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厂的产品销路如何?”齐志宇对苏步濂道。
“咱们生产的白砂糖、水果糖、红糖、冰糖不比香港的差,以前越南、暹罗等国家都从香港进货,现在这些国家的商人都从咱们这里进货了,因为咱们这里比香港近便,以上等水果糖为例,平均每包糖售价比香港糖低两个银元,又能节省不少路费,所以咱们的产品的销路是不成问题的。现在上等糖每包(20公斤)可售银元6—7元,中等糖每包4—5元,下等糖2—3元。按这个价估算,糖厂一年下来就可赚到三百万大洋。利润还是很可观的。齐军长,现在唯一困扰我们的就是交通问题,徐闻这个地方经常下雨,一到雨天土路就变成了泥路,牛车、马车就无法向外运送产品,糖厂倒还好说,产品多存放一段时间坏不了,可是那些果农可就遭殃了,水果熟透了积压几天就会烂掉,这样损失可就大了。我很想修一条由南至北的砂石路将徐闻县南北贯通,只是今年县里建糖厂,推广菠萝种植技术,又建了几座农场,大把的钱都洒出去了,口袋里早就空了,哪里有钱修路。”苏步濂道。
“修砂石路大概需要多少钱?”齐志宇道。
“从英利墟到叠磊湾大概有一百二三十里地,具体需要多少资金,还要从外地请懂行的会计过来算算才知道。”苏步濂道。
“这样吧,老苏,我那里有工程队,我哪天让工程队的会计和技术员到这里看看,需要多少资金他们走一遍就能估计个八九不离十,这个修路的钱我想办法给你弄到,你现在可以先招募一些民工,先干着,我会尽快把资金弄到。”齐志宇道。
齐志宇参观了糖厂,同陈明仁去了徐闻保安团团部。
“我这次来徐闻是为了解决掉邓本殷,将高雷、廉州这一大片地盘都夺过来。”齐志宇对陈明仁道。
陈明仁道:“自从咱们占了琼崖,邓本殷和申保藩就在不断地扩军,他们为了购买武器、养活军队,在广南大肆搜刮民财,搞得广南百姓不得安生。据我掌握的情况,目前邓本殷部已扩充到四万人,申保藩也发展到了两万人,合在一起达到了六万多人枪。而咱们的部队只有三万多人,实力差的太多了。”
齐志宇道:“申保藩和邓本殷并非铁板一块,申保藩是个墙头草,今天你实力强,他就依附你,明天别人实力强,申保藩就依附别人。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现在申保藩明着跟邓本殷开夫妻店,却又和孙中山以及广西的林俊廷暗中往来,这说明他对邓本殷没底。我认为我们只要解决了邓本殷,申保藩也就顺便解决了。而邓本殷不过依靠陈凤起和邓承荪这两个人,陈凤起不过是个莽夫,很好对付,关键是邓承荪,这个人遇事沉稳,有谋略,不太好对付,因此只要解决了邓承荪,邓本殷的根基也就摇摇欲坠了。如何解决邓承荪呢?可以使用离间计,迫使邓本殷对邓承荪产生怀疑,使他们之间产生裂痕,然后我们再将邓承荪拉拢过来,与其联合对付邓本殷。”
接下来齐志宇和陈明仁一起研究出离间邓本殷和邓承荪的方案,至后半夜方才就寝。翌日陈明仁带着警卫连护送邓承荪的家眷来到雷州城。陈明仁公开的身份是徐闻保安团团长,而徐闻县是雷州善后处的管辖范围。陈明仁以自己保安团团长的身份在平时想得到邓承荪的接见,得看邓承荪有没有心情。可是现在陈明仁是来给邓承荪送家眷的,邓承荪看在家眷的份上,在自己家里摆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招待陈明仁。酒至半酣邓承荪问陈明仁,自己的家眷怎么会在徐闻?陈明仁只说是齐志宇派人送到徐闻的,护送家眷的人并没有说什么,把家眷送到县城就离开了。陈明仁走后,邓承荪回到内宅,三姨太交给他一封信,邓承荪接过信件,信封上写着:邓承荪将军亲启。邓承荪问三姨太是谁交给她的,三姨太说是齐志宇让自己带给他的。邓承荪犹豫了一下,拆开信封,一张绢纸上写着这样几行挺拔、工整的钢笔字:我对邓将军十分仰慕,是以不忍伤害将军家眷。邓本殷在琼崖鱼肉百姓,穷兵黩武,不得人心。我受民众之托率军解放琼崖,上应天意,下合民心。如今邓本殷又霸占广南,为扩充军备,滥发纸钞搜刮民财,闹的民怨沸腾。邓本殷虽有数万之众,却不过占据高雷数县之地,环视高雷周边,东有广州革命军威胁,北有广西军阀虎视,而我数万大军可随时由琼崖登陆徐闻,攻取高雷。西面的申保藩与邓本殷同床异梦,申保藩现在正暗地里同广西林俊廷,广州孙中山暗通曲直。将军若不糊涂,必可明白现下邓本殷已到了穷途末路,四面受敌的境地。邓本殷的覆灭只是朝夕间的事情,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将军需为自己的前途打算了,将军若能顺应民意,舍小义就大局,及早脱离邓本殷的阵营,我愿于将军携手共诛邓贼。”
三姨太是广州一个茶商的女儿,十六岁嫁给邓承荪,如今刚满二十岁,生的眉清目秀、亭亭玉立,加之性情温柔,惯于迎合邓承荪的心意,受到邓承荪的宠爱。三姨太见邓承荪读罢信件皱眉凝思,不一会又背着手在地上来回踱步。就过去做小鸟依人状依偎在邓承荪怀中劝慰道:“是不是那个齐志宇劝你不要跟着邓本殷?”
邓承荪点点头,“大哥待我不薄,我怎忍心背弃他做不义之事?”
三姨太拿过那封信看了一遍,对邓承荪道:“如果真如信上所说,邓本殷恐怕在这里呆不长了。邓本殷对咱们好,那也是为了让咱们为他卖命。咱们这些年为他南征北战,立下不少功劳,早就不欠他什么了。现在邓本殷四面楚歌,咱们没有必要为他陪葬。若是别人同他说这些话,邓承荪早就臊了,可是他跟三姨太却发不起脾气。三姨太坐在他怀里,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即便是柳下惠也会乱了心思。邓承荪托起三姨太的脸蛋,在粉嫩的桃腮上亲了一口,道:“那个姓齐的说的话怎么能够相信?广州孙中山正跟陈炯明互掐呢?哪里有空管这边的事情。当初大哥就是看准了这点,才会率军占了广南。至于申保藩那厮翻不起多大浪来,他跟林俊廷联手也没多少人枪,大哥对他们早有防备,之所以不动他,就是想欲擒故纵,示弱与他,只等这两个宵小之辈等不及了,想对我们动手的时候,我们正好借这个机会除掉申保藩,将钦濂两属占为已有,如果战事顺利,或可攻占整个广西也说不定呢!”
三姨太小嘴一撅,嗔怪道:“你们男人的心思都用在勾心斗角上了,却把我们女人扔在那个孤岛上,多亏那个姓齐的不是土匪,让部下对宅院严加守护……要不然咱们只怕就见不到面了。”
“我怎么会舍得你?我曾派人偷偷潜回海口打探你们的消息,看见你们被齐志宇的兵护卫起来,一家老小都无大碍,这才放心了。这些日子正在琢磨花些钱财去将你们赎回来,不想姓齐的却将你们送回来了。只是不知道这葫芦里到底装着什么药?我总觉得这里面有文章。”
三姨太的身子不住地揉擦,一双手也伸到下面动作起来,邓承荪呼吸急促,浑身燥热,望着三姨太旗袍下白皙的双腿,目光也痴迷起来。邓承荪顺手将那封信扔在书房的抽屉里。一把将三姨太抱起来,走到卧室床榻前,将三姨太轻轻放在暄软的床铺上,三下两下脱光了身子,推到泰山般向三姨太娇柔的身子压下去。一番云雨后,邓承荪一滩烂泥似地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后半夜一条黑影从屋顶上跳进院子里。这个人一身黑衣,像鬼魅一样悄无声息地来到房门前,从腰里拔出匕首伸进门缝挑开门拴。屋子里黑黢黢的,听到卧室里传出的轻微的鼾声,他点燃一根火柴,借着光亮摸到书房,打开木桌抽屉,摸出里面的那封信揣进怀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春芳。张春芳曾是邓本殷安插到徐汉臣身边的密探,被梅金虎收服后,张春芳帮助梅金虎收取了海口。上个月齐志宇交给张春芳一项重要任务,让其回到邓本殷身边做卧底。张春芳来到高州,见到邓本殷,将琼崖失陷的责任完全推给了徐汉臣和何福昌,唯独撇清了自己。又赢得了邓本殷的信任,邓本殷将他安插到邓承荪的身边,让其暗中监视邓承荪的举动。张春芳现在是双料间谍,既给邓本殷当差,又听齐志宇的使唤。今天齐志宇通过潜伏在雷州城内的特战小分队,给张春芳安排一个任务,命其设法盗取齐志宇写给邓承荪的亲笔信,将这封信交给邓本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