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峥嵘带着队伍向车队走去,俊秀的脸上,除了眼珠子偶尔转动一下,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部分老乡急急忙忙地往村子里跑。
柳峥嵘恨自己,堂堂七尺男儿,上不能报效国家,下不能保护民众。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胞倒在日本鬼子飞机的扫射下,却不能为老乡们报仇,他真想放了这些壮丁,带着手下为数不多的士兵开赴前线,跟日本鬼子拼了。
老乡们一路送一路哭,半年前,被征去100多青壮年,至今杳无音信。
走到车队边上,柳峥嵘正准备和老乡告别,有一群人向着车队飞奔而来。跑在最前面的,是些十七八岁的女孩子。
“长官,我都看到了,给我松开吧,我不跑了,我跟你去打日本鬼子!”其中一个被捆住双手的人说道。
“长官,我也不跑了!”
“长官,还有我!”
“长官,我也是!”
……
柳峥嵘努力控制自己,热泪盈眶,激动地说道:“松绑!”
“是!”看押壮丁的士兵回答道。
姑娘们气喘吁吁,总算跑到汽车边上,一个个面若桃李,却又羞若朝霞。
士兵们看傻了眼,柳峥嵘狠狠地瞪着士兵,士兵没有任何反映,柳峥嵘大声喊到:“立正!”
士兵们这才晃过神,标准的立正姿势站在姑娘们面前。柳峥嵘本想欣慰地一笑,但是他笑不出来,三十五个老乡倒在日军飞机的扫射下,还有十三个生死未卜。
姑娘们互相看着,羞涩地说道:
“你去!”
“你去!”
“你去!”
……
柳峥嵘不知如何是好,看了看姑娘们手上的鞋子、鞋垫,又看了看十八沟的二十八个青壮年,没有人行动。
闷宝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上残破不全的鞋子,两个大脚拇指顽皮地露在鞋子外面。闷宝左右看了看,只有他一个人把鞋子穿成这幅德行,突然之间觉得很难为情。
“给我一双?”闷宝说道。
姑娘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闷宝的鞋子上,闷宝很努力地收缩大脚拇指,鞋子上的两个窟窿却越发明显。
“小弟,给你这双!”石香说道。
“二姐,你最好啦!”闷宝边说边接过鞋子。
闷宝解围,石香开了个好头,姑娘们争先恐后地把鞋子和鞋垫送到青壮年面前,排在最后面的姑娘,把鞋子和鞋垫送给士兵。
柳峥嵘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他极力掩饰,可是眼泪却流得更快。
两个面容娇好,体态轻盈的女孩,胆怯地站到柳峥嵘的面前,异口同声的说道:
“长……长官,给!”
柳峥嵘伸出双手,立刻缩了回来,深情地说道:“一双就够了,另一双给别的兄弟!”
两个姑娘没有收回手,也没有说话,只是随意看了看周围,除了柳峥嵘,每人手上都有一双崭新的鞋子和一双崭新的鞋垫。柳峥嵘环视队伍,看到的景象和二位姑娘看到的一样。
柳峥嵘用袖子擦干眼泪,立正后,向二位姑娘敬礼,礼毕后说道:“谢谢二位姑娘,我一定多杀鬼子,报答你们!”
柳峥嵘接过鞋子,两位姑娘却羞愧地低着头,偷偷地看着柳峥嵘的皮鞋。
柳峥嵘看着二位姑娘如同桃花般的面容,立刻明白了。于是,他后退一步,蹲在地上,脱掉鞋子,把二位姑娘送给他的两双布鞋各穿一只,很随意地把皮鞋扔进车厢,提着另外两只鞋子从地上站起。
十八沟的姑娘们,布满泪痕的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微笑,老乡们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长官,这二十八个小伙子就交给你了,这四只鸭子和两筐鸭蛋也请你收下。”族长说道。
柳峥嵘急忙推辞,但是抱着鸭子和提着鸭蛋的老乡已经站到柳峥嵘跟前。
“闷宝!”族长说道。
闷宝心领神会,把鞋子和鞋垫塞进裤兜,伸手去抱鸭子,鸭子见了闷宝,跟见了屠刀似的,拼命地挣扎,闷宝轻而易举地把两只鸭子抱在了怀里。
石有发接过另外两只鸭子,石发富和石碌才接过鸭蛋。闷宝道问:“长官,日本鬼子的飞机会落在地上吗?”
“会的,日本鬼子的飞机会落到飞机场上,开飞机的日本鬼子也是人,也要吃饭和睡觉,飞机要加油和补充弹药。”柳峥嵘回答道。
“长官,日本鬼子的机场在什么地方,我们去干*狗*日*的!”闷宝说道。
十八沟的青壮年和刚被松开双手的青壮年纷纷响应。
“等你们学会怎么杀鬼子,我们一定去!”柳峥嵘回答道。
“好!”青壮年义愤填膺,欢呼雀跃。
“把鸭子和鸭蛋还给老乡!”柳峥嵘命令道。
“长官,这是大伙的心意,请你好好教导他们!”族长说道。
乡亲们纷纷附和,强烈要求柳峥嵘收下族长赠送的礼物,真是盛情难却,柳峥嵘深感亏欠乡亲们,坚决不收,示意闷宝把鸭子和鸭蛋退还给族长。
“长官,收下吧,平时,我们捡到个鸭蛋都会被要回去,我大伯一次送你这么多,是真想送你!”闷宝劝解道。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全都哭笑不得,柳峥嵘只能勉为其难。
二十八位好汉的亲人,把干净的衣服和干粮交到他们手上。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别,有生离、有死别,值此国破家亡之际,为国尽忠、为民族大义而战,壮士一去,能有几人生还?柳峥嵘不知道,他只想把这些壮士最大限度地还给乡亲们。
“乡亲们,我会一直带着他们,好好教他们,我们会在战场上多杀鬼子,为死难的乡亲报仇,我会尽我最大努力,把他们带回来,还给你们!就此别过,上车!”柳峥嵘说道。
士兵和青壮年全都上车后,柳峥嵘立正,再次向乡亲们敬礼。上车前,柳峥嵘偷偷地看了一眼送他鞋子的两位美少女,青布裤子、碎花红外衣、杏花般的面容、秋水横波一样的眸子,恍如两株仙树,清新可人、娇艳欲滴。这幅美景,如同一张鲜活的彩色相片,永恒地保存在柳峥嵘的脑海里。
车队沿着公路急速前行,日本鬼子的飞机再没来骚扰。
黄昏时分,远远地看见被残阳染成血红色的城门楼子。按照规定,应该把青壮年送去城外的新兵营,但是,柳峥嵘没这么做,他想亲自训练这批新兵。
新兵营也称壮丁营,生活条件极其恶劣,教官随意体罚、打骂新兵,克扣新兵粮饷,新兵生病了,经常得不到及时医治。柳峥嵘答应过乡亲们,好好教导这批青壮年,让他们成为优秀的士兵。因此,柳峥嵘命令车队进城,把壮丁送到城防司令部5连的驻地。
老兵心里跟明镜似的,姑娘们送给他们的鞋子和鞋垫,原本是送情郎的,国难当头,全民抗战,他们才有这等福分。所以,老兵对十八沟的壮丁非常友善,不仅和他们称兄道弟,还在车厢里教他们怎么使用步枪,取出子弹后,把步枪交给青壮年,随他们摆弄。
到了驻地,柳峥嵘为新兵指派班长,安排好宿舍,命令炊事班再做60人的饭。
柳峥嵘向副连长高和叙述经过,并送给高和一双布鞋和一双鞋垫,两互相调换,这两双做工精细的布鞋,正好合他们两人的脚。
柳峥嵘想把边次征来的壮丁全部留在自己担任连长的队伍里,于是,和副连长商量,由他本人把两只鸭子和一筐鸭蛋送去城防司令部,副连长把另外两只鸭子和一筐鸭蛋送到军需处长家。商量妥当后,柳峥嵘和高和分头行动。
没费多少周折,城防司令部同意由柳峥嵘训练这批新兵,并签署文件,柳峥嵘可凭文件到军需处领取装备。高和这边,出奇地顺利,军需处长的夫人收下了礼物,并承诺一定把高和所在部队的番号转告处长。
柳峥嵘和高和先后回到驻地,炊事班做好了晚饭。
第二天早上,三个排长负责训练新兵,柳峥嵘和高和带领一个班的士兵前往军需处。
军需处长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一眼望上去,给人的感觉就是营养过剩。
“小柳、小高,有司令部的批条,你们何必再送东西到我家?”
“这是兄弟们的心意,整个司令部的长官,就你一个人把老婆孩子都接了过来,鸭子和鸭蛋是送给夫人和公子的,不是送给你!”柳峥嵘说道。
“你这张嘴啊,你说我是该赏你两耳光呢,还是该多给你几杆枪?”
“您说了算,一切全凭你做主!”
“你们两个给我听好啦,枪我有,子弹不多,别高兴得太早!”军需处长说道。
柳峥嵘和高和根本高兴不起来,何谈别高兴得太早?他还想要什么?柳峥嵘在心里嘀咕,自己虽然是连长,每月就那么点军饷,他要是再伸手,自己肯定给不出来。
军需处长目不转睛地看着柳峥嵘和高和,平静地说道:“我可以按照批条给你们枪、子弹、手榴弹和军装,全额配发,绝不克扣。”
“谢谢处长!”柳峥嵘兴高采烈地回答道。
“别谢我,等你把士兵的枪法练出来,我给你们的枪至少要报废一半。我们国家的工业很落后,生产不出重型武器,仅能生产轻型武器,但是轻型武器的质量真不敢恭维。再说了,我也没有多余的子弹供你练枪,这样的枪你们还要吗?”军需处长问道。
“总比没有强,肯定要!”柳峥嵘回答道。
“没有经历数百发子弹的实弹射击训练,上了战场,一看见日本鬼子,所有子弹全朝这个方向打出去,打得中还是打不中鬼子就不说了,浪费子弹也不说了,还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给日本鬼子的炮兵,这样的枪你们还要吗?”军需处长问道。
“长官,你多给我们些子弹,每个士兵100发,怎么样,我们连超过半数的官兵都是自愿来当兵的。”高和激动地说道。
军需处长摇摇头,柳峥嵘说道:“每个士兵60发子弹,怎么样?30发训练,30发打日本鬼子。”
“每个士兵最多30发子弹,至于如何分配,是你们的事!”军需处长回答道。
柳峥嵘和高和不在争辩,能够全额领到装备已经心满意足了,按照国*军内部不成文的规定,军需处会扣除司令部批条里装备总数的20???为回扣。城防部队每位士兵的子弹总数才20发,军需处多给了10发,实在是难能可贵。
柳峥嵘和高和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是,谢谢处长!”
军需处长不说话,默默地看着这两个热血青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关爱。问道:“你们就这么打鬼子?要是日本鬼子的步兵在坦克和战车的配合下,对你们的阵地发起进攻,你们如何应对?”
“长官,除非子弹从我的前胸穿过去,或者是炮弹在我身后爆炸,否则,我的背上不会有伤,所有伤都会在我身体的正面。”柳峥嵘说道。
“长官,我会抱着一捆手榴弹冲向日本鬼子的战车或是坦克。”高和回答道。
军需处长站了起来,走到柳峥嵘和高和边上,招呼他们坐下,说道:
“我有种打法,可以应对日本鬼子的进攻,前提条件是你们的士兵都和你们一样,有骨气、有血性!”
柳峥嵘和高和立刻站起,异口同声地说道:“请长官训示!”
军需处长再次招呼柳峥嵘和高和坐下,亲切地说道:“放近了打,50米左右,重机枪、轻机枪侧射或是斜射,压制敌人火力,投弹兵在冲锋的过程中把手榴弹扔向敌军,步兵冲锋,用梭镖、长矛和鬼子白刃战。就算是打赢了,伤亡也会非常大,敢打吗?”
“只要能打赢,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死吗?十八年后,老子一样杀鬼子!”柳峥嵘回答道。
“长官,我和他一样,只要能打赢,死就死呗,有什么好怕的?只是我们没有重机枪、轻机枪、手榴弹数量有限,鬼子拼刺刀,一点也不含糊。”高和回答道。
“都不是问题,但是你们两小子要争气,你们要是把兵练到,掷手榴弹,出手就是50米以上,不仅要掷得远,还要掷得准,7米左右,通过射击孔,能把手榴弹扔进日本鬼子的碉堡,我就把两挺重机枪和四挺捷克式轻机枪给你们连,子弹和手榴弹足够你们在战场上使用,怎么样?”军需处长说道。
“没问题,给我们2个月时间,一定办到!”柳峥嵘坚定地回答道。
“长官,我们还缺梭镖和长矛教官!”高和说道。
“城西聚广源当铺后面的民房里,住着一位叫杨铁诚的师傅,从南京一路逃难来到我们这,杨师傅和日本鬼子拼过刺刀,刺死两个鬼子兵,他设计出了一套针对日本鬼子刺刀打法的梭镖打法,你们俩可以去找下他。”军需处长说道。
走出军需处,柳峥嵘让高和带着士兵押运装备回驻地,他自己去找杨铁诚。
在城西当铺后的民房里,柳峥嵘找到杨铁诚。杨铁诚,身材魁梧,虎背熊腰,一眼望去,有如张飞在世。三言两语,杨师傅答应了柳峥嵘的请求,担任五连的梭镖教官。
杨铁诚祖居南京,以街头卖艺为生,南京沦陷前,带着妻儿一路南逃,在庞大的逃难队伍中,妻儿相继病亡。杨铁诚一心复仇,想找鬼子拼命,在战场上,亲眼目睹国*军将士和日本鬼子白刃战,复仇心切的杨铁诚立即参战,手刃两个鬼子。日本鬼子的步兵在坦克和战车的掩护下,对守军发起进攻,国*军节节败退。
杨铁诚和大军一起,流落至此。痛定思痛,找到军需处,要求当兵,碰巧遇到军需处长,军需处长请他再等几天,为他谋份好差事。所以,柳峥嵘提出请求,他立刻答应。
回到驻地,因为有轻重机枪的强烈诱惑,柳峥嵘和高和身先士卒,经常进行高强度训练。长官和士兵一起训练,再苦再累,士兵没有抱怨。
官兵们都很奇怪,闷宝扔手榴弹,虽然不是很远,但是扔得非常准,7米左右,能够轻易地把手榴弹扔进训练场的碉堡。使用梭镖刺杀,闷宝完全没有天分,经常被杨铁诚骂或是罚。
每天除了繁重的训练任务,还有常规的巡逻任务,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前方打得很激烈,军队源源不断地开赴前线,闷宝很想上战场,听老兵们说,日本鬼子像猴子,闷宝见过猴子,但是他更想看到和人一样高的猴子。
在闷宝看来,每天最无聊的事就是敬礼,住在城里的军官本来就多,前方打得很激烈,此地离前线较近,所以进驻到城里的军官越来越多。
今天最后一个训练科目是掷手榴弹,柳峥嵘故意让闷宝第一个掷,闷宝盯着55米外的目标,掷出手榴弹,连掷五次,经过计算,五次的平均值仅偏离目标中心50厘米,而手榴弹的杀伤半径是6米。掷碉堡训练,闷宝站在7米外不同的五个点,连掷五次,5枚手榴弹全部通过射击孔掷进碉堡。作为奖励,柳峥嵘给闷宝放了半天假。
“这小王八羔子,6岁就放牛,牛在吃庄稼,他随手捡起一粒石子,30-50米,专打牛角,百发百中!”石有发说道。
“我家的狗,见了闷宝,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转身就跑。全村的牛,只要看到闷宝扬起手,立刻跑开,生怕这小兔崽子手里有石子。”石碌才说道。
5连的官兵哈哈大笑,老兵觉得很没面子,闷宝的投掷成绩超越了他们,新兵觉得很丢人,闷宝把他们远远地抛在身后。
“难怪,这小子掷手榴弹掷得这么好,原来如此!你们村是不是经常被这小子弄得鸡飞狗跳?”一个老兵问道。
“可不是,他来当兵,村里不知要清静多少!村里村外的小动物,要是会说话,肯定拍手叫好!”石发富说道。
“说什么呢?快30岁的爷们,还不如17岁的小孩子,继续训练!”柳峥嵘从背后走来。
5连继续训练,闷宝蹦蹦跳跳,走出训练场。
正是吃梨子的季节,闷宝突然想起在训练场的北面,有两棵近10米高的梨树,树上可能会有梨子。
闷宝大步流星地向梨树跑去,非常幸运,两棵梨树的树梢处还真有梨子。树梢的枝杆很细,没人能摘得到,同时很难找到十米长的杆子。
十几个梨子趾高气扬地挂在树梢,在阳光下栩栩生辉,闷宝喉咙生津,四下寻找石头,他挑选了两颗鸭蛋大小的石头,再仔细观察周围的动静,除了一座大房子,没发现有人。
闷宝瞄准最大的一个梨子,首发命中,梨子在下落的过程中连续撞了几次树枝,快要落地时,从大房子里传来惨叫声。
闷宝捡起梨子,撒腿就跑,只听身后有人在喊:“站住,再跑就开抢!”
闷宝不敢再跑,转过身,只见六个手持冲锋枪的士兵向他跑来。
手持冲锋枪的士兵看着闷宝的可怜相,忍俊不禁。
“拿来!”带队的士兵说道。
闷宝把梨子交给他,极度委曲地说道:“我侦查了,没看见附近有人!”
除了闷宝,现场的人全都哈哈大笑。
五个军官在一队士兵的簇拥下站到门外,其中一个士兵把钢盔提手上。
“你是哪部分的?”带队的士兵问道。
“城防司令部第5连。”闷宝轻声回答道。
“走,去看看被你打伤的兄弟!”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房子边上有人!”
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拉着闷宝向房子方向走去。闷宝看到,站在正中的是个少将。
闷宝欲哭无泪,双脚仿佛注了铅,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的双脚要陷进土里。
“报告师座,城防司令部五连的士兵打梨子,石头飞进我们院子。”带队的士兵说道。
军官和士兵全都哈哈大笑,师长看着闷宝既像哭又像笑的表情,再也忍不住了,敞开笑。
军官和士兵才从笑声中解脱出来,带队的士兵把梨子递到师长面前。
师长接过梨子,仔细看了看,梨子正中的表皮被石头击破。想说话,却笑出声,重新调整后,把梨子递给提着钢盔的士兵。
“奖励你了!”师长说道。
“师座,你吃吧!”士兵回答道。
“拿着!”师长命令道。
“是!”话音刚落,士兵伸手接过梨子。
师长仔细打量闷宝,只见闷宝的腰上还挂着一枚训练用的手榴弹。关切地问道:“当兵多久了?”
“报告师座,一个月。”
“你用手榴弹,能不能打中树上的梨子?”
“应该可以!”
“可以就是可以,什么叫应该?”
“报告师座,可以!”
“用手榴弹把树上的梨子全打下来,我不处罚你!”
军官微微一笑,士兵忍俊不禁。
“是!”闷宝回答道。
闷宝在房子边上反复选择角度,确定位置后,回头看着师长。
“别紧张,平时怎么训练的,你就怎么掷,多试几次没关系!”师长和蔼地说道。
“好!”闷宝回答道。
转头的同时,取下手榴弹,师长的话,让闷宝如释重负。闷宝盯着挤在一起的三个梨子,掷出手榴弹,成功命中了两个,剩下的那个在树枝上不停地摆动,却没有掉下来。
“打得好!”师长说道。
听到师长的夸奖,闷宝底气十足,又掷了五次,掉下四个梨子,第五次掷偏了,手榴弹擦着梨子飞出去,梨子在树枝上摇摆。
士兵捡回手榴弹,正准备交给闷宝,师长说道:“你掷!”
“是”士兵回答道。
这个士兵站在闷宝边上,掷出手榴弹,没能打下梨子。
闷宝身上就一枚训练用的手榴弹,每次掷出去,都会有士兵去捡,师长让捡手榴弹的士兵掷,反复六次,都没能打下梨子。
闷宝心里乐开花,不在紧张,柳峥嵘和高和对他掷手榴弹的本领赞不绝口,经常表扬他,闷宝认为,师长不会处罚他。
“别丢人了,给他!”师长说道。
捡手榴弹的士兵很不情愿地把手榴弹递给闷宝。闷宝接过手榴弹,树上还有八个梨子,闷宝掷了十一次,把树上所有梨子全打下来。
“小兄弟,几岁了?”师长问道。
“报告师座,十七岁!”闷宝回答道。
“为什么当国*军?”
“为了打日本鬼子的飞机,炸日本鬼子的机场。”
“你为什么这么恨日本鬼子的飞机?”
“日本鬼子的飞机扫射我们村子里的人,当场死了35个,还有13个,我跟着柳连长来当兵的时候,他们还活着。”
“小兄弟,来我们200师,我帮你实现你的理想!”
“柳连长、高副连长和我们村子里的人能来吗?”
“他们掷手榴弹也像你这么准吗?”
“没我掷的这么准,但是他们掷得比我远”
“他们在什么地方”
师长向闷宝指引的方向望去,训练场上,5连正在练习向地堡掷手榴弹,副官把望远镜递给师长。
柳峥嵘为了得到轻重机枪、子弹和手榴弹,好上阵杀鬼子,在烈日下,玩命似地带着5连训练,这个场景触动200师师长。
师长把望远镜交给副官,看着闷宝,说道:“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练?”
“我第一个掷,柳连长说我掷得好,奖励我半天假!”闷宝回答道。
“你为什么掷得这么好?”
“我6岁就放牛,牛吃庄稼的时候,我懒得跑过去,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子,专打牛角;我们村子后面有好多梨树,都不是我家的,从小到大,我经常偷偷地用石头打梨子;村里有些狗,只要见到我,就狂吠,我用石子打它们,打得多了就练出来了!”
军官笑得前仰后合,士兵笑得东倒西歪。
“简直就是个活宝,你叫什么名字?”师长问道。
“报告长官,我叫石闷宝!”
“石什么宝?”
“石闷宝”
“石……闷……宝,这个5连,我要了!”师长一边重复一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