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三娘的眼中似乎不太相信,脸上也有怀疑之色,我本来就怕女人误会,所以,只好把费大哥的事说了起来。
“没有乱说啊,我的这个朋友在他只有几岁时就被迫离开古苗寨,他确实姓费,只不过,他已经让人害死了,我们替他报仇后,为了完成他的遗愿,送他魂归故里,前两天我们送的喜神就是送他和他的一个阴妻。”
费三娘见我说得这么小心,知道我不会骗她,不过她仍然有些好奇,凤眼一斜,“只是,只是这个人真姓费么,我可真没有听说过,那他叫什么名字。“
“费石头!”
费石头?费三娘突然怔住了,顿时满脸愕然,片刻之后,只见眼泪竟然从她的大眼睛中涌了出来。
我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还是怎么的,再说了,我和她只是刚认识好不好,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啊。
只是费三娘突然“哇”地一声,就再也忍不住大声哭喊起来。
“费石头是我堂哥,小时候非常照顾我,保护我不让其它人家的孩子欺负,是我费家的唯一男儿,你们是送他回古苗寨,你们怎么不早说啊。”
费三娘说完不由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和冯不二不由一怔,费三娘是费大哥的堂妹妹啊,没有想到费大哥竟然还有亲人,只是费三娘竟然与费大哥尸体擦肩而过,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过,她如何能不伤心。
我走了过去,轻轻扶住了她的肩膀,不知道如何劝道,也只好说道,“好像你也没有问啊。”
费三娘见我学她说话,更是号啕大哭起来,小手捶着我的胸口说我这人怎么这样说话伤人,太小家子气了,她以为堂哥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他竟然还活着,可是为何他们兄妹竟然连死时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老天怎么这样对她。
我知道一个女人在伤心的时候,作为男人应该借给她一个坚实的臂膀,况且她竟然是费大哥的妹妹,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我搂住费三娘就像搂住自己的妹妹一样,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告诉她,费大哥为人豪情仗义,义溥云天,为兄弟可以两肋插刀,是一个很好的人,他的死怪我,他是因为我而得罪了小人,但仇人已经让张虎哥亲手杀死了,他走时走得很安心,是和一个叫小朱的善良之魂一起上的黄泉路,黄泉路上并不孤单。
过了良久,费三娘才从我的怀里把头抬了起来,她摇了摇头,说这全怪她,是她不好,是她无能,是她害了哥哥,费三娘还说,她想去祭拜哥哥。
费三娘既然是费大哥的妹妹,我们一下子似乎已经从小就相识一般,这时我们听到后面有人在叫我,我扭头一看是吴寨主父女以及回头寨的村民,显然他们受到了惊吓,尤其是吴莫伤脸色很不好,只是睁着一双带着黑眼圈的大眼睛看着我,显得很茫然和无所是从。
我告诉他们不用担心,不灭了老鬼我不会离开这里,现在我们有要事在身,先离开一会儿,说完后我们便朝三岔路口的方向走去,回头寨的寨民激动地差点跪下来谢我,我只是挥了挥手便快速离开。
到了岔路口,我们便劝阿依先饶小道回死尸客栈等我们,毕竟她去了古苗寨也帮不了忙,她说她要看到老鬼的死,我说一定会办到,你去客栈等便是了,如果让人下了蛊就不好了。
阿依知道自己是我们的拖累,这女子竟然乖巧地听话了,转身一人默默走向寨外的小路,我看着阿依落寞的背影,不由想到了小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毕竟她算得上是小胖的媳妇,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我不能犯同样的错误,让她跟过来。
冯不二一人走在前头,我和费三娘跟在后边,实际上费三娘与我年纪相仿,因我不知道何时出生,并不知谁大谁小。
十几年前,只有四岁的她与石头哥,因为费家在古苗寨中是出了名的蛊术世家,尤其是费三娘的母亲,江湖人称活死人手费可活,经过她的手可以让活人变死,也可以让快死的人变活,蛊术可以杀人也是可以救人的,只是后来母亲遇人不淑,在最好的年华遇到了错的人,这才遭人追杀。
看着费三娘一脸阴沉,说得很笼统,我自然不好多问什么,就像当初费大哥对自己的身世也是吞吞吐吐一般,也难怪他们费家滋生变故,从小遭人追杀,担惊受怕心理上有些自我保护吧。
费三娘冰雪聪明,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反而劝说道,说如果我知道她的身世,一定会看不起她,一定会害怕而离开她,我笑着说怎么会呢,不管怎么样,你是费大哥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啊。
她噗嗤笑了,说她可能比我年纪大,我也嘿嘿笑道,反正你就是我的妹妹,江湖儿女,岂以年纪论大小。
她说好,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这个人比我还清楚我的身世,她会满足你的好奇心,但好奇会害死猫,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得好。
我嘿嘿笑了笑,她的眼光如电,一眼便能洞穿我的小心思,我老实说道,你不觉得你是一个怪人么,明明长得这么漂亮,竟然搞成一个老太婆,装出那般深沉沙哑的声音吓人,搞得我还喊你婆婆喊了那么久。
她的脸红了,显然她知道自己确实有一点怪,我突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怎么可以这般直接地说她,就算她掩盖了再多的自己,那也一定有自己的苦衷,谁不想快乐的生活,那个女子不想着漂亮的容颜让人回头不已。
那知费三娘说道,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个怪人。直到遇到你这个怪人,一个倔强得不怕死的怪人,一个为了他人不惜自己身入险境的怪人,我才突然有了勇气面对现实,谢谢你。
我呵呵笑道,我们都是怪人。
没有几分钟便进了寨子,其中一个小男孩边跑边唱,“遇鬼叟,磕三头,一个不磕头不留,青山青,绿水流,万般莫改男儿志,鬼叟有女莫去求咯,哈哈,你长大了取鬼叟的女咯。”
后边追的一个小男孩急得不得了,一边追一边哭,“我才不娶呢,我才不要鬼叟当老丈人,他食小孩子的脑水的恶魔,呜呜!“
小男孩追不上,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冯不二走前去,拿出一块小馍在他面前,“喂,小孩子,想不想吃啊,告诉我牛寨主在不在家里,这就是你的了。”
小孩子看了看馍,吞了吞口水,瞪着厌恶的眼神走了,我笑了笑,告诉冯不二,蛊族的人最怕吃陌生人的东西,别人还以为你要下蛊害他呢。
费三娘笑了笑,对我说的话表示同意,说不用去找牛皮光,那人不是什么好人。
我说是的,小朱三百年的尸身竟然现身在大王洞的养尸地中,定然是有人移了她的尸体,想把炼化成纵横山野的不化骨或旱魃。
冯不二点了点头,带着我们继续往前走,不过他似乎兴致不高,一进这蛊族所在这的寨子,也许有点怕吧,似乎对费三娘也有几分畏惧,
走过一个小破房,突然一个村妇泼出一盆洗脚水,差点就泼在了心不在焉的冯不二脚上,冯不二怒目一视,不由骂了一句,“怎么不长眼啊,往那里泼呢!”
那村妇似乎听不懂一样,只是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上的灰尘,一声不吭便要进去,这时费三娘上去一步,叫住了村妇,“大姐,麻烦你等一等!”
那村妇斜了费三娘一样,笑道:“你个姑娘家的,有什么事啊,如果口渴了就进来喝杯水吧!”
费三娘也不和她多说,走上去,把手臂上的袖子捞了起来,露出一条金黄的蜈蚣印记,我知道这是养蛊人的标志,听说在湘西凡是养蛊人,手臂上必有纹身。
那村妇这才呵呵笑道:“哟,姑娘是客家人啊还是山里人。“
客家人指的是嫁进来的人,而山里人就是本地人。
费三娘答道:“山里人。“
村妇说道:“好像不怎么认得啊。“
费三娘说道:“山岔路口的蛊婆子认得不,那人就是我!”
村妇一听,不由诧异起来,看来大家都认为蛊婆子是上了年纪的人,就连古苗寨几乎人人会放蛊的人都不知道这个放蛊高手是何人,只是不知道费三娘为何要把自己变成一个老太婆,或许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吧。
这时冯不二突然捂住肚子,似乎很难受,憋红了脸说道,“大姐,你们家茅厕在那,可不可以借用一下,我肚子收不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费三娘看了冯不二一眼,“你中蛊了,刚才你对大姐不敬,她拍衣服灰尘时,灰尘吸入鼻子之中。”
冯不二一听傻了眼,更是怕得不行,立马不敢多说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