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歌想，多巧啊，所有的事情都在这一刻发生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点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究竟应该做点什么，她只能看着微博上泛滥的话题，控制着自己的手点开了一张图片。顾影歌觉得现在的自己或许是真的挺病态的，明明知道不该看不该信，可是还是忍不住。
只要是他的消息，就想要看上一眼。
那个明明和自己在一起的人，揽着其他人的臂弯，笑意晏晏地走在街上。
那样的笑容让顾影歌心惊，已经不是借位拍摄可以理解的了，顾影歌闭了闭眼，觉得眼底一片干涩。
理智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可是现实永远不是理智可以衡量的。顾影歌知道，自己该平静地关上屏幕，该做什么做什么，毕竟明天自己还要继续拍摄。可是顾影歌做不到。
所有的理智都崩盘了。
她只能颤抖着手指一张张图刷下去，感觉下一秒自己就会精神崩溃，可是顾影歌依然固执地看了下去。
白羽尘和于芊芊共进晚餐了，他们走在路上被拍了下来，有人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那些曾经专属于自己的词汇被用在了于芊芊的身上，也有人说，白少脚踏两只船。
顾影歌知道，他们说的其中一个人，是自己。
明明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顾影歌还是觉得很难受。
那是她的男朋友，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可是现在，白家的白羽卿回来了，白羽尘却不得不牵起了于芊芊的手。
那么自己呢？作为白羽尘的女朋友，作为他未来的妻子，自己还能为他做到什么呢？
顾影歌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单方面地接受白羽尘的帮助，让他帮自己处理了太多的事情，无论是剧中的麻烦，或者是现实中的天谕，自己就像是一个沉重的包袱，挂在了白羽尘的身上。
曾经的白羽尘风流天下，可是现在遇到了自己，他就变得步履维艰。
顾影歌揉了揉眼睛，忽然觉得有点难受。
在所有人面前，她都是无所不能的，但是在白羽尘面前，自己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想要成为所有人的依靠的自己，唯独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喜欢的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影歌犹豫了一下，拨通了白羽尘的手机，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僵住了，良久，那边熟悉的声音让顾影歌安心下来：“嗯，羽尘，是我，你在忙吗？”
“还好，怎么了？”白羽尘笑了笑，问道。
顾影歌笑道：“我看到新闻了，你们在一起吗？”
“现在在酒吧。”白羽尘没有回避这个话题，直截了当地说道。
顾影歌怔了怔，对于白羽尘的坦承，她忽然不知道能说点什么好。
似乎是听出了她的疑虑，白羽尘道：“我们只是今天出来被他们拍一下，明天就没事了。”
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顾影歌？”
“嗯。”白羽尘的声音十分公事公办，顾影歌抓着手机，忽然有点语塞：“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的事。”白羽尘道。
顾影歌笑笑：“那就好，我……”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嗯，没事了，明天就要继续拍摄了，我这边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顾影歌忽然觉得自己很蠢，想要说的话就这样哽在喉间，不知道自己在顾忌着什么。白羽尘那边似乎是沉默了片刻，对旁边人说了句什么，紧接着起身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道：“影歌，怎么了？”
“我其实是有点担心……”顾影歌轻声道。
白羽尘静静地听着，听到顾影歌的话就微微弯唇笑了：“担心什么？”
“你那边现在是不是情况很紧急？你大哥……最近又在做什么手脚了吗？”顾影歌问。
“他的确一直不怎么安分。”白羽尘冷淡地笑了一声：“不过没关系，明天的新闻放了出去，白羽卿也该彻底死心了。”
“你打算从政吗？”顾影歌忍不住问道。
白羽尘沉默了片刻：“或许。”
“哦。”顾影歌茫然地应了一声，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如果白羽尘还在经营着自己的尘羽公司的话，顾影歌觉得和白羽尘还有一点相似点，可是现在，如果白羽尘当真要接下来白书麓的差事，顾影歌觉得白羽尘的世界和自己真的是越来越远了。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好像是曾经很贴近很贴近的两个人，莫名地越走越远。
而现在，就站在这个交错点，顾影歌却无论如何都够不到近在咫尺的人。
“不用担心，无论我去做什么，我都会毫不保留地说给你听的。”白羽尘轻声道。
顾影歌忍不住笑了，她摇了摇头，忽然觉得有些话说不出口。
没办法对他说，你能不能为了我，改变你想要走的道路？
自己有什么立场拦阻他呢？
曾经的白羽尘，会一意孤行地放弃家里的一切，想要去经营自己的公司，那么现在的白羽尘，也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向那条不知是黑失白的政途。
要怎样的自私，才能让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你不要走，请你留下来，留在我们共同的世界。”
顾影歌知道，白羽尘前方的路一片坦途，那是她可以料想的。只是她擦了好多次眼睛，都看不到前方的路上究竟有没有自己。
沉默良久，顾影歌笑着说道：“嗯，好，我相信你。”
只是有些时候，不是相信就足够了的。
有些时候你明明知道他在走远，却是无能为力，那样陌生的一个世界，会不会带给自己一个那么陌生的白羽尘呢？
顾影歌全然不知。
她唯一知道的是，在自己最熟悉的领域，她留不下他。
……
第二天开始拍戏的时候，林竹音依然是胆战心惊的样子，黑眼圈尤为明显，化妆师忍不住说了她几句，林竹音脸色就很不好看，顾影歌看了她一会儿，忍不住叹气：“竹音。”
“嗯，影歌姐。”林竹音委委屈屈道。
顾影歌拍拍她的肩膀：“我帮你补个口红。”
“谢谢影歌姐。”林竹音靠近了一点，顾影歌就帮她描摹起来。
不多时，欧阳晃晃当当地过来，看到两人便是一怔，失笑：“呦喝，你们两个还真是姐妹情深。”
林竹音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一点：“欧阳导演。”
她的动作有点大，口红差点蹭到脸上，顾影歌有点无奈：“你激动什么？都没画完。”
“抱歉影歌姐，我刚刚太紧张了。”林竹音面红耳赤道。
“呵果然还是小孩子……不过影歌，你在这里正好，我跟你说说戏份。”欧阳说着，招呼着影歌去找编剧。
林竹音怔了怔，连忙跟了起来，欧阳见了便摆摆手：“你的戏份没改，你把剩下的唇妆补好，等下去找副导演，他帮你说戏。”
林竹音忙点点头，心跳如鼓。
顾影歌跟上了欧阳，忍不住问道：“要改动戏份吗？”
“你对那孩子真好。”欧阳道。
顾影歌一怔，摇摇头：“不是，毕竟是我带来的人，我肯定要对她负责。”
“你站在这里，我带你看看她的表情。”欧阳饶有兴致地说着。
顾影歌跟着回头，林竹音正坐在原地，认真地补妆，她的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像是很有些心思的样子。
欧阳摇摇头：“刚刚她盯着我们的背影看了很久，信不信？”
顾影歌沉默片刻，笑了：“我知道的。”
“你知道还对她这么好？你防着她了？”欧阳蹙眉。
“也不是……”顾影歌犹豫了一会儿，方才道：“怎么说呢，可能这部戏结束，我就不会让她继续做我的助理了，她的野心很大，做我的助理可惜了，但是作为一个演员，除了有点挑剧本和心高气傲以外，她也会很努力。因为很喜欢，所以会竭尽全力，这一点我可以和欧阳导演保证。”
欧阳微微皱起眉头：“白少和我说过，让我帮着盯着林竹音，她不对劲。”
顾影歌没奈何地点点头：“谢谢导演，麻烦您了。”
“我告诉你，同样的话他肯定也和凌源温城说过一百遍。”欧阳叹气。
顾影歌失笑：“真是麻烦你们了，我其实知道的，导演放心。她会是一个好演员。”
即使没办法成为一个好朋友，但是在做自己的助理时，林竹音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她始终尽职尽责，安静地坐着一个助理应该做的一切。
也正是因此，顾影歌从来都没办法像对待敌人一样看待林竹音，即使有那么多次，顾影歌看得出她眼底的妒意。
人都是会嫉妒的，即使是站在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林竹音也一样，顾影歌想着，还是忍不住觉得有点悲哀。
“这里的戏份，我是这样打算的，中间的高潮改一下吧，改成她勾引你的男朋友。”欧阳说着，敲了一下顾影歌的头：“听到了没？”
“听到了，现在常见的闺蜜开撕剧情么，我懂得。”顾影歌无奈地笑了笑。
“而且比较适合林竹音本色出演。”欧阳说着，微微蹙起眉头。
顾影歌有点疑惑地回头，就见林竹音正脸色苍白地站在两人身后，尴尬地笑笑：“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