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的盯看蒋锦含一分钟,简安然的目光转向休息区天花板上方同步播放的大屏幕,安佳人孤零零地站在舞台中央,双臂缓缓抬起,纤长的手指微动,看似毫无规律在半空中轻点了几下,如流水般的滑音伴着她轻盈优雅地动作流泻而出,纤腕轻扬,紫色的镯子滑动,带出一道梦幻的虚影,转瞬间化作一把金色的竖琴。
纤长的手指不断在红蓝二色的琴弦上来回滑动,伴着叮叮咚咚的流水音,整个舞台变成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地,蓝得清透的天空漂浮着棉花般的白云,偶尔有几只小鸟快速掠过,碧绿的草地开满摇曳的花朵……美得令人窒息的景色,从安佳人的手指尖一点一点描绘出来,叮咚的流水音充满了灵动,每个音符好像精灵,在她的指尖跳动飞跃。
不知何时,天际飘起了星星点点的花瓣雨,粉色的花瓣洋洋洒洒地飞落,安佳人仰起头,双臂一扬,巨大的金色竖琴飞向天空,化作一条虚幻的紫色光带,带着缭绕的余音,消失在梦幻般的春色里。
“好美!”
简安然拍着的手掌,不由自主地赞叹。
安佳人的表演,让她对腕上的虚拟演奏器有了一定的认知,不再跟原来一样一知半解。范想的表演,令她认识可以幻化出心中乐器的虚拟演奏器。安佳人的演出,使她进一步的意识到,虚拟演奏器不仅能幻化出各种乐器,它就同她的心,不管想到什么,都可以创造出来。
“她演奏的竖琴音乐是我听过最好听的之一。”她毫不吝啬地赞美。
“希望下回能听到安然演奏的竖琴。”蒋锦含苍白无色的唇边泛出一丝清淡无痕的笑意,颇有深意地说道:“很可惜,上次安然表演鼓舞时,我没能到现场观看。”
简安然一怔,目光不禁落到他熟悉陌生的容颜上,心口酸酸的,闷闷的,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不是他,所以她不能把他当做他,这样对谁都不公平。
蒋浚,你是不是也活着呢?
你知道吗?我一觉睡了八百年,醒来发现,没有你们的世界,变得好空旷孤单。
我想你们了,好想好想你们。
蒋浚,子然,奉孝先生,安康伯父,阿妙,半夏,余靖,林子敬,秀丽阿姨,林伯伯……顾惜城,顾吟歌,秦佑,秦颂,余奶奶,范医师,阿林,夏阿姨,你们还活着吗?我不相信,就我一个人活在八百年后的世界。子然本事那么大,一定会让你们活得长长久久,活得平平安安。
子然,你和奉孝先生是不是在一起了呢?秦佑是不是依然对你紧追不舍?秦颂那家伙很可怜,只会暗恋,不敢说出来的家伙是最没前途的。
呵呵,我好想你们,简安然突然感觉眼眶一热,嗓子眼里酸疼的厉害,一圈一圈的涟漪在割疼的心口缓缓散开。
“有机会的话,单独为你表演也成。”简安然眼角含着泪水,眼神认真地保证。
当初,她也对蒋浚说,要单独为他表演,可——直到死亡一刻,她都没机会为他表演一次。拼命告诉自己,不能把蒋锦含当成蒋浚,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但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孔,简安然控制不住自己压抑了多年的情感,很想,很想扑到他怀里,跟他说自己重生在未来世界里的无助和无奈。
看着这一幕,阿九皱皱眉,心中生出几分疑惑,不明白简安然为什么会对蒋锦含这么特别?不过他能感觉到,简安然的眼睛并不是在看蒋锦含,而是通过他看另一个并不存在的人。那个人对她很重要,重要到,她放弃她最珍爱的音乐也可以。
蒋锦含这人也很奇怪,无论哪个正常的男人,恐怕都无法忍受自己被当做某人的替代品。可他却似乎甘之如饴,一点都没在乎,并且在听到简安然的回答时,死寂般的眼睛里浮出喜悦的光芒。
阿九敢肯定,蒋锦含不是在装,他是真的高兴,即使明知简安然话中表达的人不是他,他也开心,也乐意。
人类的感情还真是复杂,阿九无法理解,也无法感同身受。
他就觉得,只要简安然高兴就好,她高兴了,他也就高兴,至于其他人,他没那闲工夫去操心。
想着,阿九放下满腹的疑虑,脑子里开始计划其他的事。
比如说,突然被迫离开的范想,偶尔发神经的慕容天隐,信誓旦旦的箫楠枫,还有他的跟屁虫洛雨寒,最后。是眼前这个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怪异的蒋锦含。
他应该十分清楚简安然的真实身份,简安然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以说,都是他一手安排的。既然这样,他为何要以军部委派的家庭教师身份入住简家呢?
阿九一时有点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