修为再有提升,他出剑速度更将倍增。
只可惜方恒修为自一年前踏入锻体一重后,便始终停滞不前了。
凭借他的根骨,要修到锻体二重,恐怕要服食一些灵丹妙药,洗髓易经。
方家虽为衡水城一大家,但终归势力只在衡水城一带,财力只算得中等,若要给方恒弄些灵丹妙药,恐怕也是困难之至。
譬如一株可以增进修为,伐毛洗髓的清灵草来说,便价值千金,若练成了清灵丹,这价值更是翻上倍许。
除非方家是一城之主,不然也没有那么多的财力购置。更何况清灵丹之类的丹药是由一些江湖方士炼制,往往也是可遇不可求,因此更加机会渺茫。
方恒尽管根骨不佳,但他并不气馁。
毕竟这具身体比起前生都强壮得多,能够顺利施展疾雷剑法即可,他并不在意修为多寡。
方恒坚信,凭借他的疾雷剑法,在考核之时,定不会逊色于人。
转眼日暮西山,练习了一日的方恒终是停下手头的溯源剑,气喘唏嘘地回到房间。
房间里家仆已经烧好了热水,方恒脱下衣服,一个猛子跳入一人大小的木盆中,开始清洗起来。
方恒这一日安稳度过,外界却并不那么平静。
就在距离衡水城不远处的紫竹林中,发生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厮杀。
为首的黑衣人正是方家子弟,而左支右拙挂彩连连的正是杨家子弟。
趁着夜色朦胧,方家子弟率先乔装,突袭了一队参与贸易运输的杨家子弟。
这场厮杀虽然惨烈至极,但方家子弟却知进退,奇袭一阵过后,便纵身而退,只留下杨家子弟一地尸首。
这一切都是方家家主授意下进行的,行事隐秘,彻底挫败了杨家子弟的锐气。
尽管杨家之人心生怀疑,但毕竟没有证据,也就无法找上方家麻烦。
......
话说方恒洗浴过后,精神焕发,便立即盘坐在床榻上,修炼起混元宗传下的功法,九转混元功。
此功法共有九层,前六层乃是皆是沟通灵气,灌体修身之法,后三层则是练就混元内劲的法门。
方恒如今修为,也只堪堪练到第三层‘灵气淬体’。
床上盘坐的方恒掐动指决,垂闭眼帘,开始冥想沟通周围的灵气。
不一会儿,一道道细弱游丝的灵气缓缓顺着呼吸进入体内,顺着脑海指引,一路贯穿周围经脉窍穴,最后贴在肌肤之上,发出一丝丝微不可察的清响。这是在淬炼身体,使身体变得更加强横。
若是淬炼到了某种程度,便能‘拔山扛鼎,力大无穷’,突破到锻体第二重。
可惜方恒天生根骨不佳,经脉细小,输送灵气极为缓慢,因而淬体迟迟达不到预期的效果,若是别人,恐怕早就淬炼出一副铜皮铁骨来了。但总算勤能补拙,方恒坚持不懈下,身躯正在缓慢的滋润下成长。
一日的修炼过去,清晨薄雾笼罩山头,旭日东升,红霞漫空,四周花卉生机勃勃,散发出阵阵香气,弥漫了整个山间。
一缕阳光透窗而过,照耀在床头,方恒徐徐睁开眼睛,一抬头,便见到一只白鸽从半掩的窗口飞入,落在桌案前。
“嗯?”方恒一眼就看到白鸽脚下绑着的纸条,立即起身。
细细拆开封线,打开纸条,白纸黑字写就了长长一大段。
方恒一路看下去,便知是父亲来信,除了一些关切的语句,便是要他早日下山,参与一场宴会。
这场宴会的主角自然是朝廷派往云锦道的督察。
方家家主显然是想要交好这名督察,以便在朝廷面前有更多转圜说话的余地。方恒自然也知晓一些家族之事,是以决心先参与考核,考核后便立即下山回衡水城参加宴会。
“咚咚咚”远方传来一阵晨钟鸣响,这是在催促弟子们前去晨练。
方恒立即穿好衣物,走出院门,踏上栈道,一路到达山顶。
路上碰到不少师兄弟,但是方恒之前为人软弱低调,并不熟悉,于是也就一晃而过。
山顶一马平川,一方高台座落其上,高台四周帷幔装饰,上面垂挂着一副诗文,大开大阖,遒劲有力:刀枪剑棍通形意,拳脚内劲登穹云。文韬武略造大势,试与苍天争第一。
便见周遭人头攒动,不少师兄弟都站在合适的位置,开始演练起混元宗的内家掌法:混元掌。
众人一齐随着平台中央的师傅,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的练习起来。
方恒也不怠慢,站在一个位置,跨步出掌,如云雨翻覆,浩荡无俦,郎朗乾坤,如今的他演练起来,竟是有些真传的味道。
眨眼工夫,众人已经练习了十来遍,眼看霞光普照,红日当空,已是正式到了辰时。
便听授课师傅一摆手,道:“辰时已到,解散。”
众人分相四散,大都前去食舍去吃早饭,方恒也跟随前往。
刚踏入食舍半步,只听后方传来刺耳的戏谑声:“我当是谁?原来是方师弟啊,看样子这身子骨还挺结实。”
方恒一听便知是那杨开,回头一看,一张奸猾狡诈的脸庞映入眼帘,身高不高,一身混元宗青丝围边长袍及地。
尽管方恒比起他来说,高了近半个头,但此人修为实打实的锻体二重,因此方恒与其相较起来,倒也有所不如。若是以往的方恒,面对杨开定然是含胸弓背,软弱萎靡,但现在的方恒早就不是当日的方恒,身躯挺拔如柱,斜斜抬眼一望,道:“不知道杨师兄有什么事?”
“哦?居然敢当着我面说话了?不错啊,硬气了。”杨开冷笑一声,朝一旁使了个眼色,周围同族子弟杨业、杨林两人齐齐围拢上来,并未有所动作,只是想要给方恒一个压迫。
要知道,这几人前些时日才打伤了方恒,尽管有混元宗一名长老作保,因此无事,但事可一,不可二,他们如今也是不敢继续动粗。
方恒见几人气势雄浑,围拢在身边,并未有所动,而是云淡风轻地说道:“杨师兄,你的人挡了我的去路,可否让上一让?”
杨开盯了方恒半响,见他似乎无所畏惧,顿时怒上心头,“好好好!”一连三声好字,终是将气焰压了下来,蓦一挥手,让身旁几人散开。
方恒不慌不忙从众人中走出,进入食舍。
待方恒踏入之时,杨开方才在后方阴阳怪气地说道:“很好,打了一顿后反而变得硬气了,马上就要考核了,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