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陵南见我竟然能请得到祖师爷显灵,指着我气得不行,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你,小子,阴……”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冷冷地盯着王陵南,然后扫视了一眼震惊得张开嘴不能闭合的金铁牙父子,“借死人之阴气,行咒法之无边,这下倒好,你儿子王单八阴消魂散,永世不得超生,这全是拜你所赐!”
“好得很,好得很啊!”王陵南站了起来,金风油一把扶住了他,他甩开了金风油的手,毒蛇般的老眼盯着我,“想不到你小子竟然还会请灵,很好,很好,太有意思了!”
王陵南再怎么也不敢与张虎起正面冲突,原以为自己可以悄无声息的弄我一次,这下倒好,自己儿子给他害得灰飞烟灭了!
只见王陵南大手一挥,四个大汉便把大棺材抬了起来,接着唢呐声响起,一行人消失在迷色之中。
龙学全脸色有些凝重,颤抖地问道,“张会长,这怎么办,他很阴毒,如果不是问天大师在此,我们怕是要遭毒手了!”
张虎盯着黑棺材,冷冷说道:“此人不除,陵郡难安,金家之所以敢这样,全是这老家伙在背后搞的鬼!”
我细细地品味这句话,张虎无论是兵力和财力实际上比金家要强很多,而张虎一直不敢乱动,不是怕国民府问罪,而是因为有这个邪师王陵南,会招致陵郡大乱。
前面离坟场已经不远,我们就没有再上车,而是一起齐步向前,龙学全慢我和张虎半个身子,由他指向胡月凤所埋之地。
可快到胡月凤所埋之地时,龙学全整个人不好了,因为他心中有愧。所以,我现在经常说,多行善事,可以让我们心安。
前面有一伙人,正站在一个坟头上,不用说,这个坟头便是胡月凤的坟头,而这伙人,并不陌生,就是王陵南等人。
王陵南站在旁边,看着阴阳先生手持一鸡公,一菜刀割下,鸡血便洒了下来,滴落在草丛四周,以及早就准备好的冥纸上。
看这架势,我有什么不懂的,他这是要把王单八的尸身埋葬在胡月凤的坟头之上。
这种埋法叫棺累棺,或坟上坟,是打忏穴的一种禁忌,对先前的死者不敬不说,还会影响到原先坟场的磁场,有可能形成坟场煞局,对过路的人都非常不利。
这其实是一种篡天改运、夺人祖水的邪恶埋葬之术,如果是下面葬死人,上面再葬活人,那便叫做往生穴。
但王单八地魂已灭,又无后嗣,自然无法恩泽后人,王陵南要的不是要夺人祖运,而是要把胡月凤的尸体保存下来,我没有想到王陵南竟然还有后手,看来今天要想把胡月凤抓出来,把龙家闹鬼之事查清楚已经不可能。
龙学全着急地问道:“问天大师怎么办?这王陵南是故意要阻止我们挖出胡月凤了,我的小樱桃怎么办,我们龙家怎么办?”
我凝视了前面一眼,不由叹道:“这王陵南是存心的,他把王单八这畜生埋在这里就是要阻止我们查明真相,但是,毕竟我们这里讲究人死为大,我们不能像他们一样做这做伤天害理的事,胡月凤通过裹尸布吸取了一些记忆,有了一定的灵智,定然是迟早要出来的,所以,只要等王单八的头七过了,定然管不了那么多!”
头七之内是禁忌,万不可乱动死人的阴宅,是违背天理的缺德事,王陵南自己的儿子都可以利用,我们却不可伤天害理,大逆不道。
“走,先回去!”张虎冷喝道。
我们冷冷地扫了王陵南一眼,他得意的眼神中透着一股狠劲,或者他感觉这次还是他胜了吧。
回头没有走多远,一个佝偻老头站在路旁,他也是用狠毒的眼睛盯了我几眼,然后又看了看龙学全,我们没有理会,从他身边一一走过,但我可以看出龙学全的害怕。
我看着张虎指挥着几十号手下,两辆卡车的人手去了,而金家和王陵南才几十号人,为何不像上次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他们。
张虎派了几个手下跟着龙学会,龙学全这才安心了点,挤着很难看的笑容说道,“张会长,今天的会你就不用去了,我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什么事该做,什么话该说,我自有分寸。”
张虎握紧了龙学全的手,点了点头,“龙老板,拜托了!”
这样灰不溜秋地返回刘家大院,我感觉到非常不爽,到自已房间冲了个澡,也没有让我的火气消点,心情好一些。
洗完澡后,我一个人在房间里默默地吸着烟,思考着怎么办。
其实对于张虎我又不好说什么,毕竟我这几天可以说是为了他在办事,希望他能领导陵郡,不要让金家给暗中挤倒了。
但我觉得张虎在面对金家和王陵南时,太懦弱了,太保守了。单不说王陵南鸠占鹊巢,硬是把王单八的坟头立在胡月凤头上,就是他使用诅咒来对付我们,这等于是把屎拉在了我们的头上,娘的,管他那么多作什么。
在面对金家和王陵南时,张虎就是顾忌太多,根本就不再是那个胆识过人的张虎,胆气冲天:人死卵朝天。
抽了几根烟,听到明月在扣门,我便说道,门没有关自己进来。
经过长时间的修炼,秦明月现在法术高了不少,化人形也更久了,我吸着烟,阴着脸,直接告诉明月,这陵郡没有我们什么事了,中饭后我们便带着狗蛋离开。
明月点了点头,知道我今天心里有些不舒畅,她也不多问,便笑着说道,少爷你爬下,来,明月帮你撮撮背和捶捶腿儿。
我顺从的脱开外衣,只穿点衫衣四通八达的爬在大床上,明月坐在我的后背上,轻轻地帮我按了起来,她这按摩的手法愈发纯熟了……
中饭时,张虎也没有向我解释为什么,我们也没有再提王陵南的事,毕竟有些事不是我能管的,张虎知道我要走,而他也并没有挽留,酒过三巡,喝得也差不多了之进,张虎的几个手下冲了上来,脸上有血,为首的就是青龙,长着络腮胡子,一只手还抱着另一只胳膊,白色衫衣渗出血迹来,显然是中了枪伤。
“大哥,龙老板,死……死了!”青龙着急地说道。
张虎“嗖”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怒喝道,“什么人干的,有没有抓到凶手!”
“看身手是日本人,龙老板刚开完会,一出会场,便有三五个人走了过来,我和强子感觉不对冲过去挡在前面,这些人竟然掏枪出来,我们虽然力保龙老板,但后面有一个人冲了过来,一刀插进了龙老板的后背!”
“人抓到活口没有?”
“没,打死一个,打伤一个!”青龙悲伤地说道,“我们也死了一个弟兄!”
“虎哥,这事有什么好查的了,很明显是金家勾结日本人干的,直接杀到警备司令部得了!”我不耐烦地插嘴道。
“是啊,大哥,我们的人马比司令部那般龟孙子强几倍去了,只要大哥点个头,我和强子、小五召集弟兄端了他娘的司令部!”青龙咬牙切齿,络腮胡子抖动得厉害。
听到青龙这么说,我才知道原来张虎的人马竟然要比金铁牙强得多,因为我一直都不知道张虎到底有多少人马,我只知道平时这些人都散在了陵郡武校的几个校区,以及在商会总部和刘家大院这几个据点。
可张虎仍然是脸色铁青,崩紧了脸,却并没有立即回答。
“虎哥,动手吧,今天我不走了,和你一起做一件大事!”我看着张虎的脸,只要张虎点下头,我定然会助他一臂之力。
可是最终张虎却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绝对不行!”
我不由冷笑一声,“虎哥,到了关键时刻你也认怂了吧,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你到底在顾忌什么,上次做掉刘龙生你们借助了共党的手,这次照样可以推到共党身上,再说了就算国党政/府真查出来的,大不了拼一回,揭竿上梁山!”
“是啊,大哥,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几个兄弟誓死追随!”青龙满脸激动。
“没有我的同意,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要轻举枉动!”说完,张虎大步走了出去,“走,跟着我去龙家看看!”
青龙像泄了气的气球,无奈地跟在了张虎的后面。
看着张虎的背影,我不由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我一直以为张虎是虎胆英雄,到了真要火拼的时候,娘的,狗熊都不如。
“问天哥,你叹什么气呢!”
“呃?”我转过头,刘素月正看着我,神情很淡定。
“你以为虎哥不想动手么,我们和金家过的招还少,可是打仗并不是输与赢那么简单,暗中除掉金家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你要知道金家的背后有国党,没有一个很好的条件或借口,陵郡就要生乱,要知道,最坏的和平要好过最好的战争吧!”
最坏的和平要好过最好的战争?听到这句话我怔住了!这是一种多么广阔的胸怀,一种伟大的大善行,可我一直把善行放在嘴中之人却只识得小善,未识大善。
我自愧不如,张虎的心中装的是陵郡的所有百姓,而不是个人英雄主义,而不是要把陵郡带入万劫不复,生灵涂炭的局面。
我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坐了下来,埋头狠狠扒了一大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