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6182300000394

第394章 全然靠近

他默了片刻,叹息一声,“本是往事,多说本无益,但若你想知晓,我告知你便是。如你所料,那凤冠,的确是我生母之物,且凤冠后来失而复得的重新出现在你的泗水居,是因我差人在楚王宫中寻到了凤冠,后经人仔细打磨翻新,再重新让伏鬼送入了你的寝殿。”

“你为何要将那凤冠送我?”

颜墨白嗓音幽远之至,“那凤冠,本不在我手里,起初,也并非是我之意要送你,而是我奶娘,也便是长公主在小院内见到的那老人,执意送给你的。”

是吗?

凤瑶神色微变,“她为何会将你母亲的贵重之物,送给从未与她谋面的我?且那慕容悠呢?当日之事看似一切恰巧,但似又在慕容悠的牵引之中一般,若不是慕容悠从中‘偶然’似的牵引,我自然也拿不到那把扇子,见不到你奶娘,如此,你与慕容悠又有何关系?”

这话一出,颜墨白神色幽远,无波无澜,却是并未言话。

凤瑶也未多言,兀自立在原地,静静而候,待得半晌后,眼见颜墨白仍是不言话,她瞳孔一缩,唇瓣一启,终是再度低沉嘶哑而道:“你且与我好生说说,你与慕容悠,可是本就认识?”

颜墨白叹息一声,随即转眸朝凤瑶望来,“微臣与慕容悠,的确认识。且长公主在那梅花林子的深处小院见得我奶娘,也的确是微臣之意,托慕容悠将长公主引至那处的。”

“目的呢?平白无故将本宫引去那里,且你奶娘还将你母亲的凤冠交给我,这一切一切,究竟何意?”凤瑶瞳孔越发一缩,心底深处的起伏感,越发剧烈。

虽心底本是在怀疑颜墨白与慕容悠有所关联,但如今听他如此直白的承认,心中的那些所有关于这些的疑虑,也骤然清明,一时之间,整个人也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心口之中的起伏之感,也莫名的越发强烈开来。

她眼角一挑,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发深邃。

还以为这颜墨白仍要与她拐弯抹角的周.旋,却是不料,他竟如此干脆直白的承认了。

“微臣让慕容悠引长公主去那梅花林子,其一,是因微臣诈死不便,无法亲自领长公主前去,是以只能假借慕容悠的手;其二,是因微臣,想让长公主见见奶娘。”

凤瑶满目复杂,深邃的目光欲要将他的心思看穿,但却终归是无能去看穿。

“我与你奶娘素昧平生,你让我去见你奶娘作何?”她强行按捺心绪,本不愿在面上将情绪表露半许,奈何待得这话一出,心口莫名的起伏紧烈,一时之间,整个人也微微发紧,沉默之中,也越发的在暗自认真紧张的等候,等候颜墨白回话。

他仍是不曾立即出声,仅是修长的指尖,稍稍紧了紧凤瑶的手指。

凤瑶神色乍起波澜,兀自淡然,不言话。

待得二人双双缄默半晌后,颜墨白薄唇一启,终是幽远厚重的出了声,“因为,奶娘病入膏肓,药石无医,性命即将消散,更因,我想在奶娘去世之前,让她,见见你。”

厚重的嗓音,幽远磅礴,虽看似无波无澜,淡定自若,但若是仔细聆听,却也不难发觉他语气中隐约夹杂的几许复杂与悲凉。

凤瑶神色一晃,突然之间,只觉当初那老妇弥留的模样还清晰如昨,甚至于,她永远都不曾料到,待得她接过老妇递来的锦盒,离开小院之际,还未走远,那老妇,便已全然去世。

亦如颜墨白所说的一样,她姑苏凤瑶,无疑是在老妇弥留之际见了她一面,只是,为何会是她?那老妇病入膏肓,让她看得最后一眼,却陪她走过最后一程的人,不该是颜墨白吗?可为何会,独独是她?

思绪翻滚嘈杂,一股股复杂幽远之感,越发升腾摇曳。

却也仅是片刻,颜墨白那厚重幽远的嗓音再度稍稍而起,“这些年来,我与奶娘见面次数并不多,但却也时常书信来往。后奶娘生病,书信便该为侍从来读,来按照她的意愿来写。且奶娘虽见我次数不多,但终是了解我淡漠的性子,却也从书信当中发觉,近两月来,我写给她的书信内容,全然从常日的问候,变为了描述与你相处的事迹,许是正因如此,奶娘便对你,极是好奇了。且说来许是连你都不信,我那奶娘,弥留之际最想见到的人,却不是微臣,而是你。如此,既是她心愿如此,微臣无论如何,都是要将你,引去那梅花林中,见我奶娘一面。”

说着,叹息一声,“微臣也未料到,奶娘会将我母亲遗留的凤冠与玉镯送你,但微臣却是知晓,奶娘见你之后,走得安心,甚至在咽气之际,对侍女说,我此生能遇见你,是我之幸,许是我冷漠一世,心硬如石,却不料心口的石头,有朝一日,竟会被你捂暖。”

冗长繁杂的话,一字一句入耳,震撼起伏,心绪也一缕接着一缕的摇曳起伏,仿佛心口深处,都被一股股复杂磅礴的感觉全然触动了似的。

凤瑶满面厚重,神色幽远发紧的凝向面前的赤红梅花,一时之间,并未言话,也不知该如何言话。

不得不说,这两日在颜墨白面前,心境的确是太过的起伏波荡,且也时常哑口无言。这种无话应对之感,却并不是不好受,而是,心紧难耐,总觉,颜墨白甚至她的奶娘对她期望太高,她姑苏凤瑶,也怕……辜负。

“你母亲的凤冠,我离开行宫之际,似是未带走。”

凤瑶兀自沉默,待得半晌,才强行按捺心绪,低沉嘶哑而道。

“你离开楚京之际,我已差伏鬼放入你随行的车马里了,只是,后遭安义侯一劫,那凤冠,许是当真失落不见了。只是无妨,待得楚京人来,我自会差人前去好生铲雪寻找,便是掘地三尺,定也会将那凤冠找出。”

他平缓无波的出了声,嗓音依旧幽远平缓,似是并未夹杂太多情绪。

凤瑶瞳孔一缩,下意识再度抬眸朝他望来,则见他苍白的面容清秀儒雅,只是面色,却显得幽远复杂,一股股悲凉之感,也抑制不住的蔓延。

凤瑶心口蓦的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有些莫名的揪心疼痛。

只道是,那凤冠对颜墨白定是极为重要,毕竟是他母亲的遗物,当初被她遗落在楚王宫后,他都会差人仔细寻找,后再差人重新打磨翻新,虽最终他仍是将那凤冠送给了她,想来定也是对她极为信任,只是不料,命运终是如此的起伏不定,那凤冠重新到她手里不久,便再度,被她弄丢了。

思绪至此,凤瑶眉头一皱,面色也跟着变了几许。

待沉默片刻,她指尖微动,下意识的反手捏了捏他的指头。

他微微转眸,深邃无波的瞳孔朝她落来。

她眉头越发而皱,抿了抿唇,待沉默片刻后,终是低沉沉的道:“而今丢了凤冠,自是我之过。”

说着,强行按捺心绪,努力的放低姿态,“颜墨白,对不起。”

这话蓦的脱口而出,一时之中,心底郁积着的所有情绪似如宣泄了一般,有些释然,更也有些诧然。

与颜墨白相处了这么久,无论是明争暗斗,还是互相逐渐包容,但如今此际,却是她第一次对他言道对不起。

只是如今想来,莫名之中,她却觉这句对不起来得太迟太迟了,只因,往昔误会得太深,抵触得太过,曾也在不知实情下对他随意的出口鄙夷与污蔑,而今想来,往日的那些种种之为,终是欠了考量,也对颜墨白失了公平。

她心神幽远,浑身依旧僵然,却也不愿去多观颜墨白的反应,她那双沉寂幽远的瞳孔,便略微发紧的再度落到了面前的红梅上,出神的观望着。

则是不久,颜墨白突然拉了拉她的手,牵着她缓步朝院子远处行去,待得二人走了片刻后,他终是薄唇一启,平缓的语气,也抑制不住的夹杂了几许释然与宽慰,“长公主不曾对不起微臣。但若长公主终是心有歉疚的话,便望长公主日后,多加理解微臣才是。就亦如,倘若微臣终是变成了屠杀诸国的刽子手,亦或是成了杀人如麻的恶魔,便也望长公主能相信,微臣便是可杀尽世人,也不会,动你分好。初心不变,微臣心中,终是有一阙柔软,是为长公主……而留。”

这话一落,自然而然的扭头过来,朝凤瑶微微一笑,随即便也自然而然的回头过去,继续牵着凤瑶缓步往前。

两人一前一后的行着,足下仍旧在雪地里踩得沙沙作响,凤瑶满目幽远,纵是强行在按捺心绪,奈何颜墨白这话蓦的入耳耳里,顷刻之际,竟再度在她心里掀起了万丈波澜。

这颜墨白啊,历来擅长暧然之言,便是往日,也曾在她面前多番言道出暧昧之语,只是以前,她全数将他的那些话当作了调侃,但如今此际,颜墨白那些话,层层入耳,终是让她难以无动于衷,更也难以将他的话全数当作调侃之语。

又或许,心境变了,明白过来的事太多太多了,从而,整个人也变得通明,便得理解了,是以,颜墨白这话再入得耳里,给她的感觉,便再无半点的调侃,反倒是厚重得令她心口发紧发沉,甚至,还有几率抑制不住的发痛。

瞬时,也不知是否是因周遭冷风太过,眼睛也蓦的酸涩,强行抬眸之间,又见颜墨白那身袄子上,不知何时竟又稍稍浸出了几许赤红的血迹。

她瞳孔一缩,强忍心绪,反手将他拉停。

待得他下意识止步,回头望她之际,她目光上抬,蓦的触及到了他的面容,只见他似如冻着了一般,面色越发苍白,连带薄唇都略微发紫干裂。

“风大,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所有的心绪层层交织起伏,却待嗓音脱口之际,却仅是言道出了这几个不痛不痒的字。

颜墨白似是浑然不觉伤口浸血,苍白面上的笑容依旧温润如旧,“长公主可是觉得冷了?”

凤瑶摇摇头。

“既是长公主不冷,那微臣也是不冷。此番在院子内呆着也是百无聊赖,不如外出走走,散散心,也是极好。”他继续道。

凤瑶强忍心绪,低沉而道:“不必了。摄政王后背伤口已再度浸血,此番还是先回去再敷些伤药为好。”

这话一出,颜墨白落在他面上的瞳色蓦的变了几许,未出声。

凤瑶静立在原地,不再言话,兀自等候。

待得周遭气氛沉寂半晌,冷风无端加盛之际,颜墨白才转身过来,深眼凝她,随即薄唇一启,终是开口,“能得长公主担忧,微臣自当承情。只是在这之前,微臣要问,长公主是在担忧微臣,还是在心疼微臣?”

担忧,还是心疼?

这几字,猝不及防的入耳,再抑制不住的层层入心。

凤瑶猝不及防的怔了怔,愕然复杂的凝他,不说话。

待得半晌,颜墨白叹息一声,“该说的,微臣已对长公主说过,该表露的心意,微臣也早已表露。人活在世,除了使命,更还要圆满心意才是,这点,连微臣都努力的去做了,去圆满自己的内心了,也望长公主,放下所有的顾虑,也如微臣一样,努力的,顺从自己内心,去疯狂一回。你我之间,早无隔阂,长公主迟迟不愿彻底敞开心扉,是因微臣做得还不够好,还是,想在支离破碎的心全然修复后才接纳微臣?只是,微臣也有意等,等长公主心甘情愿彻底接纳微臣的那天,但微臣,终也是担忧,担忧使命加身,天下角逐,从而,也不知微臣是否能真正活到天下大定的那天。”

凤瑶目光震颤,面色也骤然而变,复杂缠绕。

颜墨白深眼凝她,嗓音一垂,继续道:“凤瑶,我们除却隔阂,好生在一起如何?”

凤瑶满目起伏,浑身发紧,思绪乱成一团,全然不得理清。

颜墨白静静观她,不再言话,也不再动作。

待得二人再度缄默许久许久,凤瑶终是合了眸,稍稍上前,颜墨白瞳孔也骤然起伏不稳,满面紧然,却是片刻,凤瑶终是缓缓入了他的怀,低哑厚重而道:“我姑苏凤瑶,早已满心破碎,狰狞不堪,那些所谓的情义,我再不敢碰,更也不愿去碰。但我不曾料到,普天之下,竟还能有人,让我心紧如此,甚至震撼如此。也许本该如你所言,如今虽使命重重,但也终该为自己活一遭才是,我满心压抑,本要绝情,只奈何,心口纠症难耐,终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既是如此,那我便放下顾虑与纠结便是,也还是那话,只要天下大定,四方而安,倘若那时你我还有命在,自当云游天下,再不问世事。”

说着,嗓音一沉,低哑怅惘,“在一起这三字,不可随意脱口。但若脱口而出,也望摄政王你,能不负我,倘若你也如司徒夙那般负了,我姑苏凤瑶,便是到了碧落黄泉,都不会饶过你。”

这话,她说得极缓极慢,语气中的幽远与小心翼翼的决心,展露得淋漓尽致。

颜墨白神色云涌,面色起伏而颤,整个人,骤然僵在原地。

怀中一团火热,来自她身上的体温,一时之间,本是历来满身凉薄的自己,此际,也能觉得怀里一团温热,且这股热意,似能穿过皮肉,径直温入自己内心一般。

他颜墨白也非矫情之人,神智历来清明,所言所行,皆在自己掌控之中。奈何,他此生本为步步为赢,四方算计,本也是自诩清明,却终是不曾料到,他颜墨白,竟也会算漏自己的心,且就这么抑制不住的,任由自己的心,在她身上全然的奔走,甚至失策。

心底起伏上涌,此番这难得的相拥,再也不是往日他主动伸手而得来的温暖。

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尝试着想要靠近她,点拨她,说服她,甚至表白她,奈何独独这次,她会如此卸下所有的顾虑与心房,真正且主动的,入他的怀。

是了,入他的怀。

这份小心翼翼的主动触碰,肆意抨击在他心底,轰轰烈烈的扎根,一时之间,令他整个人都全然沉寂在这份厚重里。

却待得许久许久后,他才终于回神过来,随即稍稍合了眸,修长僵硬的指尖微微而抬,极为郑重的将怀里的人搂紧,随即下颚微垂,缓缓的抵在了凤瑶的肩头,薄唇一启,嘶哑厚重而道:“你既是信我,我颜墨白此生,无论是卑贱与富裕,无论是算计与角逐,只要我颜墨白不亡,此生之中,定不负你。”

这话一落,释然幽远而叹,低声厚重而唤,“凤瑶。”

凤瑶满心起伏,思绪嘈杂云涌,抑制不得,心口的那一股股跳动,狰狞之至,那枚沸腾的心似要从胸腔跳出一般。

两人相拥,双双沉默,气氛虽是沉寂悠久,但却莫名夹杂几许厚重。

却是不久,如此沉寂的气氛里,突然有白雪沙沙之声自不远处扬来,这声音来得有些突然与突兀,凤瑶下意识循声而望,才见身后不远处的那丛竹林中,隐约有一阙素色的袄子冒出。

她瞳孔一缩,眉头一皱。

却也正这时,一道温**物触上了她的额头,待得她心口越发猛跳,陡然回神之际,才见颜墨白正垂头望她,整个人笑得欣喜朗润,如沐春风。

“外人之眼,何须挂记。那人既是有意观望,那便施舍于她,让她看个够。”

他薄唇一启,脱口的嗓音再无嘶哑,反倒是柔腻温润得似要酥人骨头。

却是这话一落,不待凤瑶反应,他那两道略微发紫的薄唇再度而下,只是这回,他的薄唇并非印在凤瑶额头,而是印在了凤瑶的唇上。

四方无波,徒留风声回荡,不住的卷着不远处的竹叶沙沙作响。

待得凤瑶再度回头朝竹林观望,则见那竹林露出的那阙素色袄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阳光依旧正盛,二人牵手行走在雪地,虽双双未言话,但那股子无声的陪伴,却让下心头生安。

凤瑶与颜墨白在外随意行走了许久,才缓缓回得小院,此际,庞玉芳已是将被褥晾晒完毕,整个人正握着刺绣,发呆。

许是察觉到了脚步声,她蓦的回神过来,目光朝凤瑶与颜墨白双双扫了一眼,随即便强颜欢笑,开始招呼。

颜墨白依旧懒散而笑,客气两句,随即便牵着凤瑶回了屋子。

两人皆敞开了心扉,突然间,二人相处,竟也不再如往日那般随意调侃了,有的,仅是一方莫名的温存与厚重,萦绕在心,挥之不去。

因着太过百无聊赖,颜墨白自徐桂春那里借了副棋子,那些棋盘与棋子皆是徐桂春先父遗留下来的,已有些年头了,但也并不影响凤瑶与颜墨白对弈。

二人大战几个回合后,天色已晚,庞玉芳已是端着晚膳入了屋子。

奈何,颜墨白仍是仅是客气,却无心多加搭理,庞玉芳一切皆看在眼里,眼见颜墨白与凤瑶互相关切扶持,她面上之色,越发有些僵硬。

她在着急,她甚至都找不到任何机会与那颜公子相处,又何来的机会打动颜公子,从而让他收她做小。

她也想上进,也想骨气的不去参合这对浓情意蜜的二人,奈何,她终归是太卑微,太不甘了,不甘得她也想通过各种方式,不求一跃龙门,只求,能让自己与娘亲,过上安然富裕的日子罢了。

思绪至此,心有无奈与失落,面上的笑容也越发显得勉强。

待自行出得颜墨白的屋子后,她满面失落的再去服侍自家娘亲,却是不料又被自家娘亲数落一番,随即老妇便再度开始出主意,让庞玉芳对颜墨白声称腿脚伤势恶化,特意求颜墨白过去诊治一番。

闻得这消息,颜墨白眼角一挑,本是委婉拒绝,不料农女委屈哭求,凤瑶心有烦躁,冷谑重重,随即则朝颜墨白望来,平缓而道:“夫君还是先去看看这庞姑娘的娘亲吧,救人一命,自当也是好事,更何况,庞姑娘收留你我,对你我也算有恩。”

这话一落,眼见颜墨白薄唇一启,正要言话,凤瑶神色微动,却是不待他后话道出,便已再度出声,“再者,正巧我也有话想与庞姑娘单独聊,夫君你还是先出去为好。”

颜墨白下意识的噎了后话,落在凤瑶面上的目光深了半许,随即勾唇笑笑,终是不再推拒,当即懒散平缓的起身朝不远处的屋门而去。

待得颜墨白全然出屋走远,凤瑶才漫不经心的将目光朝庞玉芳落来,嗓音微挑,低沉无波的道:“庞姑娘可是瞧上我夫君了?”

这话着实问得直白,庞玉芳一怔。

却待挣扎片刻后,她抿了抿唇,终归是如实而道:“颜公子一表人才,气质儒雅,何人不喜。我对颜公子虽为初见,且接触不多,但的确是被颜公子的气质折服,是以,不瞒姑娘你,我对颜公子,的确仰慕。”

凤瑶勾唇而笑,漫不经心的道:“今儿我可是听庞姑娘自诩卑微,怎如今面对我夫君,便不再卑微,且还有勇气敢主动在他面前热络示好了?”

眼见凤瑶似是将她的心思全数猜透,庞玉芳眉头微微一皱,心底虽有几许无奈与复杂,但也并非太过诧异。

她与她终归都是女人,是以,女人的心思,互相能全然揣度也并非难事。

再者,也不知那颜公子能在这院中住多久,说不准明日颜公子的家仆便来这里接他了,如此一来,许是她庞玉芳根本就全然无机会与他独处,更无法在他面前去争取什么。

是以,既是机会难得,她自然也不能放弃才是,亦如娘亲说的一样,无论如何,此番都该拼尽一切的为自己去争取,若是一旦成功了,她定也会感激如今勇敢的自己。

一想到这儿,心底的决心越发厚重。

则是片刻,庞玉芳强行按捺心绪一番,随即突然屈膝,朝凤瑶跪了下来。

凤瑶眼角一挑,淡漠观她,并不言话。

庞玉芳拘谨的抬眸,却又执意重重的朝凤瑶望着,紧着嗓子道:“姑娘与颜公子,的确情投意合,感情极好。今日见姑娘与颜公子相处,我的确羡慕,却也真心祝福二人白头偕老,恩爱两合。我庞玉芳不敢有大志,但如今却终是对颜公子动心,我不求颜公子能待我极好,只求颜公子能,能收我为奴或妾,如此,只要我能安安静静的呆在他身边伺候于他,只要我娘亲也能随我一道入得颜公子的府门能有三餐,我庞玉芳便已知足。也望姑娘知晓,我庞玉芳,全然无意与姑娘争颜公子,我也仅是,想为自己争取争取,从而,心有志愿,想彻底改变我与我娘亲的处境,再愿我心头的仰慕之意而已。”

凤瑶神色依旧清冷,面上也无太大变化,然而即便如此,她脱口出来的嗓音,则是冷冽磅礴,森然凉骨,“世上能改变命运的法子竟白种千种,而你庞玉芳,却独独择了一种最令人不耻的。你且以为,你与我夫君相识一日,他便能真正恻隐心软的纳你为妾?你以为,凭你这等鄙陋的身份,空有不甘与仰慕,便能让真让她接纳于你?你庞玉芳,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竟想着染指于他?虽是贫困卑贱之人,才更该志气磅礴,既无那飞上枝头当凤凰的资本,便别妄想着去争取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庞玉芳瞳孔一缩,“我的确身为农女,卑微鄙陋,我也无心争取什么,我仅是想安分的呆在颜公子身边而已。我敬重姑娘乃颜公子正妻,是以才如此而跪,顺从贴服,只因我想让姑娘知晓,我并无与姑娘争宠之意……”

凤瑶眼角一挑,心底怒笑。

本还以为这农女见颜墨白面容极好,是以便花痴倾慕,却是不料,这农女的性子啊,可谓是可以用病态来形容。

莫不是,穷极必疯,是以这庞玉芳见颜墨白对她有几分礼数,便登鼻子上眼,竟以为颜墨白能良善甚至感激她,从而,将她纳入府中?

她着实佩服这农女的思维方式,更也嗤笑这女子与颜墨白认识不足一日,便有这等磅礴攀附的野心。

瞬时,心底一股厌恶不耻之感越发上涌,则是不待庞玉芳将后话倒完,她便已出声打断,“我夫君此人,并非你能接触。我且也提醒你一句,卑微之人,便该认清身份,既有志气,那便去做些真正志气之事,这攀附旁人之为,至少,如今不适合你。”

庞玉芳下意识的噎了后话,满目复杂的凝着凤瑶。

每番与凤瑶言话,她皆会碰壁,而今再度被凤瑶堵了后话,这心底,终还是起伏云涌,卑微尽显。

她跪在原地半晌,也全然将凤瑶那漫不经心的姿态全数收于眼底,最终,她终还是强行按捺心神,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不久,颜墨白自屋外归来,凤瑶绝口不提颜墨白之事,仅是继续与颜墨白对弈。

待得夜色深沉,二人皆未抵触推拒,只是心底终还是略微别扭,双双卧榻而眠。

先前,凤瑶还心有起伏与紧张,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却待全然累了,才安然睡去,却是不料待得翌日醒来,她不知何时,竟窝在了颜墨白怀里。

接下来一日,别院安然平静。

凤瑶与颜墨白持续对弈,足不出户,二人相处越发谐和,只是凤瑶心头的紧张与急促感,越发升腾上涌。

此番无声无息等待,无疑是在拿颜墨白与大周的命数来等,也不知此际,那曲江旁的赢易是否已是趁此机会挥军攻来。

然而相较于她的忧心忡忡,颜墨白则显得淡定从容,淡定自若,似无无事人一般。

而那庞玉芳,依旧是随时恰到好处的出现,极是努力的寻找机会与颜墨白搭讪,颜墨白反应平平,淡然客气,却待将凤瑶的血色金刚纱衣送给她时,颜墨白震撼惊愕,待回神过来,便已是喜色上涌,又听说这衣裙是金刚纱而为,心底更是高兴宽慰,随即几番羞然拘谨的道谢之后,便急忙将金刚纱衣拿去院子内洗了,甚至还因颜墨白说了一句极喜身材高瘦的女子穿这金刚纱衣,她竟是全然等不及纱衣自然晾干,而是拿在灶头用火烤干,随即全然将金刚纱衣缝补了几下便迫不及待的穿在了身上。

同类推荐
  • 邪王追妻:强娶逆天妃

    邪王追妻:强娶逆天妃

    “不是吧,我擦。”某女在发现自己穿越之后。爆了一个粗口。心里内牛满面:“哇啊啊啊啊,要过上没美食没美男的生活了。”好吧,某小魔女想的不是自己怎么穿越过来的,想的也不是该怎么生存下去。而是美男和美食。且看小魔女如何一步步与天斗。盒盒,我就不信我不能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 盛宠难逃:倾世容华

    盛宠难逃:倾世容华

    两年相识相知相许,终抵不过她一舞回眸,情已落,爱悲凉,妾自诉离殇。“烟儿,此生是我负你,当年之事我不知情,如今你可还会怨我?”他的眉目间满是懊悔与深情,终不敌她眼底韶华渐冷。“既然无爱,何来怨恨?前尘往事不过过眼云烟,君子逸,你这又是何苦?”
  • 吃货女相

    吃货女相

    若要问,白晓然最倒霉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她魂穿了,同样,若是问她最幸运的事情是什么时候,便是遇到了他们。这是一个吃货穿越架空朝代,在朝堂上与美男们斗志斗勇的故事,看究竟是谁最后掳掠了谁的心。
  • 琳琅金

    琳琅金

    她,十年前被逼出金城,险入群狼之口。十年后,她化身琳琅,筹谋一切,却莫名的卷入一场蓄谋已久的风云中。原本应为主角的她,却成为被动的配角。琳琅应该怎么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呢?
  • 《清清云与灏灏天》

    《清清云与灏灏天》

    她是21世纪特种部队警官连云,亦是祁南王的顽劣小郡主;顽劣直率,武艺高绝,剑法绝伦;患难重生,成了深受剧毒的小女孩,面对烂摊子身子;好吧,武功我学,书我看,等我出山之后当“驴友”;一出山就遭人当箭靶,无处不在的暗杀;危机,阴谋,我怎么那么倒霉啊啊啊啊;虐美女,戏美男;深陷江湖,戏虐朝堂;一纸繁华开幕,终抵不过“一驴一友,自在逍遥”。
热门推荐
  • 虹之舞

    虹之舞

    贫困的孤儿兄妹,吴璇,吴念,本是少年天才,却处处遇害。尽管如此,仍互相扶持,互爱,自爱。
  • 白羊座:百合花只盛开在你身旁

    白羊座:百合花只盛开在你身旁

    慕容苏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她的父母是成功人士,但是他的父亲生了场大病,死去了。只剩她和母亲,她将何去何从……
  • 玄裳

    玄裳

    她,凤矜大陆至高无上的皇;她,南笺大陆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她的眼中只有至高无上的王座;而她的眼中只有年轻俊美的美男。一个是凤矜大陆人人敬仰的神;一个却是南笺大陆人人唾弃的人渣。当她变成了她,一切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 问魔传

    问魔传

    这本书主要讲述的是男主在设定的情况下踏上猎魔的道路中遇到各种磨难,最终经历九九八十一关之后终于还是惨死沙场的故事。
  • 巳疟编

    巳疟编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红梅林

    红梅林

    “来,小娃娃,过来。”某女笑的一脸猥琐。以至于后来,身边有了一个跟屁虫,什么鬼?这还不是全部,‘’小孩,为什么跟着我?‘’“姐姐你不是说过吗,跟着你,有肉吃!”后来,别人问起,她一脸淡定:‘’我儿子。‘’后来的后来‘’混蛋!‘’‘’姐姐,你可是说过,跟着你,有‘肉’吃哦。”‘’……‘’
  • 网游之天使骑士

    网游之天使骑士

    吴优是一个生活在23世纪Z国的普通大学生,看他如何在英雄无敌的世界中玩转…………第一次写书,如有错误之处希望大家多多指教!!!!
  • 创世纪之湮灭神魔

    创世纪之湮灭神魔

    光明神庭统治下的诸神大陆繁华背后的暗涛汹涌被命运拴在一起的四个少年权利的游戏中谁将沉沦?谁又将崛起?纠缠在一起的爱恨情仇究竟谁对谁错?豪门世子的几度浮沉贫民少年的借势崛起你会喜欢哪一个呢绝对你想不到的结局你猜不到的故事!!!
  • 天譴者

    天譴者

    三个人、两男一女、三兄妹、兄弟二人因为妹妹的一场重病,被逼无奈选择盗取村中的一处不知多少岁月的古墓。然却知晓了惊天秘密,也获得了可以维持阴阳两界的道术,且看我兄弟二人畅游两届,众生皆平等,你是人,但是你是坏人,该杀。你是鬼,但是你是善鬼,留你一命不可作乱,华丽的打斗,搞笑的对话,惊险的剧情,期待各位的收看。
  • 王者佣兵团

    王者佣兵团

    剑与魔法的世界——极异世界,这是一个混乱分裂的世界。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传奇和神话。不管是屠龙与灭绝巨人的亚瑟,也不管是抗击兽人与精灵的托尼,亦或者是统一大陆的凯撒三位骑士王永远都活在每个城邦日夜咏唱的赞歌中,不过传奇并不代表永恒,三位骑士王的故事已过去千年了,而如今,又有一位骑士要谱写出一段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