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丈二摸不着头脑就被我拉上车往环城路新铺子赶。
路上我着急忙慌的把老八在电话里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转述了一遍。刘伯当时就愣住了,吧嗒着烟嘴,眼珠子滴溜滴溜的转悠,时不时的用烟锅敲着自己的脑门:“你说说,你说说,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想到啥?”
“你刚搬进新铺子的时候我总觉得屋子里有一股死气。不过当时你说岳家婶子的婆婆是喜丧,我寻思着可能是人死之前的死气罢了,倒也没有注意。要不是昨儿你们吃了腐尸肉的烧烤,老八穿了女士寿衣我压根就没想着这铺子有什么问题。想不到铺子竟然是当年的米家裁缝铺。难怪了!”
我问了一句难怪啥,刘伯刚转过身准备好好给我说说的时候,司机一声吆喝,说是环城东路到了。
刘伯皱了皱眉,说是等回到铺子看看情况再说。
刚下车转了个弯,就看到铺子外面里一层外层的全是人,看起来像是围观看热闹的。耳边时不时的传来铺子里女人的哭泣声,乍一听果然是米小丽的。
刘伯推搡着我挤进了人群钻进了铺子,头一眼就看着米小丽坐在凳子上哭,地上站着老八抓耳挠腮的来回走动。听着开门的响动,两人纷纷抬头瞅来,米小丽只是看了我一眼,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了刘伯的大腿,哭丧着他爹妈死的冤枉,都怪这铺子。
老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大步冲上来瞅准我的胸脯就是一拳头:“你丫的自个去快活了,老子给你擦屁股,什么时候学会惹风流债了。哥今儿去岳家庄吃酒席本来就惹了一身晦气,这可倒好,还碰上你的姘头在这里哭丧爹妈。”
“老八!别胡说!”这家伙平挺男人的,只是一喝点酒就满口打弹弓。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把将他压在了凳子上,让他闭嘴。
刘伯扶着米小丽坐在了长椅子上,安慰了好一会儿才让她平复了下来。
看着老八躺在凳子上呼噜大睡,我和刘伯才带着米小丽出了铺子,寻了一个拉面馆一边吃饭一边聊。
一说起米家的事情,姑娘豆大的眼泪就顺着脸颊啪啪啪往下掉,一碗拉面愣是被眼泪弄的没法吃了。刘伯和我其实也没啥胃口,只是想着别让这丫头触景生情。其实当时一瞅见米小丽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小小的姑娘简直就是扫把星,打一开始遇见就卷入了五年前的老驴驮尸案,转头就租了当年的百花路22号,米家铺子。
不说这铺子之前是什么地界,光凭米大海两口子离奇的死就知道这地方不干净。自打摸了三公里女尸脚之后,我的生活就全乱套了,本来今儿就能和刘伯去高岭子坡解除诅咒,谁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情。
老人常说,死人屋,活人冢,相当的不吉利。租了死人铺子,恐怕又是惹了脏东西,否则昨晚上怎么可能遇见假刘伯送来腐尸肉,还有今早老八身上离奇出现的寿衣。
要不是赶来的路上刘伯再三交代我,凡事要冷静,恐怕这丫头早就被我一顿臭骂了。不过这会看着米小丽一把鼻涕一把泪那副伤心欲绝的子,心里的气消了一大半。
“丫头,你确定这铺子就是当年的百花路22号?”刘伯从口袋的烟袋捏了一把烟塞在烟锅里点着之后,往米小丽面前推了一碗汤终于问了。
我也是浑身一紧,心里扑通扑通的跳,打心眼里希望米小丽说不是或者摇头。
嗯……
米家丫头重重的点了点头,趴在桌子上就大哭,好在我们专门要了一个小包厢,否则别人还以为我们一老一少把一个小姑娘怎么着了似的。
“喏,擦擦。”我有些看不下去了,递过去一张纸巾,“当年的百花路不是早已经拆迁了吗?你怎么会一眼认出来。”
米小丽擦了擦眼泪,哽咽了好几声才说:“当年的百花路据说是修建在死人地上的,听爸说这地方之所以修了路就是想要让人的阳气把这地方的阴气给压在。不过没几年百花路就怪事连连,经常有人离奇的死,后来这个地方就被推平了。据说是请了市里的高僧做了法。想不到这当年的百花路现在成了环城东路。”
“丫头,你说环城东路就是当年的百花路?”刘伯愣了愣神,“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虽说我前几年一直在外地,可县城的方位却还知道。环城路与当年的百花路只能说是临街的位置,怎么会相连?”
这事儿我信刘伯的,他这个年岁可见证过县城的发展,何况环城路是沿着护城河修建的,怎么会是当年的百花路。
米小丽双手紧紧地攥着衣服,看模样是紧咬着牙,等她松了口气的时候,才指着对门的新铺子:“我认得百花路22号,五年前那个地方就是我们家的裁缝铺。因为是百花路最边上的铺子,所以紧挨着的就是护城河。虽说现在的护城河已经没水了,但是那个地方我却认得。”
这……
新铺子旁边是有个大坑,只是现在已经变成了倒垃圾的地方,不过从左右两边看,却是是石板镶嵌的。听米小丽这么一说,我和刘伯对看了一眼,心里顿时慌了。
看来米小丽说的没错,这地方肯定是百花路22号!
“丫头,当年你们铺子还有什么特征没?光是凭借一条护城河,以现在城市的翻新来看还不足以证明这地方就是你们家的铺子。”刘伯看了铺子好几眼,其实从他的眼神中就能感觉到这个地方不简单,否则第一天晚上也不会有死了两天的人来这里纳鞋。活人住的地方,阳气极重,一般的尸鬼是没有办法靠近的。唯有死过人的地方才有阴气能吸引这些脏东西。
不管是不是米家的铺子,新铺子肯定不简单,只是刘伯问清楚是不是米家铺子肯定是为了知道这事儿会不会和阎神婆有关系。如果真的是米家铺子,那我搬进铺子就是一个圈套,肯定和阎思思的冥婚有关系。
“当年我家铺子里有个地窖!”米小丽的眼睛一抬,直勾勾的盯着我,“大成哥,你发现了吗?”
嘶……
我被米小丽的眼神弄的心里发毛,刚吃了一碗热面,但是后背却凉飕飕的,脑子里突然涌现出刚搬进铺子之后踩了一脚的地板。
“刘伯,铺子里……”
我刚想说铺子里的地板是松的,却被刘伯刻意的打断了:“丫头,你先回去吧。这事儿我们会注意。”
米小丽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压根没有注意到什么,哭丧了几声就出了门。
等看着她远去,刘伯凑上来靠近我一些,眼睛在对面的铺子瞄了一眼:“你怀疑铺子里松动的地板?”
“刘伯你发现了?”我惊奇的眨巴着眼睛,“既然米小丽说当时在铺子里挖了一个地窖,我估摸着地板下面应该就是那个地窖!”
“走,看看去!”刘伯一把捞起桌子上的烟锅,带着我过了马路进了铺子。
刚一进门,老八被吓得怔了一下,迷迷糊糊的从凳子上翻起身来,看眼神还有些迷糊。
“老八,这铺子闹鬼!”我凑上前朝着他喊了一声。
“也闹鬼?”老八似乎之前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一听闹鬼蹭的从凳子上翻起身来,几步藏在了我的身后,“怎么今儿接二连三的遇上闹鬼的事情?”
嗯?
本来我只是想要吓吓老八,不过听他这么嘀咕,心里顿时沉了一下,难道这货在这之前还遇上过不干净的事情?
不对啊,老八一早就说是去岳家庄参加丧宴的,怎么……
岳家庄?难道是岳家婶子家闹鬼不成?
新铺子是当年的米家铺子,米大海就死在铺子里,后来被岳婶子的婆婆转租过来做起了调料生意,不过在前几天死了,紧接着我就搬了进来……
接二连三的离奇死亡,只有我还活着!
嘶!
我倒吸了口凉气,一股寒气从脚底冲上脑门,压根不敢往下想,如果这是诅咒,接下来死的很有可能就是我!
“老八,发生什么事了?”我和刘伯都看了一眼墙角松动的地板,尤其是想到今早在铺子里发现的那一滩血迹,心里顿时一紧,总觉得这下面有东西在看着我们一样。不过我俩谁都没有着急打开地板,心里突然对老八今天中午遇上的事情有些好奇。
老八激灵的哆嗦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搓着手,几次抬头想说话,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你说特码晦气不晦气。”老八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靠在柜台上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怒火冲天的样子,“前几天岳家老二请我去吃白丧酒席,说是他奶奶喜丧。今儿一早去之后哭天喊地说是她二婶子也死了。两副棺材抬到山上刚入土,谁知道坟就塌了。当时吓得我双腿发软,活了三十几岁还是第一次见着塌坟的事儿。岳家人哭丧着说不吉利,凑上前一瞅,一老一小两个死人竟然都穿着男士寿衣,这事儿估摸没几天就在全县传开了。”
怎么?
我一听心里剧烈的一跳,岳婶子只是说她婆婆喜丧,怎么会突然又死了一个。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描述了一下岳婶子的容貌。谁知道老八一听,嘿了一声,:“我说大成子,你啥时候见过岳家老二的二婶子的,听起来像是在你这里納过鞋似的。”
砰!
双腿一软快要倒在地上,幸亏刘伯扶了我一把。
“老八,你确定死的是岳婶子?”我有些不敢相信,三天前才刚见到的岳婶子,怎么就突然死了。
“哪能看错。据说三天前岳家婆娘带着自己的婆婆要去城隍庙还愿的。谁知道坐的四轮车突然翻进沟里,其他人只是受了点伤,岳家婆媳当场就被压死了。尤其是岳家二婶子脑浆都被压住来了,可吓人了。”
三天前……
三天前我不是我刚和岳婶子见面,还坐了一双白丧鞋的那天吗?难道那天我遇上的岳婶子在当天中午就已经死了?
鬼租屋!
一想到那天我翻遍通讯录都没找到岳婶子的电话,腿肚子都直打颤。
怪不得新铺子不吉利,租房子给我的岳婶子压根就不是人。
“大成子,难道你还真的给岳家婶子……”老八看我面色煞白,顿时捂住了嘴巴,一双眼睛在铺子里转悠,忙退了几步靠在了刘伯的身边。
砰!
我刚提了口气准备细问老八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木板张烈的声音。
“听!”刘伯突然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眼睛死死地盯着墙角方向,“似乎有人的哭声!”
唰!
我猛地一转身,乍一看墙角的木板,若有若无的哭声竟然是从地板方向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