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一站在湖边,没有说什么。
只是看着东临海叹了口气,然后就盘腿坐在了地上。
曾经有人告诉过他,生活往往比小说和电影更富有戏剧性。
当时的他,正被萧笑揍得重伤卧床三月不得起来。
所以很理所当然地把这句话当作是对初次遇见萧笑的调侃。
但直到今天,他似乎才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一个因为魔族而失去父母家族的人。
一个被魔族追杀了十几年的人。
一个立志要消灭魔族的人。
居然得到了魔族的效忠。
王十一的心情很复杂,很想怀疑这是不是魔族设下的阴谋,可唐立秋刚才立下的心血魔誓却又由不得他不相信。
一阵沉默之后。
思绪还是茫然无措。
他看了看一旁的小影,然后又看了看西岭山的方向。
前者还是和以往一样闭口不言站在那里,冷漠得就像已经与周遭的世界全无关系一般。
后者离这里太过遥远,只能大概看见它的轮廓。
可他还是想看看。
因为那是这一生中他最信任的存在。
半饷后,他没有再质疑唐立秋所说的内容,也没有再烦恼这些。
只是指着身后之人,带着三分的不确定以及七分的尴尬无力地问道:“难道就凭这厮,你们就真的敢断定我就是那个劳什子圣典中所谓的圣子?”
居然敢把朕称为这厮?真是欠收拾了!
对方还没回答,先换来了小影的一番白眼。
“圣子……”
唐立秋慢慢站了起来,眼神中充斥着无限的柔情。
这种柔情有些复杂。
就如同王十一现在的心情一般。
有一分不敢确定、有一分不敢相信、又有五分无奈。
剩下的是三分的悲凉。
“您是不是……没法修行道法?”
王十一本来坐在地上,听到这句话后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长久以来,他都只是将自己修行道法的进展缓慢当作了天赋问题。
毕竟是体悟天地规律后的产物,自然存在或高或低的领悟差距。
但是,仔细想想。
身为新时代开创家族之一的天京王家原本的继承人,他需要多强的天赋才能被认可?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其实,隐隐间他已经捕捉到了真相。
也可以说在很多年前他就有所察觉。
只是不想面对,也不愿意面对。
甚至,直到此刻为止。
他还是下意识地想去忽略这个答案。
可惜唐立秋不会在乎这些,所以很轻松地就说出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结果:“您应该尝试学着使用您的能力。”
如果说瞳孔的数量是人族和魔族外观上最直观的差别,
那【能力】就是人族和魔族本质上最大的差距。
不同于人族不断体悟天地规律并总结归纳的道法,魔族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无需修行就能拥有,即便修行也无法获得。
独一无二的【能力】。
唐立秋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就挺起了胸膛。
一股自骨子里透着的优越感油然而生。也就是在这个瞬间,王十一终于从她的身上发现了和以往那些魔族一样的气息。
傲慢,永远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
他能理解【能力】带给魔族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可惜却也是真的很反感。
所以即便唐立秋挺起的部位风景着实不错,王十一依旧没有丝毫欣赏的意思,毫不犹豫地就否定了自己拥有【能力】的可能性。
“我怎么可能拥有能力?如果拥有不就代表我是魔族了?这可高攀不起。”
王十一轻蔑地一笑。
把小市民面对富豪时的穷酸劲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似乎是想通过这样的态度激怒唐立秋,然后逼迫对方离开。却忘了自己圣子的身份对于魔族古党的意义。
那种存在。
是可以交付性命的存在。
唐立秋就连他白天想要杀死她的举动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又怎么会因此而离开?
所以只是愣了一瞬,就很理所当然地解释道:“如果是其他人类,的确可以这么定义。它们哪儿有资格拥有能力!但,您是圣子,是唯一的例外,是唯一有资格以人类的身体拥有能力的男人。”
她的语气很温柔,又如邻家少女般亲切。
但言谈间的轻蔑之情却愈发明显。
这种感觉让王十一觉得很难受,所以很难不生出离开的念头。可就在他示意要离开的时候,一直沉寂无语的小影居然开口阻止道:“朕觉得你可以试试。”
试试,能不能掌控魔族才拥有的【能力】。
至于小影为什么会这么说,王十一不明白,所以也只能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期望得到一个答复,一个解释。
面对他充满疑问的眼神,小影照例地选择了无视。
反倒是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唐立秋,轻唤了一声:“丫头……”
然后冷冷地盯着看了数息后才继续问道:“就算这小子不问,你也会想办法让他去测试是否具有能力,对吧。”
唐立秋笑着点点头,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自己的打算。
圣子是唯一能够以人类之躯掌控能力的人。换言之,如果王十一能在稍后的测试中验证自己的能力,也就再次证明了他那所谓的“圣子”身份。
这个身份在王十一看来似乎是个麻烦。
但对唐立秋这些将其视为精神信仰的“古党”魔族而言却是意义非凡,由不得她不谨慎行事,再三确认。
得到答案的小影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唐立秋的坦诚。
也就没有继续追问的打算了,转而看向王十一。
两人都不言不语。
在外人看来,是在对峙,是不满情绪的互相威慑。
但是眼神所散发的情绪对于彼此而言却在诉说着一切的缘由。
这份羁绊正是无数个岁月朝夕相处下才能培养起来的默契。
……
为什么要这么做?
……
你有几斤几两,其他外人不清楚难道朕不知道?
想要通过四六级考核,说不定这就已经是你最后的契机。
……
可我不想和魔族有太多的牵连。
……
你和魔族的联系已然注定,绝不会因为你不发掘自己的能力而切断。反倒会因为自身实力不足造成将来的寸步难行。
而且你应该已经发现了真相吧
……
“好吧。”王十一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影,回声应答道:“我该怎么启发……自己……那个……所谓的能力。”
他答应了。
无论言谈间显得有多么别扭,他终究还是答应了。
不是因为觉得没有这个就无法通过四六级考核,而是在小影再三的坚持下又一次退步了。
这种退步并非懦弱,也不是胆怯,而是源于对小影全身心的信任。
“圣子英明。”
唐立秋依旧笑得清纯,却隐隐有杀伐之意。“请圣子随我移驾寝室,妾身已经在那里准备好了所有相关的用品。不过……”
她稍一停顿,她稍一停顿,又没有后文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