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府里习惯性地传来俞柏春咆哮的怒吼声。
“把他给我打死!妈的,这么犟?就算他不说我自己也会查出来!”他吼完,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聂维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只是眼中还是有着淡淡的担忧,“忘了程医生是怎么叮嘱你的?不要随便发脾气,何必为了这种人气坏自己?”
俞柏春接过小方递过来的手帕,捂住嘴巴将气顺了顺,一会才开口,“维钧,什么事我都可以忍,就这事不行。人家都踩到我家门去欺负你了。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走漏出去的!这个奸细如果被我查出来,必然要了他的命!”
聂维钧笑道:“你怎么现在开口闭口都把认命挂在嘴边。放心吧,我自有主意。这回他们若是敢轻举妄动,我将一伙全端了。到时,让俞老司令别怪我便好。”
俞柏春的脸色还是有点差,嘴唇都没了血色,却是笑着的,“这个你不用愁,我会搞定老爷子的,重要的是,要斩草除根。”
两人对视一下,笑了。
门外僵住的白色身影正悄然离去。
“对了,萧山的综卷拿回来了吧?怎样?可有看出什么?”俞柏春问道。
聂维钧摇摇头,“昨夜有事,我还没来得及看。没想到军阀间更是龌蹉。”
“是这样的,我都习惯了。这样吧,你拿过来我跟你一同看,还有昨天说的计划还没说完整,顺道一起说了。”
“行。聂鑫,去我房间把综卷拿来。”
聂鑫应了,不消半刻便将薄薄的一本本子拿了过来。
聂维钧接过,翻开看了几眼,一向不动如山的脸色有些僵了。俞柏春见他如此神色,一下子心里咯噔一声,是有什么事?“维钧,怎么?”
聂维钧把本子递过去,“你看看吧。”
俞柏春急迫地接过去,快速浏览了一遍,掩在眼镜下的眼睛惊讶地微睁,“怎么回事?萧山居然跟日本人合作了?他可是老头子最信任的人,如果连他都背叛了,老头肯定?这个消息会不会是假的?或者是别人陷害他的?”
聂维钧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俞柏春,拍了拍他的肩头,“柏春,你冷静一些,虽然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个印记便证明了,萧山不是被陷害的,他是心甘情愿的。不知道日本人给了他什么好处。但是如果我们不阻止他,势必酿成大祸。”
“老头那边?好罢,我先派人监视住萧山,不过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隐隐不知有什么黑手将这一连串的事情推动着发展。你这几天不要擅自行动,等我将人揪出来再继续这些事吧。”
“没事的,聂鑫替我出手。我们还是说清楚昨晚的布置吧。”
聂维钧便和俞柏春商量起昨晚没完的狙击手布置,因为没有人打扰,这次说的很顺利,聂维钧也将所有外在的内在的因素分析清楚了。
两人一同喝了一顿茶。
门外有人敲门,唤进来一看,是聂鑫。“少主,有您电话。”
聂维钧抬眸,站了起来,“我去去便来。”
“好。”
“喂,哪位?”聂维钧礼貌性地问道。
“少主,我是郭双。”
“嗯。”
“我派人去叶小姐落水的那片江面寻过了,也打捞过了。并没有叶小姐的行踪。”
聂维钧的心顿时平静下来,找不到她,证明她还活着,再开口时,声音也没有那么沉重了,“附近搜得如何?”
“这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个好消息。我们分了四个方向去找,终于在通往北平方向的一个江边发现了一户渔民,渔民声称十天前曾救了一个少女。时间还有样貌都对上了。极有可能是叶小姐。”
“那她现在在何处?”聂维钧追问道。
“那渔民的妻子?将叶小姐转手卖了出去,现在不知去向。”郭双的声音顿了顿,有些害怕少主的反应。
“他们竟敢做这样的事?这算好消息?你马上给我派人在北平边界找!我念在他们曾救了嘉薇一命的份上,不处置他们。”聂维钧的声音蕴含了一丝怒火。
郭双听得心脏一颤,应了一声好。
那边早已挂断电话。
俞柏春原本难得心平气和地坐着喝了几口茶,却见聂维钧满脸怒容地走进来,他不由一愣,多少年没有见过自家老友这个状态了。
聂维钧没有坐下,只是盯着俞柏春,沉声道:“这里的事情我要尽快搞定,这几天我不能停,要开始加快脚步了。不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我都要去做。现在只是跟你说一声。”
“聂大少,谁得罪你啦?每次接完电话便这个表情,改天不能让郭双打电话给你了。”俞柏春明显想活络一下气氛,但是聂维钧却没有半点温和下来的感觉。他叹了一口气,“好吧,维钧,按你的想法去做。不过是不是嘉薇有什么消息了?能够令你这么失常,除了嘉薇我想不出有第二个人。”
“她可能也在北平,不过是不是在受着罪,我一无所知。”
“什么?”俞柏春吃惊地瞪大眼,“怎么回事?”
聂维钧三言两语将郭双的话快速讲了一遍。
俞柏春听完也是一脸肃穆,“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不过她在北平还好,我会分散人手去找的。或者说你现在去找也行,我在这边便好了。”
“我聂维钧做事不喜欢半途而废,而且扔你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意思?我加快速度搞好这边才能专心去找她。”聂维钧肃着一张脸,“先说一下你接下来几天的流程罢,我好安排一下。”
俞柏春无奈,聂维钧这犟脾气,真是好多年都不会改,看着什么都淡漠的一个人,其实看东西比谁都要重。“罢了,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吧。”
聂维钧依言坐了下去,俞柏春才开口道:“除开布置狙击手这件事,我这几天要接见一个外来客人,还有几个军阀也会在场,算是比较大的邦交活动。我之前便是担心有心人士会趁机捣乱,没敢跟你说这个事情,想着自己能解决,不必拖你下水。不过如今你要行动,我怕这个计划会与你的有冲突,还是说出来好。只要等这个事情过去之后,其他军阀想有异心也没这个本事了。因为洋人会站在我这边,光明正大地站在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