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整个房间内的气氛都凝滞了下来。
沈云锦心中“咯噔”了一声，生怕花魁们集体辞职，只能硬着头皮立马道歉。
她舌灿莲花，态度诚恳，半柱香内终于让哭的人止住了哭声，剩下的人脸色也没有那么差了。
但依然没有人说话，大家看起来似乎是在消化“锦公子是女人”这个消息，也像是在考虑要不要跳槽和这个骗子说再见。
沈云锦心中拿捏不准，所以说完该说的话之后，就开始格外耐心地等女人们的反应。
最后，还是樱歌先为沈云锦说话。
“男人或者女人，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反正我当初要跟锦公子，其实也只是为了自己未来能更好一点而已。这风月无边楼与我过去待的地方不同。我不图别的，就图个前程。”
此言论一出，大部分思想稍微成熟点儿的姑娘就都想明白过来了。
当初“锦公子”挖她们的时候，许诺的本也不是婚嫁，而是一个光明前程。
既如此，那“锦公子”是男是女，又有什么要紧呢？
可有能想通的人，也有想不通的人。
比如，真心心仪“锦公子”的黎黎姑娘，她是第一个哭的，也始终没能再想过来。
“你是骗子，我……我讨厌你！”说完，小姑娘就捂着脸，冲出了房间。
沈云锦拔腿就要追。
可身边剩下的这群，又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直接拉着人，三下五除二地扒光了剩下的衣服，将沈云锦塞进了那件舞衣中。
樱歌捂着嘴，笑道：“哈，不大不小的，刚刚好！”
“嗯，只是这发型却是不可。”另一个姑娘打量着了一番之后，忽的道。
沈云锦一脸的生无可恋。想了想，求饶道：“先别管我的头发了，你们谁帮我把黎黎追回来？！我是女人这件事，只有你们这些核心人员知道就够了，断不可透露给别人！”
姑娘们听沈云锦称呼她们为核心成员，心中也舒坦了几分，很快就有一人出门替沈云锦找人。而剩下的人则继续捣鼓她的头发、她的妆面。
半个时辰后，黎黎回来了，沈云锦的妆也画完了。
这些个京中的花魁们，基本已经是京中时尚风向标，化妆技能了得。
沈云锦看着水银镜子里那个每间飞着凤羽花的艳丽女子，差点没认出自个儿来。
周围也是一片或欣赏或倒抽冷气的声音。
而刚刚被领回来的黎黎，直勾勾地盯了沈云锦好半晌，忽然叹息了一声，声音幽怨道：“唉，女人就女人吧……”
等等啊姑娘，你这种认命了的语气是肿么回事？！而且，你好像掉进了什么奇怪的情绪里啊。
沈云锦内心有一堆的羊驼在咆哮，面上却到底要照顾自己此刻高贵冷艳的形象。她的声音清浅，道：“你能想明白，这自然是极好的，日后有实力了，也未必然就要靠男人才能让自己过的好。”
沈云锦话音刚落。万恶之首宸楚就在门口喊道：“锦兄弟，这都快一个时辰了，我进来啦！”
说完，他倒是利落，直接推了门。
然后，就看着一身羽衣的沈云锦整个人都呆了。半晌，他啜嗫道：“我那锦兄弟呢？”
沈云锦狠狠瞪了一眼宸楚，心底冒出一丝恶趣味，她缓步上前，整个人犹如弱柳扶风，当离对方只有一米远的时候，忽的停下来。说道：“三哥，你也生的不错，也穿个女装试试？”
宸楚直接被吓到了，他瞪大眼睛，声音都开始发抖了：“果真是你？”
沈云锦勾了勾唇，扭头朝着身后的姑娘们道：“姑娘们想看吗？”
“想！”女孩子们格外热情。
宸楚赶紧指挥自己身后推车的侍从，落荒而逃。
直躲进某个密室，才免遭毒手。
而姑娘们，其实也没有多少时间折腾了，她们都有各自的节目，闹完了就开始进入紧张的台前筹备期。
沈云锦本想换下这身女装来，可姑娘们都觉得到时候她上场，就不见得有时间再帮她弄造型，坚决不许她换。她就只好顶着这造型，去找宸楚商量关于这风月无边楼运作的事儿——
她时间不多，每次出来其实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很多事情要交代。
她披了件外套将惹眼的羽衣盖住，才去找了宸楚。
再度见到宸楚的时候，对方第一句话就是：“小锦，你本就是女孩子吧？”
沈云锦一愣，心中有些忐忑，生怕宸楚要因此撤资。她拿了聚香楼的盈余堆这楼不假，可这里她设计特别，每一处都是非常花钱的，聚香楼那点钱压根儿不够。所以才拉了宸楚入股。
现如今在运作的本金，基本都是宸楚的，若是他撤资，这楼至少要歇业一个月才能重开。
可若是歇业，那之前造的势，投入的精力就都白费了。
沈云锦花了好大的力气，才露出一个笑，道：“三哥，连那些姑娘们都能想通的事儿，你不会想不通吧？是男是女难道就真的那么重要吗？都是人，只要能赚钱不就好了。”
宸楚闻言，眼角带笑地看了沈云锦好一会儿，直看到她心虚了，才大笑起来。
沈云锦见他笑的如此大声，就知道是自己多想了。她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生气。
“三哥！你逗我好玩吗？”沈云锦声音里带着一丝恼怒，还有着一丝庆幸，她白了一眼面前的人，那一眼，含羞带怯，当真是美艳的不可方物。
“好玩！特别的好玩，哈哈哈……”宸楚兀自笑个不停。
沈云锦郁闷坏了，却又不能拿这财神爷怎么样，气的直跺脚，最后却也只能威胁道：“你再笑下去，我可走了。到时候压轴戏你自己跳吧！”
宸楚闻言，这才停下来。
“咳咳，咱们说正事儿吧。那些歌舞，排练的时候我也有看过，都是很不错的，为何要免费开放呢？”宸楚努力不看面前的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冷静下来。
说起正事儿，沈云锦也不恼了，只是缓缓道：“咱赚酒水的钱。歌舞免费不假，却是分区的。要想看哪个花魁的，就要相应去哪个消费区。不同区的消费最低额度自然不同，提成制让姑娘们也有动力。纨绔们也会攀比消费，这可比收费歌舞好多了。”
这个收费模式，沈云锦也说过，但却没有说的如今这么详细。
宸楚是商人，沈云锦如今已经讲的这么透彻，他自然一下就明白了商机所在，顿时睛都亮了。
“高，高，高！实在是高！”宸楚一连说了高，依然不能表达他内心的激动。
沈云锦眉眼带笑，整个人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我既然拖三哥下水，自然要保证只赚不赔的。这模式才哪儿到哪儿，主题月、狂欢夜、乌烟瘴气群魔乱舞随便放纵的地下城……多的是诓钱的手段！”
宸楚一怔，继而哈哈大笑：“小锦，你可真叫我觉得相见恨晚！这世上，只怕也只有你能把‘诓钱’二字说的如此坦荡了！”
沈云锦耸耸肩，很是随意的说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不不，你叫我大开眼界！始知真理！”宸楚说到激动之处，忍不住抓住了沈云锦的手，“现在，我越来越期待今夜的压轴戏了。”
容澜其实在离府之后的第一时间就直奔这风月无边楼了。
只是他没能看见的沈云锦。
这楼的建造风格十分奇怪，他始终没能找到沈云锦，但是却在二楼看见了等在楼梯口的夏羽。
夏羽一见他就迎了上来。
“公子，您这边请！”
小丫鬟嘴角勾着笑意，引着容澜就去了之前他和楚言之一起待过的，独属于沈云锦的那个房间。
房间的摆设依然显得不伦不类，可容澜看久了，就觉得还是挺耐看的。简单明了，所有东西也都很实用。倒是挺有沈云锦的风格。
他喝了有小半盏茶的样子，见沈云锦还不来，就问一旁候着的夏羽：“你家小姐呢？什么时候来？”
夏羽连忙回道：“小姐现在有些忙，她说要请公子在此休息，并请公子免费看表演。”
说着，夏羽就走到一扇床边，将窗户推了开。
这一面窗户不同于南面可以看见大门。这是朝西的。此刻正对着一个方方舞台。
说是舞台，可看起来也和演武场的台子差不多，只不过铺了白色的绸缎状地毯，看起来比较……不是很吉利。
容澜此刻是在二楼，看这台子都是居高临下的俯视。从视觉上来说，若不是群舞，恐怕不会太好看。
他微微皱眉，开始想沈云锦的用意，却什么都想不到。
没多久之后，楚言之也被引到了这个房间里来。
他依然对这里的摆设格外嫌弃，可一见只有容澜在，神色又好了些。
他是收了沈云锦送的请帖赶过来看热闹的，眼下只看见那么个方方正正撒了花瓣的台子，也是觉得无趣，他皱眉冷声道：“她找本宫来，就是为了给本宫看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