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洛城商家的二小姐,羽化双姝商白芙之名,妾身早有耳闻。”佟若香浅笑,抬起右手,用左手牵着袖子的边角,遮住了半边腐烂的脸颊,再次将袖子拿下来的时候,女子那原本空荡荡的脸,肤质白皙红润,看不出又丝毫的异样来,仿佛她还是那个凤城佟家里如花似玉,明眸皓齿的佟家小姐佟若香,“昨日故意隐去自己身形之事,实属无奈之举,秀娘在哪儿,妾身现在不过一具死尸,若不是因为还藏这些秘法没让秀娘知道,早就神识陨灭了,是以,才略施小计,想看看竹波烟月羽化门,是否真如传闻里那般,巍巍如山,不可撼动,如今一见,果真如此,妾身叹服。”
“看来佟小姐愿主动说出城主府之事。”商白芙微微一笑,她藏在袖中的传音符,正将她们的谈话清晰地传给了师姐云芷蓉,和师弟许景焕。
如今他们兵分两路,一个去找看似温润实则歹毒的少城主闻人玉泽,另一个则前往了心事重重,顾虑颇多的城主夫人宁绮柏那里。
“是。”佟若香颔首一笑,“不过妾身有一个条件。”
“请说。”商白芙点头。
“妾身的神识,被秀娘用阵法强行封印在了这具尸体里,妾身没办法靠近那些封印。”佟若香看着商白芙的眼睛,“希望姑娘能解开那些封印,杀了我。”
闻人玉泽第一次见到秀娘时,就爱上了她。
秀娘有着乌黑稠密的长发,白皙如雪的肌肤,倾国倾城的容颜,但真正吸引了见惯了大家闺秀的闻人玉泽的,是秀娘的那双眼睛,双瞳剪水,静如寒潭,好像要将他吸进去了一样。
虽然秀娘只是一幅画。
那段时间,他没日没夜都抱着那幅画入睡,吃饭时带着它,洗澡时看着它,就连出门在外时,也将它紧握在手里,生怕他人觊觎。
佣人们都说他疯了,见他的娘亲见惯了风雨的宁绮柏也这么认为,但他不这样认为,他知道秀娘在他们的眼里只是一幅画而已,在他眼里,却是活生生的人。
她看着他笑,看着他哭,看着他为了发疯着魔,他深爱着她,没日没夜地对她说话,娘亲希望他娶妻生子的期望也被他充耳不闻,他只要秀娘一人。
或许是他的诚意感动了上苍,有一天,秀娘同他说话了,他听见秀娘说,她想见他,他听见秀娘说,她想触碰到他,他听见秀娘说,她想要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的面前,用那双有着凡人温度的双手拥抱他。
她让他娶凤城佟家的女儿,她说佟家之女,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法子。
闻人玉泽不愿娶除秀娘以外的任何女子,只是,如果是为了秀娘的话,他可以违背自己的心意,他向娘亲提出了求娶佟家之女的要求。
娘亲那天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答应了他,他心里却只有浓浓的厌恶之情。
整整一年,他陪新过门的妻子演戏,表现出了一副至死不渝的样子来,在他自己都觉得作呕得想要放弃的时候,佟若香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焦躁,握着他的手问:“怎么了?”
“我在想,人固有一死,我们如何才能像对月发誓时那样,生生世世,长相厮守呢?”闻人玉泽低头看着她。
问这话时,他虽然一直都在看着她,就像是要将她刻到心里去那样,但心里想的却是秀娘的脸。
好久没有同秀娘说话了,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再也不理他了。
“妾身只要这一世,过得幸福也就知足了。”佟若香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嗯……”勉强地应了一声,闻人玉泽叹气,“可是若香,你是修士,你的寿命要比我长得多的多,你的一世太过于漫长,而我的一世对你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就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们一直在一起吗?比如说……令人死而复生的法子?”
最后一句话,他有刻意地放低声音,装作是忐忑又不经意间问出来的样子。
在他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佟若香久久的沉默了,她一直看着他,一直一直,就像是要望进他心里去那样,许久之后才道:“有。”
“是什么?”闻人玉泽眼底闪过欣喜。
“那法子太伤天害理了。”佟若香微微叹息,“施法的人,要,用自己的血亲祭祀,阿泽,我不希望你走向歧途。”
“血亲祭祀!”闻人玉泽控制着自己的视线瞟向佟若香的肚子,佯装惊愕,“是什么样的法子?竟是这般歹毒,若香,你、你姑且告诉我,我着实在意,不过若香你放心,我不会去试的,如有背弃,天打雷劈!”
“此话当真?”佟若香想了想问。
“我发誓!”闻人玉泽举起了右手。
“好。”佟若香抿唇,“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