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岛多门恭恭敬敬地把齐志宇让到沙发里坐下,奉上茶,请齐志宇耐心等待。大岛多门坐在办工桌后面的沙发里专心致志地审阅着书稿,浏览了十几页,他就被《来自新世界》这本小说迷住了,他觉得这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书,一旦在日本出版,一定会成为畅销书。
“你给我的这些书稿,每一本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那么这三本小说你哥哥都完稿了吗?”大岛多门问。
“这三本书都已完稿,你手里的仅是三分之一,其余部分都在我手里,如果你认为不错,咱们讲好了价钱,你把钱交给我,其余的书稿自然就归你了,你在书上写上你的名字,都可以,我需要的只是钱,明白吗?”齐志宇道。
自己可以成为这本书的作者,一直梦想着成为小说家的大岛多门苦于自己才学不足,放弃了文学梦,现在上天照应,面前的这个中国人给了他实现梦想的机会,这使他无法拒绝这份诱惑,激动得差点背过气去。
“你哥哥同意吗?我是说让我成为这三本书的作者,这是你哥哥的意思吗?”大岛多门道。
“我的意思就是我哥哥的意思,这个你尽管放心好了。”齐志宇道。
这三本书写的真是太好了,如果不是对日本文化风俗进行深入地研究绝不会写到这种程度,无论谁看了都不会相信是中国人写的,即使日后作者向日本公众揭露事实真相,以自己同胞强烈鄙视支那人的态度,也会维护自己的利益。
想到这里大岛多门顿时轻松起来,“那么咱们就谈谈稿酬吧。”
“在来你这里之前,我去了上海所有的报馆、杂志社,他们也看好这三本书,答应一本书给我六千块大洋的稿酬。但是我哥哥现在摊上了一件棘手的事情,急需两万大洋打点,所以我就没有把书稿给他们。”
“你这三本书大概有多少汉字?”大岛问。
“两百四十多万字。”
大岛乐了,汉子两百四十多万字,翻译成日语字数只多不少。就算在国内报纸上连载就能把两万大洋赚回来,等到出版书籍那可就纯赚了。
“两天后,我会给你答复,这些书稿先放在我这里吧,这两天我会认真审一下稿子,如果三本书都达到可以出版的标准,两万块大洋的稿酬是不成问题的。”
两天后齐志宇和大岛多门顺利完成了这次交易,三部小说的书稿归大岛多门所有,而齐志宇则得到了两万银元卷。
。齐志宇所住的那家小旅店在商务印书馆附近,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闲极无聊翻阅旅店为客人准备的一沓《申报》时,看到一则新闻,新闻内容是由乾泰弹簧厂、泰昌公司承办的射箭比赛如何如何。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齐志宇白天向许多上海人打听,那些人都不知道上还有什么弹簧厂,无意间却从报纸刊载的新闻里知道了弹簧厂的名字。翌日,齐志宇去了申报报馆,从一位编辑那里得到了乾泰弹簧厂的确切地址。乾泰弹簧厂位于沪宁车站附近,一个占地六七百平米的大院子里矗立着五六间小厂房,一个库房,还有一座不大的砖瓦房是办公室。厂房门开着,可以看见一些工人正在机器旁一丝不苟地工作。老板不在,弹簧厂经理岑万春坐在厂房旁边的办公室里接待了齐志宇。岑万春一个四十多岁面容和善的瘦高个,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齐志宇一身西装革履坐在岑万春对面,喝了一口茶,打量着这间简陋的办公室。
“齐老板,你说要进一批沙发弹簧,我们乾泰弹簧厂是上海唯一一家专门为沙发厂生产弹簧的,产品质量无可挑剔,上海泰昌公司、毛全太家具店、福利公司等所产沙发都使用乾泰生产的弹簧。请问贵厂需要多少沙发弹簧?什么时候要货?”岑万春笑吟吟地道。
“我能看看样品吗?”齐志宇道。
“啊,这样吧,我带你去厂房看看。”岑万春道。
齐志宇跟着岑万春走进一间厂房,岑万春从一个工人手里接过一个喇叭状弹簧递给齐志宇,齐志宇接在手里,放在地上用手按了一下试了试弹力。
“我的厂子在东北,目前那里没有多少生产沙发的厂子,沙发这种家具有很大的市场空间,沙发缺少不了弹簧,据我所知那里还没有生产沙发弹簧的厂子……”齐志宇道。
岑万春小眼睛眨巴两下,打断了齐志宇的话,“齐老板,这里噪音太大,咱们我的办公室里去说吧。”
两个人又回到那间简陋的办公室里,齐志宇道:“岑经理想没想过要去东北发展?自己开一家弹簧厂?我可以以资金入股,只是缺少技术和设备。”齐志宇道。
岑万春笑了笑道:“我只是这家厂子的经理,投资建厂的事情需要老板做主的,不过,我如果有空可以去你那里转转,我没去过东北,听说那里冬天雪景不错。”
岑万春一直有心思自己开办一家弹簧厂,只是苦于资金不足,所以一直在给这家厂子的老板打工。齐志宇的话打动了他,但初次交往不知道齐志宇的底细,所以并没有跟齐志宇交底,但他说有空去东北转转,这已经向齐志宇暗示了自己的意向。
齐志宇订购了五千个沙发弹簧,乾泰弹簧厂要优先给上海的几家沙发厂供货,所以齐志宇一个月后才能得到这些弹簧。这次来上海,齐志宇并非单单为了订购沙发弹簧,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下午齐志宇回到旅店,把旅店老板请到自己房间里,给了老板十块大洋,让老板帮着找一个包打听。旅店老板在上海生活多年,对上海很熟悉。出去不多时就带着一个姓赵的巡捕回来了。齐志宇在旅店附近找了一家小酒馆,请赵巡捕喝酒。
穿越后随着社会交往的次增加,齐志宇已经从最初那个喝点酒就多的青涩小子快速成长为酒场老手。几杯酒下肚,两个陌生人很快就熟络起来。
“赵大哥,我听人说上海的事情没有你们不知道的,是这样吗?”齐志宇道。
“齐老弟,你是第一次来上海吧。”
齐志宇微笑着点了点头。
赵巡捕把一个啃光的鸡腿丢在桌上,拿起餐巾纸擦了擦手上的油迹,“跟你说吧,干俺们这一行,消息不灵通玩不转,谁家被盗了,哪家的孩子被拐了,只要肯掏钱,不出几天准给你查个水落石出。”
“我想知道亚普洱公司电器厂的现状,赵哥能否为我办成这个事?”齐志宇说着取出两百块银元卷放在赵巡捕面前。赵巡捕毫不客气滴收下了。
位于上海甘肃路的亚浦耳公司电器厂是一家专门生产灯泡的厂子,老板是德国电器专家奥普。奥普这阶段由于着急上火,茶不思夜不寐,嘴唇上起了老大的泡。厂子由于经营不善,欠下了一屁股债,每天登门要账的人踏破了门槛,令奥普不胜其烦,此时这位德国电器专家囊中羞涩,就连工人的薪水都无法支付了。
奥普雇佣的仆人乔杜里是个印度阿三,头上缠着臃肿硕大的红头巾,头巾上插着一根不知什么鸟的羽毛,头巾下面是一个黑不溜丢胡子拉碴的说圆不圆说扁不扁的脑袋,腰上缠一块长4.5米的宽幅白棉布,白棉布垂至脚面,下面带着滚边。乔杜里站在亚普洱卧室房门跟前,抬起右手轻轻敲了敲房门。房间里没有回应,乔杜里犹豫了一下,又敲了几下房门,这次加重了力度。
“是乔吗?进来吧。”奥普躺在安乐椅里拖着疲倦的嗓音有气无力地喊道。
“先生,有一位中国人请求同你会面。”乔杜里站在门口上身稍稍前躬,恭敬地道。
“中国人来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呢?”亚普洱心里打了个问号,忽然想起来,向自己提供一日三餐的电器厂附近的中餐馆,自己这几个月以来一直赊欠着人家的餐饮费,心里不由的泛起一股苦水。
“是中餐馆的伙计吗?乔,你去告诉他,我欠饭店的钱会支付的。”奥普道。
“先生,那位中国人不是中餐馆的伙计,他是一位穿着得体,应该是一位绅士,让我转告先生,他要同您谈一笔生意。”乔杜里道。
“谈生意?”奥普快有一年没有听到这个词汇了,冷丁钻进耳朵里,竟以为听错了。
“乔,你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先生,那位中国人正在客厅里喝茶,他说要同您谈一笔生意。”
奥普这次再不怀疑自己的听力了,兴奋滴从安乐椅里站起身,在乔杜里的帮助下,飞快地穿戴齐整,来到客厅。
齐志宇坐在奥普所居住的那座小洋楼宽敞、明亮的客厅里,看见走奥普进来,缓缓站起身,趋前几步,向奥普伸出右手,“尊敬的奥普先生,能见到您真是万分荣幸,请让我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齐,名志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