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别的地方如何,保州城内的大宋军队,如果也叫军队的话。真的没有丝毫战斗力,连二十世纪参加抗战的民兵都不如。
不为别的,大宋军队是一支没有丝毫信仰的军队,彻头彻尾混日子的军队,基本上就叫做行尸走肉。
“你们被俘了,听话能活命,也能回家,不听话难说了。”
收拾一百二十人,其中还包括两名统制官,李宪从头到尾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所有俘虏站成四排,第二排把第一排绑起来,第四排把第三排绑起来。然后第四排把第二排绑起来,最后韩云山手下的三十名兄弟上去把第四排绑起来。
搞定,就这么简单。越简单,李宪心里就越难过。
就是这些人,二十万军队被萧干八千人追杀一百五十里,前后七万人死于非命,四万人当了逃兵,其实一点儿都不冤枉。
蔡攸光着身子从女人的肚子皮上被抓起来,一起被抓起来的还有四名一丝不挂的女子,最大的不过十四岁模样。
宣抚使司被拿下,那就是韩云山这个幽云巨盗大展身手的时候。无论你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都没有办法逃过他的敏锐嗅觉。
“站好,别发抖!你不是一贯自我标榜读书人的吗?站要有站相不懂啊?看你这弓腰塌背的模样,活像一个烤熟的虾米。简直有辱斯文,不成体统。”
这个房间里面有一个黄铜火盆烧着炭火,可惜现在挪到了李宪身边,所以房间的温度还是很低。
李宪半躺在大堂的太师椅上,斜着眼睛看着对面的蔡攸。再加上两条腿搁在案几上,偶尔还要摇晃两下,活像个流氓。
“叫你别发抖行不行啊?你是大宋朝的小奸贼,和你老爹蔡京蛇鼠一窝,干的都不叫人事。但是老子说了不杀你,今天就肯定不会杀你,你******抖什么?兄弟们穷得没饭吃,找你借俩儿钱花花,你说你有什么好抖的?”
蔡攸虽然四十多岁,却并非大腹便便,放到外面绝对算得上俊俏的奶油小生。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
据说这个蔡攸的学问还挺好,拍马屁的功夫属于宇宙流,连宋徽宗赵佶都被迷得晕天胡地。不知道迷倒了多少无辜少女,反正和李师师有一腿。
有人说李师师是宋徽宗的小腿呀?不错,李师师首先和蔡攸有一腿,然后又和宰相王黼、高球有一腿。
高俅是一个很忠心的人,他发现这个女子的床上功夫太美妙了,所以推荐给尊敬的皇上。
“听说你小子很不错,为了争权夺利,竟然能够把你老爹蔡京往死里整。不错不错,一代更比一代强,王八缸里养豺狼。”
李宪在这里盯着蔡攸,主要是给韩云山他们争取抄家的时间,同时担心别人把这小子给宰了。
蔡攸该杀一万次,李宪今天不想杀他,或者说不该自己来杀他。如果蔡攸死在这里,那就变成英雄了,这段历史绝对不能改写。
“喂,老子问你个问题,记得你应该快五十岁了,为什么看起来才三十出头的模样呢?养生秘方是什么?你抖个什么劲?哦,没穿外套。真没啥,要得小儿安,三分饥与寒。这是说小孩子的,对你不合适。不过没关系,稍微冻一下对身体有好处。”
李宪在这里嬉笑怒骂穷开心,其实大脑里面一直在紧张计算时间。现在已经五更天,后面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做。
终于,一只用来计算时间刚点的蜡烛,燃烧了四分之一左右,韩云山满头大汗窜了进来:“找到了,找到了!据说是六天前刚刚从大名府运过来的,金锭三万两,银锭七万两,铜钱四十万贯。铜钱太重了,拉不走啊。”
李宪摇摇头:“先不要考虑铜钱。宣抚使司找到多少大车?驮马有多少?保证金银、军服、弓箭,然后是兵器。”
李宪心里明镜似的,这批铜钱是蔡京弄出来的“夹锡钱”,含铜只有一半,主要是黑锡和白锡。
蜡烛燃烧到一半的时候,韩云山再次进来:“差不多了,没有太大的遗憾。这个老小子竟然有四匹宝马,其中一匹踏雪无痕通体雪白,那绝对是顶级宝马。看来这老小子为了逃命,没有少花本钱。”
李宪拍拍屁股站起身来,一把抓起地上的大包袱,里面是蔡攸的服装鞋帽,自然还有四名女子的高档服装。
这些服装鞋帽实在是太高档了,而且李宪发现蔡攸和自己的身材差不多,浪费就是犯罪,所以全部抢走。
“吩咐人把他们五个人绑起来扔到炕上,嘴巴一定要勒紧,免得嚎叫起来吓唬人。用他的金皮令箭打开东门,车队立即出发。蔡攸老小子,你应该感谢老子饶你一命。这两张宝雕弓和长剑送给我算了,反正你也不会上阵杀敌。”
“顺便给赵佶带个话,如果不听老子的建议杀掉王黼、梁师成和你们蔡氏三父子,他的下场三年内见分晓。至于你这个老小子,还有你家的那个死老爹,已经活不过三年了。古人云:亡羊补牢未为晚也。自己好好想想吧。”
来到大厅外面,果然有一匹雪白的宝马站在那里,和大地上的白雪浑然一体,难怪叫做踏雪无痕,马鞍桥的得胜钩上挂着一杆金色长枪。
李宪扭头叫道:“韩云山,这匹宝马应该给你这个猛将使用才对,我用菊花青也就行了。”
“不怕公子笑话,我不喜欢这匹白马。另外还有一匹刚好相反,通体漆黑没有半根杂毛,像缎子一样。就在大门外的阴影里,看不见吧?那才是我喜欢的宝马,晚上翻墙入室的时候,丢在外面没有人能发现。哈哈哈——”
李宪飞身上马呵呵一笑:“三句话不离本行,现在还想着翻墙入室,真有你的!不过这匹黑马果然神奇,你不说我还真没看见。这杆金枪是怎么回事?”
韩云山已经把自己的黑马牵过来:“我听郭小乙说过公子喜欢长枪,蔡攸老小子一共有四杆长枪,枪杆分为金银铜铁四种,枪头都是精钢锻造,锋利无比。全枪重量三十六斤,果然都是宝枪。我选了亮银枪,这杆金枪就是公子的了。”
赶到东门的时候,车队已经出城了。因为有了金皮令箭,城门口的三十六人全部被俘,现在还绑在城墙下面。
郭小乙闪身过来:“公子,我的人都到齐了,接下来怎么办?”
李宪没有下马:“把你的枣红马给陈老幺,你骑我的菊花清。你找到多少人?”
郭小乙向身后一招手,顿时过来一群人:“时间太紧张了,一共六十七人,男的四十九人,女的十八人。”
“女的赶紧出城跟上车队,郭小乙带领十九人看守城门,另外三十人跟我和陈老幺走。”李宪把包袱交给郭小乙,拨转马头转身就走:“陈老幺带路,直奔葛家的店铺。”
这一次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陈老幺一马当先直奔东南富豪区的迎曦巷,找到葛家大院一铁锤砸开院门。
四名黑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陈老幺的铁锤砸成肉饼。
李宪摘下金枪一磕马腹抢上前去,第二批冲出来黑衣人顿时被扫倒一大片。随后跟进来的三十个乞丐乱棍齐发,打狗棒就是痛打落水狗用的。
前院没有什么好看的,李宪催马冲过弄堂来到了天井之中凝神以待:“陈老幺,杀进后院宰了葛衙内!其他的兄弟进入厢房,把值钱的东西全部搬出来,外面留给我了。”
刹那间传出哭爹娇娘的其惨叫声,李宪没有关心这些事情,而是来到车马棚,为撤退做准备。
也不知道抢了些什么东西,反正六挂大车满满当当,十七匹骡马也驮着东西直奔东门。
“所有人赶紧出城!”李宪站在俘虏面前:“今天的事情是冲着蔡攸那厮来的,和你们这些小军卒没有关系。希望你们不要自找麻烦,我离开以后赶紧把吊桥拉起来,免得其他人冲到城里。”
这些俘虏虽然被李宪用宝剑削断绳索,但是身上的军服都已经被剥去,零下十多度的气温,身上只剩下单衣,已经冻得站不起身来了,想找麻烦也不能够。
原本想在保州城贿赂一官半职,结果搞成这个样子,李宪只能叹息世事多变。
“人力有时穷,老子也不能彻底掌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很快就追上前面的车队,李宪这才稍稍放心。
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在保州城西南二十里,如果争取时间的话应该出南门。可是因为要栽赃嫁祸,所以被迫舍近求远,这就需要多走二十里。
日上三竿的时候占领经杨店(冉庄),垄断粮油盐巴的杨泽一家被征用,支付费用六百贯,暂时解决了粮油问题。大部队在一片密林中汇合,利用从军营里面带出来的铜锅烧水做饭。
看着黑压压一大片,起码有五百多人,李宪知道韩云山的人马全部到齐。
“吃饭以后就地休整一下,然后对今晚的行动进行分组。现在要两批人立即出发,防止城内葛家店有漏网分子赶回去报信。”
李宪刚说完,韩云山就已经笑道:“公子放心,我就是对组建军队没有经验,但是对这些具体事情还是能够想明白的。已经派出四十八名兄弟赶过去半路埋伏,只要发现进入葛家庄的人全部抓起来。”
李宪点点头:“我教你一句话:人非生而知之者,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在行动中提醒自己应该注意什么。只要时刻记住自己的最终目标,就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
李宪摘下马鞍放在地上准备当凳子,才发现竟然是一副银鞍,顿时大吃一惊:“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韩云山笑道:“公子很吃惊吧,蔡攸那厮四副马鞍都是定做的银鞍。另外两匹宝马在那边,今后作为主要将领的战马再好不过。”
李宪点头赞赏:“这个考虑非常正确,今后发现宝马也应该集中管理,用得其所才能发挥出战斗力。我们不能像蔡攸那样,把最好的东西留在自己身边糟蹋粮食。”
恰在此时,一个小个子如飞而来:“报——大当家的,东面出现一队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