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风心里像拴了一块大石头塞得心里堵得慌,这一年,感情不似从前,口角日多,渐渐口角也变少,冷战越来越多。他深深叹口气,“我们在一起五年,并不算短,我想和你……”
“楚承风,我们分手吧。”宁修华突然开口,字字铿锵,响若惊雷。
楚承风脚一紧,望着宁修华,夕阳透过车窗落在她身上,她似西洋油画里的美人,眼眸微冷,薄唇紧闭,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气息。那是他见到宁修华最后模样,几秒之后,车身猛烈撞击后飞了起来。
他从车子里醒过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宁修华躺在车身外,胸口插着钢条,血流如注。只那一刻,天地轰塌。
他抱着宁修华在路边求助,好不容易找到一辆车子愿意送他们去医院,可是车子太多,车辆行动受限,他抱紧宁修华不停呼唤她的名字,却感到生命一点一点在手中消逝。
待到医院,已是太迟,她握着他的手最后一句话,竟是嘱托他,“替我照顾……茂诚。”
宁茂诚嚎啕大哭,“我不要他照顾!”
他握着宁修华冰冷的手坐了一夜,不论宁茂诚如何打他,他都不肯松手。
他亲手杀死了她。
他最爱的人。
他掏出口袋里的戒指,套在宁修华的手指上,十指相扣,单膝下跪,“修华,你愿意嫁给我吗?”
钻石熠熠生辉,宁修华却永远失去了光芒。
“修华,你愿意嫁给我吗?”楚承风握紧顾晓晓的手。
顾晓晓心里一凛,缓缓点头。楚承风失神地望着窗外,呢喃低语,“十八岁第一次在海棠树下遇见你,十九岁在塞纳河边,我第一次牵你的手,那天的夕阳很美,河面上荡漾着光芒。二十岁,你说我们的公司叫风华,要让我们的名字响遍世界。二十一岁,我们约定,要举行最盛大的婚礼,二十二岁……”
楚承风喉头哽咽,宁修华生命终止于二十二岁。他的生命也在那天进入漫长冬夜。
眼泪一颗颗滴落,洇湿了手背,像是久旱荒漠里滴入的细雨,润物无声,干枯的生命却感觉到这滴生命之源。
楚承风抬头看着眼前滴泪的女子,她的眉眼依然看不清楚,可是却感觉到温暖。像是一小搓火苗,照进漫长寒夜,很小却很亮。他从冰冻里看到火光,火光里有个女子躺在藤椅上睡意正浓。
一瞬间冬夜里照入阳光,寒冬消逝,他记起第一次在风华的阳台看见顾晓晓睡觉的模样。那天他因为失眠头疼欲裂,习惯地坐在阳台上看看风景,喝了半杯黑咖啡,打算再应付一段时间。
就在他接了个电话之后,阳台上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女孩子躺在他日常坐的藤椅上睡觉。
他可以肯定不是风华的员工,这里是风华员工的禁区。这一层是招聘部门,他确定一定是哪个冒失的应聘者。他看了看招聘那边排着长队,决定叫醒这个冒失鬼。
谁知道这个冒失鬼却铁了心粘上他的藤椅,居然怎么都叫不醒。他连叫了她几声,她却只是稍稍换了个姿势睡得更舒服。楚承风连连摇头,这样的冒失鬼绝对不能进风华,索性不再叫她。他再次打量她的脸庞时,突然倦意来袭,他不知不觉闭上眼睡了一两分钟。
一两分钟后他差点摔倒在地,他清醒了一下,准备再喝一口咖啡就离开这里。可是顾晓晓的脸却像有魔力一样,牢牢吸引着他的眼睛。他实在无法抵御诱惑,试着躺在她身边。半个小时就好,他对自己说。
他闻到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很淡却很甜,像温柔的梦,梦里没有鲜血,没有死亡的黑影。他睡着了,整整一下午,他像躺在棉花糖里,做的梦都是甜的。
那是久违的宁和,是诱人的毒药,是他在漫天风雪中唯一的火光,他无法拒绝。
他记住了她,叫人收集所有她的资料。从她的出生开始,她的每一步行踪轨迹,还有她的照片,笑得傻乎乎。他觉得不可思议,又有些怀疑。上天早就放弃了他,怎么可能再给他机会。
可是他却拒绝不了,在每个头痛欲裂,困得要命又睡不着的时刻,他想念那张睡颜。
“顾晓晓……”唇齿相触,念出名字的瞬间,弥漫在胸口的黑气散尽,她像是驱魔师,又像是一道符咒,赶去了缠绕在他身上的怨念,拉着他回到人间。
他终于看清眼前女子的模样,正是那一小搓火光,重新照亮他人生的那道光芒。他用力揽她入怀,使出全身的力气紧紧箍住她,生怕一松手她就消失不见。她是他的药,他的护身符,他的灵魂守卫者。
顾晓晓不敢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生怕一个小小的动作惊到楚承风。耳畔只有楚承风的呼吸声,沉重黏腻,像刚逃出生天,惊魂未定,又似破冬的水面。
一连串细细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他吻得很小心,像是吻着易碎的宝贝,沿着鼻子一路轻轻吻下去,每吻一次,他轻轻念一声顾晓晓的名字。
彼时花开,微风抚过树林,阳光耀眼,顾晓晓甚至能听见云雀歌唱。就在她最沉醉的时刻,手机铃却极不合时宜地响了。声音极响,而且好笑,天晓得什么时候手机铃声会被换成了“老狼来偷鸡”。她翻了翻白眼,一定是宁茂诚干的。
她拿过手机一看,是康琳打过来的,顾晓晓顿时有一种被康琳偷窥到的感觉,脸像红布一样,心虚地接起电话,尚未开口,就已传来康琳的声音,“楚总怎么样了?”
顾晓晓红着脸说,“好多了。”
“好多了是什么意思?”康琳的声音提高了许多。
“就是已经醒了。”顾晓晓吃力的挤出话,楚承风的眼神温柔地快要将她溺毙。
“我马上到。”康琳丢下话立即挂了电话。
楚承风神思渐渐清晰,陆续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康琳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