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大哥,我看不如这样吧,我们弈剑盟的盟众都是江湖学武人士,脚力要足些,不如我先领着天乾大哥他们先行赶往赵都支援庞将军,司马大哥可领着本部人马随后来援,依照我们弈剑盟的实力,拖住剧辛这两万人马应该不成问题。”荆轲继续接着说出自己的计策。
“好,荆兄弟此法倒是一个不错的法子,那就依荆兄弟的意思办!”司马尚听得荆轲这般言语,豁然开朗,立刻朗声而道。
“那事不宜迟,荆轲这就带人前往邯郸,”荆轲边急切地朝司马尚说道,又回身朝高渐离道,“高大哥,这里就拜托你了。”荆轲知道自己这一去,此处原本不和的盟军必然又会乱作一团,所以这才准备将此事托付给高渐离,希望他能从中斡旋,缓解众人的各自为己的私心。
高渐离知道荆轲所托并非易事,但是当下之时,他又不能让荆轲有后顾之忧,所以颔首而道:“荆兄弟请放心,高大哥自当为你稳住局面,等你归来。”
荆轲一向最为信任的莫过于这位高大哥了,所以有荆轲此言,他心里也稳了一大半,当即点了点头,对天乾、地坤、盗昇他们说道:“这次只怕又要劳烦诸位了,天乾师兄和地坤师兄是自己人,我就不说什么见外的话了,盗昇前辈、朱前辈、薛前辈、毛前辈、还有三娘,你们能随荆轲劳碌奔波,荆轲感激不尽。”
“盟主这是哪里话,你家师兄不是外人,我们难道就是外人了?”盗昇听了荆轲此言,当即十分不快道。
“就是,荆兄弟,我们愿意跟着你一起办事,主要是真心服你的为人,见外的话就不用跟我们说了。”毛允也是在一旁劝慰起荆轲来。
“呵呵,若是我薛伦想要攀龙附凤,早在魏国便可以做个不差的官,但是我实在是不愿整日披着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面活着,直到今日才遇到荆兄弟这样一个既有能力又有胆识的人,我老薛也服你,以后有什么话只管吩咐便是了。”薛伦也是在一旁捋了捋长须,淡然笑道。
荆轲见得众人对自己都是这般信任,心中不胜感激,于是朝众人抱拳行了一礼,再无多余的言语,便领着众人一齐出了殿外。
司马尚待荆轲走后,也便领着自己的部众退了下去,只走到殿门时,听得身后熊完一声怒喝道:“司马将军,六军之前尚有盟约在先,你便就这般独自行事,难道不怕遭受军令责罚吗?”
司马尚头也不回,只是冷冷道:“不是我司马尚不遵守盟约,而是从约长见死不救,那也怪不得我司马尚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你…”熊完听得司马尚此言,登时气的火星直冒,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司马尚就此离去,别无他法,只能浑身气的颤巍巍道,“反了,反了…”。他原本指望其他诸国中会有人出来喝止,可哪里知道竟无一人出来插话,连他的爱将项燕也是感到此事似乎太不仁道,所以也未曾发话。大殿之上除了熊完之后,剩下的便是一片寂静,可是谁都知道,这片寂静的背后却是暗藏着众人各自的思量。
自王翦大军攻破赵都邯郸之后,一向繁华的邯郸也是经历了战火的侵蚀,而变得衰败了许多。即便如今赵迁和司马尚接到荆轲的消息趁着六军牵制秦军主力时重新夺回了邯郸,可是夺得的不过是往昔的城墙瓦砾,酒馆农舍,夺不回的便是那灯红酒绿、歌声熙攘的繁华。
也正如司马尚所说的那样,自廉颇奔走魏国而后失去了踪迹,李牧受了反间计冤死之后,赵国几乎无有能够领军作战的将领。司马尚思之再三,还是决定搬出了赵国四代元老庞暖。庞暖本因年事已高而告老还乡,如今听得赵中朝廷的诏令,当即身先士卒,应命驻守邯郸,护佑赵迁的安危。不过赵迁见得如今的庞暖须发皆白,走路尚且已经不利索,心下思忖领军打仗自然远远不及当年了,虽然心中不快,却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只得听司马尚的安排,任命庞暖为护国元帅,领赵国禁军,守都城邯郸。
起先,秦军一直和六军纠缠在函谷关内外,所以邯郸一直平安无事,赵迁也过的安稳,可哪里知道这一日,他按照往日上朝的时辰缓步走上王座之时,忽然见得殿下一队哨探径直而入,丝毫不受宫规节制。这些人是司马尚安排驻守在邯郸城的哨探,遇到紧急情况可凭赵迁和司马尚颁发的金牌令鉴直入朝中奏报,无需通过各级官员逐级上报。
赵迁如今见得这一群人忽然跻身在殿上,心中一阵慌张,还未张口发话,便听得堂下这些哨探已经先行禀告道:“启禀王上,城外有一只打着燕军旗号的队伍朝邯郸城长驱直入而来,从旗号上来看,领军元帅应该为燕国的剧辛。”
赵迁听得哨探这般奏报,当即眉头一皱,满脸不解的神色道:“燕国已经同其他五国结成联盟,此刻大军当在前线与秦军对峙,怎地会突然朝邯郸而来?”
“王上的猜疑不无道理,老臣只怕此番燕军来者不善,我军需尽早防备。”庞暖此时听得哨探的奏报,早就心里有了盘算,此刻便立即执笏而出,向赵迁建议道。
“庞老将军所虑正合寡人之意,但是万一燕军此来并无恶意,我赵军如此不善待于他,到时候引发燕赵生出嫌隙,这可如何是好?”赵迁自之前受了亡国之耻后,对于自己冤枉李牧一事懊悔不已,而后终于大彻大悟,凡事不再是以前那般思虑欠妥就草草决断了。
“嗯,老臣也正有此虑,不过燕国对我赵国一直心怀鬼胎,多次起兵讨伐,这次万一中了敌人诡计,只怕再无后悔的药可吃。”
“那庞将军以为该当如何应对,方为上策?”赵迁听得庞暖这番言语,登时心中慌乱不已,他已经经受过一次惨痛的教训,再也不想再受这般阶下囚的下场,于是更是分外认真对庞暖问话道。
庞暖拂了拂衣袖,淡然应答道:“此事请全然交由老臣处理便是,老臣自能叫他燕国得不到半点便宜,又可不伤两国和气。”
赵迁听得庞暖这般答话,虽然听上去十分耐听,可是庞暖既不愿吐露细则,总是令他不甚安心,再加上庞暖年事已高,虽说为官经验丰富,但是应对燕国强敌的话,精力恐怕有所不足,所以脸上不但没有喜色,反而更增了忧虑之色。
庞暖似乎看出了赵迁的担忧,随即朗声而道:“正所谓老当益壮,当年廉颇老将军年近六十依然可以每餐食饭三碗,开百斤之弓如信手拈来般容易,老臣虽年事已高,但是应对燕国那好大喜功的剧辛,已经绰绰有余,请王上但请放心。”
庞暖此话一出,总算是鼓舞了堂上众人的士气,纷纷摩拳擦掌,朝庞暖齐声应道:“我等愿听老将军差遣。”
赵迁见众人士气大增,心中也是宽慰了许多,便拂然应允道:“那就有劳庞老将军了。”
庞暖随即应承了一声,便领着众将官出殿谋划部署去了。
剧辛之所以假道韩赵,实则是因为当日受了太皞密令所驱使的缘故。当时他和逍遥散人打开允忌送来的那道密令一看,不由得惊呆如木鸡一般。原来那密令上赫然写着这样几个字:速速领军返回燕蓟。
剧辛原以为太皞此番又要给他安排些如何刁难的事情来做,哪知道这一次的任务却是这般容易,就连逍遥散人看过之后不免也大吃一惊,因为这样的做法实在不像是深幽墨居的行事风格。
不过既然密令已下,他二人只得遵照这密令行事便可,至于太皞到底想干什么,他们却也顾不得多去猜测了。
可是这道密令,虽然做起来并不困难,但依然让剧辛眉头紧皱,脸上褶皱的神情好似罩了一层麻布一般为难。逍遥散人见得剧辛这般反应,不由得小声问道:“剧辛将军为何愁眉不展,难道此事还有何为难之处么?莫非你怕就此离去会得罪了楚王熊完和那个弈剑盟的盟主荆轲,他们会为难你不成?”
剧辛摇了摇头,道:“我剧辛向来只遵奉燕王的号令行事,就从没把这个什么从约长和荆盟主放在眼里,只是我此番带兵出征之时,曾向燕王夸下海口,只需两万精兵便可以将秦贼驱逐出咸阳城之外,可是如今寸功未建,就这般悻悻而归,只怕会惹得燕王和众将官的耻笑。”
逍遥散人听得剧辛这般言语,这才明白过来,心想怪不得当日自己说要领他出奇兵攻取栎阳,这厮欣然答应,原来他早就夸下海口要建立大功耀武扬威,不料却被孙膑冷落一旁,是以这般立功心切,却连真假也顾不得去查明了。
逍遥散人想到此处,心中不禁暗暗哭笑不得:就凭你这般榆木疙瘩一般的脑袋,就是给你二十万精兵也难以越过函谷关,更不要说什么咸阳城了。而且还好大喜功,只要了区区两万人马,当真是越无能的人牛皮吹的倒是越大。
逍遥散人虽然很是看不起剧辛,可是毕竟如今自己和他同座一条船,即便自己不喜欢,可许多事情还是要仰仗他,所以眼珠子滴流一转,立刻想到了个法子,朝剧辛道:“剧辛将军既有此为难之处,我逍遥散人岂有不助之理?现下我倒是有个法子可助将军免于这般尴尬,只是不知将军敢不敢为之。”
剧辛听得逍遥散人竟然有法子能帮自己脱困,不由喜上眉梢,立刻朝他催促道:“逍遥大师有何良策尽管直言,剧辛只当竭力而为。”
逍遥散人见剧辛这般焦急的神情,显然是这等好大喜功之人要面子却和要性命一般重要,于是也不再卖关子,径直说道:“既然剧辛将军这般决绝,那逍遥散人就直说了。剧辛将军受六国合纵之邀,虽然未建寸功,但是此去燕蓟,途中必定经过赵都邯郸。而赵都的精锐,此刻大多被司马尚调去攻打秦军去了,现下里城内防备必定空虚,若是我们假借借道伐秦的由头骗开赵都的大门,到时候杀赵迁一个出其不意,必定能够取下邯郸。到时候就算将军没有咸阳城来向燕王交差,有个邯郸城来交差,燕王也自然说不得你什么了。”
剧辛听罢逍遥散人这番话语,心中豁然开朗,哈哈大笑道:“好计好计,逍遥大师真不愧为本将的军师也,那孙膑的什么神机军师的名号我看只有逍遥大师您才配得上。”
逍遥散人受剧辛这般夸赞,当即抱拳谦让道:“剧辛将军过奖了,逍遥散人哪里受得起这般名号。只是此事若是将军得逞,只怕要和赵国结下梁子了。”
剧辛听得逍遥散人此言,愤然道:“既然做下,又怕它作甚!他司马尚若是不服,只管来取回便是。况且我燕国前朝大元帅栗腹曾兵败赵国,失手被擒杀,我剧辛此番正好可以血洗栗腹元帅的深仇大恨,到时候燕王听了此捷报,必定甚为欢喜。”
逍遥散人听剧辛这般一说,心中又暗道:“这厮虽然鲁钝,但是倒是有一身血气方刚的气概,为我所用,倒是不失为一个上上人选。”
想到此处,立即附和道:“既如此,那就请剧辛将军发兵中山,渡漳水而取邯郸吧。”
“好,谨遵逍遥军师的号令行事!”剧辛故意朝逍遥散人奉承一番,而后哈哈大笑,回首朝诸军发号施令去了。
剧辛听了逍遥散人的建言,尽起本部兵马,连夜往北折回,越过中山,渡过漳水,很快便到了邯郸城外。可他原以为自己此番假道灭虢之计当是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安插在漳水一带的哨探很快便将燕军的动向向赵国的君王禀报,此刻等待迎接他的,将是赵国四代元老大臣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