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楼来,大家一起坐专车来到了张虎的刘家大院。
张虎现在非官非民,怎么说呢,说他在政(府)中任职,他却不参与政务上的事,说他不归国民政务管,可他却兼任着陵郡县城的商会会长和治字大队长,说得难听点,就是墙头草什么的。
张虎的刘家大院非常威严,院中两侧修有炮娄子,高大的铁门两边都是穿着黑长衫白内褂,腰间别着盒子炮好手。
冯不二说这地儿有点像上海的青帮,这刘家大院应该叫做张公馆。
什么是青帮我也不懂,但我估计是很有手腕的一类人吧,张虎这人能游走了政界商会之中,必然有他的长处,他把这大宅子取名刘家大院,也是在这种夹缝中生存、以安慰刘龙生的一种做法,当然也不排除是他对刘素月的一种示意。
人心隔肚皮,我发现这次回来,一切都看不太懂,我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多疑了。
听说刘龙生退了下来,只能窝在这小县城,但这家伙极贼,住在警备司令部里还二十四小时要人守着,当然他怕是共党或民兵的暗枪,更怕一个叫“翠鸟飞鱼”的女侠,有什么事从不抛头露面,而是叫刘龙生或金铁牙(也就是风雷镇的金团总)出面。
走进刘家大院,可以说是一片喜庆气象,四处张灯结彩。
因为按原先的计划,张虎和刘素月明天是要举办婚宴(当然现在仍然举办),管家见张虎和刘素月回来,立马迎了过来,向张虎汇报相关情况,刘素月则招呼我们上了二楼喝茶。
我的心里不知是何种感觉,有点空落落,刘素月与张虎在一起,我认为是最好的,但毕竟我与她曾经有过那么一阵子可以回忆的记忆,那记忆苦涩、欣喜却又彷徨不前。
刘素月出任镇远武校总校长兼总教练,没有在国民政(府)中挂职,一身的干练的衫衣和清秀短发完全颠覆我对她以前活泼可爱的印象。
刘素月不急不慢地给我们介绍陵郡这几年的变化,这个县城虽小,但现在却是共党与国党争夺的地方,唐生智把刘龙生扔在这里,也不管刘龙生的生死,最多是送一些破枪弹药,但人手是从来都没有的,风雷镇的子弟兵现在都跟了张虎,刘龙生的兵源已经断了后路,就剩下他从长沙郡带回来老弱残兵和一个警卫排。
刘龙生现在主要靠的是风雷镇的金家,金家能一路提升,自然是靠刘龙生一手提携,但如今刘龙生失宠,废人一个,已经没有前途可奔,金铁牙和儿子金风油早就想自立门户。
所以,实际上大家都是面和心不和。
说起陵郡的局势,小胖子也是来了精神,说陵郡的事没有他百不通不知道的,但他反复强调一句:共党的事挨不得,千万不要挨,现在是国党的天下,这世道说杀人就杀人,还是风雷镇好,遥远偏僻少战火。
刘素月陪我们喝一会儿茶,叫百事通陪我们便下去了,我们当然可以理解,大婚在即,肯定有得忙的,所以,我们都叫她去忙吧,不要管我们就是了。
冯不二望着刘素有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说新娘结婚了,结果新郎却换了人,还对我说,问天,看开些。
我苦笑一下,没有什么看得开与看不开的,我心里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事,或许这样子是最好的结果,我现在真有一种可以放下的感觉。
小胖子也说道,其实他也觉得我与刘素月最般配,可是我却给不了刘素月想要的安稳幸福,素月选择虎哥是最好的结果。
我说小样的没事说得自己个个都看透红尘,看透爱情一样,自己的婆姨还在那都不知道,成天说老子作毛。
这小胖子眼睛滴溜儿转,呵呵笑道,好好,我们这就上街去找婆姨去。
冯不二一听便来了精神,说好啊,去找找自己的婆姨给问天看看,谗死他去了。
我说丫的,有种你们把那种女人带回来,老子付钱,冯不二说,你去不去,不去拉倒吧。
我本来不想去,可他娘的,我要是不去一个人在这里不是堵得更慌。
下了楼来,张虎见我们要出去,随手从一个手下那里拿出两个盒子炮给冯不二,说拿点趁手的家伙,这世道乱,冯不二接了过来,笑了笑,这陵郡有这么乱么?
张虎说拿着总没有错,现在陵郡是几股势力暗中较劲,国党在明,共党在暗,不明不暗还有占山头的土匪,半路遭人打了黑枪都不知道是谁。
三人走了出去,在陵郡街上溜了一圈,冯不二和小胖子自然是去找卖肉女子快活去了,我却是买了套新衣服,然后找了个澡堂子洗好了澡,换上新的,虽然是新郎不是我,但也不至于穿得太寒酸。
然后我去陵郡的警备司令部去转了一圈,先蹲几个点,最终发现这司令部果真楼高院森,戒备森严,出入都要查牌子和登记,进去非常困难。
三人回来时已经很晚,但张虎和刘素月却顾不得管我们更忙了,只是让管家安排我们的食宿,睡觉时,冯不二摸进我的房间,坐在床上,吸着烟,“问天,费大哥的事怎么办,怎么就赶上这破事儿了呢?”
我白了冯不二一眼,这怎么能说是破事呢,这是素月与张虎的好事啊?
“正如刘素月说的,我正不该这时候回来,可是有什么办法,他们早就准备好明天婚宴,费大哥的事我已经和他们说了,所以这事儿赶巧了。”
一说起这事,冯不二面现疑色,“问天你说,张虎表面上恨不得杀了刘龙生,暗地里会不会对你,咔嚓!”
说完,冯不二作了一个摸脖子的动作。
我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不会,我们仨的事你不会明白,有些事你不用管了。”
冯不二点了点头,摸了摸腰间两把枪,笑道,“那就睡觉吧,如果明天刘龙生来了,或许可以借机干掉他。”
“那可不行,明天是刘素月的婚礼,我可不想出现血光之灾,刘龙生的小命,今天晚上我便会和秦明月试着去干掉他。”
我本来不想告诉冯不二的,其实白天我去警备司令部踩点时,也对干掉刘龙生没有把握。
冯不二睁大了笑,笑道:“你小子今天下午肯定是踩点去了吧,好,我们一起去!”
我摇了摇头,我是真的没有把握,秦明月虽是仙家,但却是真身所化,肉体自然是挡不了子弹的,况且警备司令部,墙高楼大,一时半会想杀刘龙生于无形之中,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冯不二说,就是因为这样,他更得要去,他爬楼翻墙的本领比我高好不好。
我只好点了点头,这长白山的单撮棍可不简单,这偷鸡摸狗的事我还真不如他。
子时已过,整个刘家大院才安静了下来,有冯不二这倒斗的身手,我们从窗户用绳子滑了下来,可两人蹑手蹑脚走向院墙时,尼妈,突然几盏电照灯把我们罩了个原形,我们俩只好用手遮住了眼睛。
“兄弟,别开枪,是自己人,我们就是到院墙边……撒泡尿,对……就是撒泡尿。”冯不二大声说道。
“是啊,我也是撒泡尿。”
张虎领着几个手下,大步走了过来,并没有说我们什么,只是说了一句,“你们两个跟我来。”
我和冯不二相视了一眼,只好耷拉着脑袋跟着张虎回去,到了二楼,张虎丢给我和冯不二一根烟,我点上,吸了一口。
张虎敏锐地眼光看向我,直接说道:“问天,我知道你们俩要去做什么,如果是去刘龙生那儿,你们是有去无回,刘龙生与金家平日居住和办公都在司令部,炮楼子的那几挺机枪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最厉害的是,刘龙生最近请来了一个奇怪的老头,说什么悍手王陵男,在陵郡的名气挺大的,听说懂些邪术,会什么悍手,你和明月去了,必死无疑。”
我一听,尼妈吓了一大跳,悍手在陵郡广为流传,类似于道士高深的结印,专为报复仇人而用。
施法者无需知道仇人的生辰八字,只需要站在仇人的的背后,结合咒语打出无形的一掌,仇人不知不觉之中已经中了悍手,回家后大病一场,三天左右死亡,看上去是病死,实际上,如果翻开的他后背,便会清晰地看见一个黑色手印,这就是陵郡让人闻风丧胆的悍手。
但悍手有一个最大的缺点,便就是施法者虽然害死了仇人,但他也难逃反噬,不死也得大病一场。“悍手”其实与降头术原理差不多,但它不需要生辰八字,因为降局成功实施的同时降局也是自破了,这就是为什么施法者害死仇人后会遭受反噬了。
所以,悍手只是一种报仇的方式,而且是一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狠毒无比,不是一般人不会,得悍手的人,大家都敬而远之,生怕惹闹了它,他不想活了,仇人也活不长。
据我所知,悍手还有一个最大的特别是传男不传女,极其折阳寿和损阴德。但也有施法者法术高强,通过把反噬转嫁到纸人身上(也叫替身),自己则在自己家里为仇人做一个假灵堂,披麻戴孝,诵经念咒,以求渡过劫难。
所以,在陵郡虽然一直有这门奇门术,会的人不少,但用的人不多,只有那种道法高强,可以转嫁到替身上的高人才敢用。
我真心说道:“虎哥,这悍手的可怕我是从小就听说的,如果你不提醒,我真怕是不知道怎么死的,但这刘龙生一日不除,我心中不快。”
张虎认真地看着我,“你要相信我,不要乱来,费石头与我结为兄弟,我比你还要心痛,但有时我们要忍,在这个战火纷乱的年代,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刘龙生的事就交给我吧,放心,我不会让他活过明天的日落。”
张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明天还有很多事,他先去休息了。
从张虎的语气中,张虎与刘龙生的恩怨似乎已经由来很久,他们在陵郡的争斗中谁都在利用对方。(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的事鬼鬼说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