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正在城北城下准备享用晚膳的末哥却是对城东的战况浑然不觉,从午时起就隆隆响起的爆炸声早已经麻痹了他的神经。反正按照大巫师的龟卜来看,恐怕三五日内阔端显然是不可能攻破CD地。毕竟,要是大巫师的龟卜不准的话,也不可能成为他末哥的随军巫师。
但没过多久,逐渐从城东方向溃散过来的败军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他也很是困惑,但军情紧急也容不得他多想,在手下几名千夫长的安排下,末哥部也急忙收缩阵型准备向身后的攻城大营退却。并且还派出三个千人队到东北面正对败军的方向列阵,防止败军冲撞了本军的阵型。
也就在末哥尚且还在揣测着阔端这次到底在玩什么把戏的时候,达海绀卜的担架也终于抬到了他的帐中。
末哥咋一看到身在担架之上,并且头、胸、手臂各处还打着绷带的达海绀卜,当下就大吃了一惊。在末哥的印象中,达海绀卜似乎还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大元帅,这是怎地。”
“唉……”达海绀卜只是长叹,一摆手道:“务须多言,速速撤军!”
“撤军?为何要撤军?”末哥一听大奇,这才是攻城的第一天,居然这就要撤军。然后末哥左右看看,更是奇怪:“阔端代青和按竺迩安答呢?这到底是怎地回事?”
那达海绀卜黯然长叹一声,却是说道:“阔端怕是中了CD汉人的诡计,被活活炸死了。眼下我军的攻城部队,已是十停去了六停,再不撤军必然会被城内汉军所乘。”
“啊……”末哥一听之下也是大惊,内里却是惊喜多过惊讶。只见他略一思考立即道:“快,传令各军加快脚步,速速撤回大营。”当即又命左右随从将达海绀卜架起,就欲撤走。谁知担架上的达海绀卜却是呼道:“不可,此时恐怕大营周围已有埋伏。眼下CD城内汉军尽出,若我等回营必会被其围困,不可回营。”
末哥一想也觉得有理,当下急道:“那当如何是好?”
“全军撤退!”担架之上的达海绀卜再一次看了看已经灯火通明的CD城。
此时,城墙之上正是欢声震天。
夜幕已降,CD东门的城门楼上却是一片灯火辉煌。
看着城外那些已经燃烧干净的残恒星火,刘威的心情却是久久不能平静。这一刻,他想了很多很多:从抵抗蒙军拯救CD百万军民的性命到这百万人的存活将会引起如何大的蝴蝶效应;从CD防御战的胜利到经此一战,蒙古、宋和汉的国际形式和此强彼弱,连横与合纵。甚至,关于战都的军备、经济、教育、灾后重建等等方面的问题都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不已。
阔端掠蜀之战虽然就此终结,可接下来,刘威却是要面对宋庭的讨伐和蒙古的报复。
显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更别说还是刘威这样一上来就污蔑人家大宋朝“气数已尽”的妖孽。按照后世的史书记载,这个宋帝赵昀虽然不是个蠢到了极点的草包,但也相去不远。
南宋嘉定十五年(1222年)
宋宁宗赵扩薨,宰相史弥远伪造圣旨废太子赵弘,将刚刚年满十八岁的赵昀从乡下抓来,立为理宗,其实也就是个傀儡皇帝。赵昀其时早已经不在皇家六亲之内,只是按照族谱排辈算是太祖老赵的九世孙。
宋理宗继位的前十年都是在权相史弥远挟制之下,自己对政务完全不过问,一直到端平元年(1233年)史死后宋理宗才开始亲政,亲政之初立志中兴,采取了罢黜史党、亲擢台谏、澄清吏治、整顿财政等等改革措施,史称“端平更化”。执政后期,朝政相继落入丁大全、贾似道等奸相之手,国势急衰。1234年南宋联蒙古国灭金。1259年,蒙古攻鄂州,宰相贾似道以宋理宗名义向蒙古称臣,并将长江以北的土地完全割让给蒙古。1264年逝世于临安,理宗死后的谥号是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庙号理宗。
庙号定为理宗,原因就在于他对程朱理学的推崇,他是理学官学化进程中最为重要的一位君主,其庙号可谓名至实归。
当然,刘威对这些详细的史料并不熟知,毕竟他的兴趣一直是三国时代。但对于一个土长的四川人来说,宋理宗的故事多少也是知道少许的,比如说这小子一开始是南宋排名第二的大奸臣史弥远扶植的傀儡,等史弥远死了之后,又成为了南宋排名第三的大奸臣贾似道的傀儡。到最后在贾似道的安排下还给蒙古称了臣,尊蒙古人为“父兄”,自称为“子弟”。据说后世在云贵川三省热销的零食“子弟薯片”的来由,正是原于这“子弟”的典故。
就在刘威脑海中的各种思绪纷乱如麻的时候,却是听闻身边有人请声唤道:“陛下!”
“唔……”刘威转脸一看,却发现这人正在总管罗三贯,便道:“汝不在皇后处当值,来此做甚?”
“陛下!”罗三贯听刘威如此一问,当即吓的差点晕了过去,不过这老儿也算是油滑,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里却是带着哭腔述道:“陛下,您快去劝劝娘娘吧,娘娘以无上仙法为士卒整治伤势,仙力损耗过度,已经……已经厥过去了。”
“怎地,厥过去了?”刘威一听这话还有些奇怪,但细细一想,这才省得此时还没有“晕倒”的说法,所谓的“厥过去”,意思就是指的“晕厥”之意。
“可娘娘醒过来之后,却是执意还要为士卒裹伤。陛下,您老快去看看吧……”罗三贯说到这里,居然如小儿般“呜呜”哭将出来,直让刘威哭笑不得。不过刘威这才省起,秦艳似乎是从中午就开始工作,到这时已经搞了六七个小时了,而且她在后面救治伤员可不如自己在前面指挥打仗那么轻松写意,当下刘威也顾不得许多,大袖一挥就向城下行去。
城下,虽然此时夜幕已降,但无数的松脂火把却是将CD全城照得犹如不夜之城。刘威翻身上马,就自带着身后的数十名文城武官在大街上狂奔起来。
一路无话,却说刘威来到“战俘处理中心”门外之时,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只见偌大一个场地当中,一顶红白蓝条相间的折叠房伞外面,竟然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
那把红白蓝三色条纹相间的折叠伞正是刘威以前放电影时使用的家什,虽然称呼为伞,其实就是一座小帐篷。此时,只见伞内白光耀眼,却是从透光的四壁上看出,内里正有几个明显梳妆着女子发型的人影正在来回晃动。
刘威信步上前,却是发现跪满一地的人众之中,除了不少身着号服的预备役官兵之外,还有不少竟然是身着皂服的官员,甚至当他走到最前排的时候,还发现了依然在泪流满面的丁昌与吴启冰等人。
刘威再细细一看,这满地人众,竟然没有一个不流泪。
刘威虽然心下暗爽,但还是面色一紧,一步跨到了伞前沉声道:“嗯哼!皇后此时正耗费心力救治我军将士,你等跪在此地做甚?”
那伞前的众人原本就是被皇后娘娘救治伤兵的事感动的无以复加,在得知娘娘因劳累过度晕厥之后,竟然不顾疲乏继续施术,因此全都跪到帐外想来个“跪谏”。此时听见刘威一喝,才才发现竟然是陛下来到身下,众人大惊之下正想行礼,谁知刘威却是大声喝道:“呔,尔得还不快快起来,各归各位,各司其职,难道还要朕亲自来做不成。”
刘威如此一说,个人心中都是一阵,那早已经泪流满面的丁昌更是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当即先是以头槌地,重重的扣了三个响头。接着爬起来向身后众人呵斥道:“你等还赖在此地做甚,快快与我动起手来。”
待帐前的众人终于动了起来,刘威这才转身来到帐中。
此时,这两米五乘三米五开间的帐中正摆放着一张躺着病人的手术台子,而帐顶还挂着刘威的“浩天镜”。手术台上,正有一名穿着预备役号服的民勇正咬着一根木棍泪流满面,而秦艳却是手持着一把钢锯正在这人的右腿上比画。
此时的秦艳一身白衣装扮,甚至头上还用白巾制成的小帽,将秀发和口鼻包裹了起来。只不过此时的她,白衣上已然沾染了不少血迹,一双水灵的大眼已然暗淡了不少。就在秦艳手持钢锯有些举棋不定的时候,刘威却发现她的娇躯突然晃了一晃。刘威一急,当即快步抢上前去一把将秦艳抱在怀中,顺手接下了她手中的钢锯。
“威威,是你吗?”秦艳仰首一看,发现抱着自己的人正是老公刘威。见身后的刘威点了点头,秦艳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美眸似有所寄般慢慢闭了起来。
刘威猛然间却是从秦艳的眼中看出了点什么,他知道秦艳正是在以这种方式在鼓励和支持着他的事业。白色面巾之下,那红唇与俏鼻配合着不住颤动着的纤长眼睫毛,此时怀中的秦艳犹如海棠春睡一般,却是美到了及至。而这一刻,眼前的秦艳却是又让刘威想起了《妙手仁心》里面的张柏芝扮演的医生,两人的形象忽然之间居然重合在了一起。就在刘威不知将怀中的美人儿做何处理的时候,秦艳却是猛然睁开眼站直身来。
“红女,麻醉好了没?”秦艳伸手从刘威手中取过钢锯,开始指挥着傍边的几个助手为手术做最后的准备,其中一人赫然是牟三儿的女儿牟红女。
秦艳取过手巾,轻轻将那名即将被锯腿的汉子拭去脸上的泪水:“莫哭,男子汉大丈夫,只可流血不可流泪。”
那汉子紧咬着口中的木棍,狠狠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