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嫂点了点头,这些年来,她也想开些了,不过,病却是落下了根,怎么都没法好。
人就是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吃饭不喝水,甚至暴饮暴食,宿醉伤身,等到幡然醒悟的时候,却发现身体已经被折腾垮了,就算想重新做人,身体也不给机会。
梁嫂朝秦浩这边走来,工人们搬来两张凳子和一张桌子,让秦浩把脉用。
两人坐下,秦浩伸手搭在了梁嫂的脉搏上,细细品着。
“我一开始患病是因为闷闷不乐,导致的胁痛,由于治疗不及时,后来胃也变得不大好了,医生们对此的治疗大致就是滋阴补虚,结果这个病拖延了十年之久,还是没有什么起色。
我现在几乎不大能正常吃饭了,每次吃饭喝粥也就一两口,吃炒米粉不过一酒杯,听到一些什么大的响动就惊厥,夜晚总是会抽搐整晚,每次犯病都要两三天以后才能平复一些。”
秦浩点头,继续品着脉象。
梁嫂的脉象是六脉弦紧而长,从脉象中分析,她闭经已经两年了,周身疼痛,整年的咳嗽。
再看她外形,已经是骨瘦如柴,奄奄一息。
秦浩仔细诊断后,认为是病在肝经,“内犯阳明,则不食;木克脾土,故饮聚;阳明空虚,故无主,闻声而惊;外犯太阳,故身痛而痉;本脏自病,故厥”。
于是秦浩提笔开了方子:新绛纱、旋复花、降香末、广郁金、川椒炭、苏子霜、桂枝、半夏、青皮。
这个方子的用意是梳理肝络,其中包含了张仲景的旋复花汤,这种梳理肝络的方法是大医缪希雍的拿手绝活儿,这些药物里面新绛纱是有争议的,早在张仲景的时代就提出使用新绛了,不过持续到后世倒是让不少医生有些晕了。
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个新绛到底是什么?
有人说是用茜草等有颜色的药物染成的红色的纱帛等纺织品,这里面用的显然是纺织品,但是现在约定俗成的是用茜草了,反正从古今的医案中来看,用两者都有效果。
里面的川椒炭是用川椒炒成的炭,有引气下降归肾经的作用,让其成炭状是增加其收敛作用。
方子中用了很多药性下行的药物,如旋复花、降香末、川椒炭、苏子霜、半夏等,是因为秦浩认为这个病是由于肝气上逆引起的。
不过,梁嫂的病症虽不是很重,但身子已经虚到没边儿了,所以这一副药也不可能直接让她起死回生,必须得长期服用,并且依据身体情况进行加减其中药材。
除此之外,她的病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
打不开这个心结,她的病便没法断根。
给一个人开方子比较容易,但是,这个人服用了方子以后可能只是暂时的恢复,如果旧习不改,以后可能还是会犯病的。
一个好的医生,一定会以自己高远的境界,以自己一颗诚挚的心,去改变患者的思想,使其获得医药以外的精神调护,从而走向明媚的阳光之中。
医术之外,尚有医道。
“梁嫂,我猜得没错,你当初应该因为情绪的问题,把孩子给扔了。”
梁嫂身子一震,双目圆瞪。
这是她一生的痛,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好好活下来,有大部分原因,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孩子,也为了赎罪。
“你丈夫在九泉之下看到此种情景,能够瞑目于九泉之下吗?”
梁嫂晦暗的眼睛里,开始落泪。
秦浩继续道:“你现在要尽妇人之道,就要明白丈夫在去世前最后的一个愿望,他一定是希望你把孩子扶养成人的!所以你一定要尽到自己做母亲的职责,把孩子扶养大!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一定不能去死!不但不能去死,而且还不能有病!否则,你的儿子现在应该二十岁了,你这些年赚的钱,全拿去找他了,倘若你身体不行了,他结婚生子,高堂之上,你希望摆的是你的牌位,还是你亲自坐在那里。”
梁嫂愣愣地听着。
秦浩淡淡一笑,话锋一转,道:“现在你有些腹胀,这是个死症啊,脉无胃气,是死脉啊,死症见到死脉,那是九死一生,一定要有强烈的生存的欲望,这样心火才能渐旺。
如此才能泻去肝郁造成的阴气,血脉才能畅通,这样才能有生存下来的机会啊!”
梁嫂听完,眼泪淌了下来,边擦眼泪,她边点头。
半晌,收敛悲容,带着眼泪放声大笑,然后说:“多谢秦医生你开导我了!从此以后,我不但不再郁郁寡欢,还要不再忧愁,不但不再忧愁,还要愉快地生活下去,但求能够活下去,找到我儿子,我要亲自给他认个错儿!”
秦浩此时长长地出了口气,说到:“你笑了,就有生存的希望,我一会儿可以给你卜一卦,看看你儿子在什么方位。”
梁嫂一愣,没弄明白。
“易经八卦,这是老中医应该学的。”秦浩道。
梁嫂恍然,随即笑道:“那可真的多谢秦医生了,你的大恩大德,我永远会记住的。”
秦浩摆了摆手,梁嫂的并需要长期调养,索性他这段时间也都在春城,就当是帮帮她好了。
梁嫂的问题解决了,还剩下十几个伤员。
不过都不是什么大问题,顶多就是一两个受了一点点内伤,秦浩几分钟就给搞定了,他神奇的医术让众人心中敬畏,老苟站在一边也是眼大如牛,秦浩的手段实在是太神奇了,梁嫂的病症还没看到疗效不好说,可之后治疗那几个骨折伤员的手段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真就像是电影中的高手一样,随随便便一捏,脱臼的手也就复原了。
老苟心中盘算着,他是个地头蛇,春城不少大人物他都认识,只是有些是他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他的,只不过不管多牛的人,总会生病,要是结交了秦浩这么个神医,他就不愁在春城不能混得风生水起!
况且,老杨的材料店也是在走下坡路,没有那些人的支持,很多事儿都不好办呐。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打算,当务之急,是商量一下怎么把老杨从国外请来的那个材料师给抢回来。
“老杨啊,现在趁着蛮乌不在,你看是不是去找找程师傅。”老苟见着员工们的伤势已经差不多了,赶紧问起了正事儿。
蛮乌这杀神可是难得的不在,这个机会不好好利用的话,那可真要后悔一辈子了。
“找程师傅?”老杨瞳孔一缩,眉宇中反而有些一丝凝重,道,“没那个必要吧。”
“不找程师傅的话,我们根本就没法要人,蛮乌虽然不在,但也有十几个雇佣兵在,那些雇佣兵可都不是善茬,一个个肌肉发达,目光阴冷,都是些杀过人的主。
一个对上我们四五个是没问题的,咱们春城,德高望重的武秦人士就程师傅和几个师傅在接单了,咱们认识的,也就程师傅一人,喊他过来,要了人,蛮乌也不能说什么,毕竟程家馆可不是吃素的。”老苟盘算着。
老杨低头沉吟,良久都拿不定主意,随即他扭头看向秦浩,道:“秦老弟,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秦浩没想到老杨这种事都会问自己意见,他笑了笑,道,“既然苟老哥都说了,请程师傅,那为什么不请呢,杨老哥你在犹豫什么。”
老杨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道:“我忘记告诉你了,这个程师傅年纪一大把,却还很年轻,他倒是接单,经常参与一些争斗的调解,我们这种事,他也是可以出面的,但是他的要价很吓人,事成,要一半,不成,要四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