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是我临时传唤于你,来迟并不算错。”欧阳鸿钧饶有兴致的点点头。
“但枯骨长老并不这样认为,反而问我是否有罪,弟子不知,请长老明示,反而被说成放肆,弟子就更糊涂了,并不知道自己怎么放肆了,没成想枯骨长老要出手惩罚于我,所以在那一刻,弟子知道所犯之罪了。”
方天仰头,看着枯骨,一字一句的道:“弟子所犯之罪就是没有枯骨长老的修为高,没有枯骨长老的身份尊贵,试问如果我的修为高过长老,身份比长老尊贵,长老还敢对我出手吗?”
“你!”枯骨气的脸色铁青,点指方天,怒道:“目无尊长,这就是罪!”
方天哈哈大笑,声震四野,道:“被人冤枉,出口辩解就是目无尊长了吗?”
枯骨暴怒,眼珠一转,落到了方天脏兮兮的衣服上,哼道:“衣衫如此肮脏,也敢来面前宗主,就是不尊师长,你还有何话说?”
“弟子冤枉啊,弟子闭关数月,刚刚出关就听闻宗主传唤,因此赶来相见才没有更换衣衫,弟子如此着急正是尊师重道的表现,怎么在长老口中没有赞扬,反而一再诋毁,不知长老意欲何为?”方天疑惑中也带着火气,不明白哪里得罪了这个内门长老。
“有你这么和长老说话的吗?”枯木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儿子一眼,淡淡的问道。
“长老教训的是,是小子狂妄了。”方天低头认错,态度谦卑,竟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枯木愣了愣,并不想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缠,更不想让人觉得他们父子在针对方天,点头道:“你知道就好,枯骨长老就算言语上有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该当众顶撞他,毕竟他比你年长很多,怎么说也是宗门长辈。”
方天暗道厉害,姜还是老的辣,枯木看似谆谆教诲,更是点出了枯骨不对的地方,却把目无尊长的罪名做实了,甚至让人奇怪宗门长老教训弟子不是应该的吗?怎么到了方天这里就是错的了?
“大长老说的有道理,但正因为今日宗门的诸位师兄,长老,甚至宗主都在,弟子更是要解释清楚,不然若传将出去,小子背上骂名是小,让人说枯骨长老以大欺小就是小子的罪过了,况且若一味论资排辈而不讲是非曲直,单从年龄来看,河里的王八寿命长,是不是该把它供起来,请它示下?”
方天话音刚落,就引起一震哄笑,就连欧阳鸿钧都忍俊不禁,竟然把宗门长老比作王八,整个小昆仑也只有方天敢,不过话虽粗鄙,却不无道理。
枯木有心发作,却不想做实以大欺小的罪名,既然你要讲是非曲直,那就和你讲。
枯木主意一定,对枯骨使了个眼色,枯骨黑着脸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冷冷的道:“方天,适才你说和蒋俏并无婚约,且在天龙门已经当着管门主的面将这件事解释过了,当真如此?”
“是,而且当日本门长老唐林也在。”方天如实回答。
“那蒋俏当时可在场?”枯骨又问道。
“在场。”方天点头。
“既如此,蒋俏又为何说你纠缠于她?”枯骨说完就发现父亲枯木无力的瞪了他一眼,顿时恍然,觉得自己被方天气的脑子都不好使了。
“长老,这个问题不该问我,其实我也很纳闷,为什么蒋俏会如此说。”方天看了蒋俏一眼,目光清澈,没有嘲讽和鄙夷,有的只是自然和从容。
蒋俏一张俏脸一阵红一阵白,本来以为方天一直没出现是不会出现了,就想当着小昆仑众人的面好好埋汰一下方天,没想到正好方天出现了,更可气的是方天看自己的眼神竟然在也不痴迷,反而那样坦然,就像……就像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恍惚中,蒋俏发现,当初的那个不可一世的天纵之才似乎又回来了,而且比之当初更多了一份自信与从容,还有沉稳与机智,单单看看风度全失的枯骨长老就知道,哪还有初见时的圆滑,完全被方天的话牵着走,恍惚中,蒋俏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心很痛。
其实从方天一出现蒋俏就闭上了嘴,一切的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况且还有本门的外门长老唐林为证,又是当着天龙门门主的面解释的一切,即便给方天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里撒谎,此时蒋俏躲闪的目光更加证明了一切。
“好,这个问题算你过了,我且问你,你是否在传道战台上废了管征?”枯骨再次问道,而且信心十足。
枯骨清楚的记得事后有外门长老向自己汇报过这件事,还特意点明了管征的身份是天龙门门主管望天的独子,不过当时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急着去办,枯骨就没怎么在意,况且天龙门不过是个小门派,即便是门主的儿子又如何?没有自己点头,还不是在外门当个普通弟子?
枯骨凝神看着眼前这个巧舌如簧的少年,就希望他继续辩解,那样自己才有理由收拾他,却不想方天竟然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不错,确有此事。”方天坦然承认。
当日就是在七星战台的传道战台上发生的事,门内很多弟子都看到了,想在这个问题上撒谎抵赖立刻就会被拆穿,况且方天根本没有必要撒谎。
“宗主,你都看到了,此子也太狂妄,竟然在传道战台上废了同出一门的师兄,实在可恨,此子不除,门规法度岂不成了一纸空文?”枯骨痛心疾首道。
一旁的大长老枯木也微微点头,只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这个方天承认的太容易了。
蒋俏眼前一亮,低头装作沉痛的样子,低低的道:“请宗主为我同门师兄做主。”
欧阳鸿钧没想到方天竟然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觉得这不像是方天的风格,即便是和方天首次相见,但方天给他留下的印象就是滴水不漏,就算真的做了这样的事,也不会如此轻易的承认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自己忽略了,不由重新打量方天,正看到方天也在打量自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是了,一定是事出有因才对,这次欧阳鸿钧却猜错了,方天镇定从容是因为来之前仙王长老不但简诉了前因后果,还特意告诉方天宗主可信。
宗主可信,虽然只有四个字,却说明了很多问题,至少让方天有信心宗主欧阳鸿钧会秉公对待这件事,因此胸有成竹。
“方天,你还有何话说?”欧阳鸿钧面无表情的问道。
“有,门规中是否有这样一条,若小昆仑弟子私下有仇无法化解,不论是亲传弟子还是内门弟子,抑或是外门弟子,均可在七星战台生死台上以武决断,生死不论。”方天问道。
“不错,门规中有这一条,可你是在传道战台上废掉的管征,你还有何话说?”欧阳鸿钧再问。
“有!敢问宗主,若是管征先在传道战台上将弟子打成重伤,弟子后在传道战台上废掉管征,是否有违门规?”方天看着欧阳鸿钧的眼睛反问道。
“这……”欧阳鸿钧愣住了。
七星战台就是欧阳鸿钧接掌小昆仑之后创建的,在创建之初就订下了七座战台的使用规则,传道战台就是传道所用,解决私仇就上生死战台,这是门规中清清楚楚写着的,但方天的问题……
“若是管征先在传道战台上假借传道之名将你打成重伤,这确实是他的不对,传道战台监护长老何在?”欧阳鸿钧扫视左右。
“属下在。”上方的观战台上,一名长老飞身而下,深深的看了方天一眼,正是负责监护传道战台的长老。
“方天所言,可属实?”欧阳鸿钧问道。
“当日两人都是自愿上台,并无胁迫和威逼,在台上管征确实言语奚落方天,不过传道战台上经常有师长这样言语刺激弟子,因此属下并未阻止,后来管征突然出手重伤方天也是事实,属下阻拦不及确有失职,请宗主责罚。”监护长老躬身不起。
“原来如此。”欧阳鸿钧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事后你可责罚管征?”
“这个……宗主明鉴,不论是比武还是切磋,交手都在顷刻之间,即便失手重伤也时有发生,实在难以分辨管征当时的动机,因此并未责罚。”监护长老额头见汗。
“莅阳长老,当日方天伤势如何?”枯木大长老突然问道。
莅阳就是监护长老的名字,闻言不由一愣,又看了一眼方天才断然道:“重伤待死。”
“如此重伤又是怎么活过来的?”枯木大长老突然似笑非笑的看向方天,枯骨愣了一下,眼前也是一亮。
重伤待死都能复原,其中定然有古怪,想必是方天学过什么秘法瞒过了莅阳长老,如此寻机报复管征顺理成章还不留下把柄,正符合方天表现出来的心机。
谁知刚才还神气活现的方天,闻言一下子就热泪盈眶,泣不成声的哭道:“宗主,诸位长老明鉴,当日弟子重伤待死,多亏了一直照顾我的忠仆汪伯日以继夜的熬药服侍,没日没夜的细心照料,这才让弟子捡回来一条命,谁成想忠仆汪伯多日劳累心力交瘁,竟然没有让我看到最后一面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