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微澜轻松的走出房间,笑着和一旁的宴清打招呼。
“先生昨日睡得可好?”宴清立在门外也是笑着招呼道。
“甚好,劳烦宴清挂念了。”微澜笑着理了理衣服的下摆褶皱,“走过这么多地方,裴府的客房真真让人感到宾至如归。”
“先生说笑,想来先生只是舟途劳累。”宴清笑着摆了摆手,“裴府的设施自是不能和北地相比的。”
微澜也不再多做言辞只是礼节的笑了笑,随着他走。
“少庄主说今日想带先生在江东四处逛逛,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临泽也只是云游至此,少庄主愿意带在下四处逛逛已经是万分赏脸了。”
穿过曲曲折折弯弯绕绕的庭院走廊才见客厅,微澜不禁感叹江东的格局和北地就是不同。
“先生早。”少庄主坐在椅子上,今日他换了一身灰色衣袍,虽是灰色却不显老气,反倒显得面容更加白皙起来。
“少庄主早。”
“今日我正好要去市井转转,先生与我同去?”他挥手示意她坐下进食。
“劳烦少庄主挂念,临泽自是愿意的。”微澜站起身致谢。
“先生多礼了。”
一场早宴,宾主尽欢。江东之地,自是富饶。微澜随之游走一番,几步而已,便感到市井之中百姓的热情。
“临泽此番可是陷阱了少庄主的计谋,少年谋略。”微澜笑着拱了拱手,“在下着实佩服。”
“哦?先生此言何意?”闹市之中人声喧杂,他停下脚步偏头望她。
“少庄主带我领略江东风土人情,可是让在下起了久留不归的想法。”微澜唤来站在一旁不敢上前的稚儿,从卖糖葫芦的商贩手里,递了一根糖葫芦过去。
“如若这般,那可是这江东风土不愿让先生远走了。”他笑道。
“想来也最是风土留人。”微澜轻笑,“早些时候听闻大庄主外出云游,就想着和庄主畅谈一番云游之感悟,临泽行走各地,难寻一知己,若是此番修成正果亦是造化。”
“先生来此之目的,谦本有所疑惑,今日有幸得先生解惑。”
“哈哈哈哈,本就只是市井之中的人,哪里有什么目的可言,北地寒澜亦不过是一虚名而已。”
“先生自谦了。”少庄主在绢纺前站住,亦是不顾往来游走的人群,“北地寒澜之中,临泽剑意,可是排的上名的,哪里只是先生说的这般轻描淡写?”
微澜抬头注视着他,飞快的在心里打量着他话中的深刻含义。
前几句争锋往来,她点明自己将久留江东,意图与大庄主进行会面。然少庄主虽是年少,但不简单,临泽在寒澜久不露面,虽剑意出众,可出招次数也是少之又少,他又是如何了解的。
既是这般,原本有的一些打算亦是可以推翻换人。
“说到这里,还未见过先生的剑,据说先生是剑不离身啊。”
“少庄主亦是多想了,”微澜失笑道,“久不入江湖,竟不知江湖之中已有这般传言,心中有剑亦是手中持剑,哪还须剑在人在。”
日头渐烈,川流的人群也渐渐散了,叫喊的小贩也都失了叫卖的兴趣。
“今日听先生一席话,谦仿佛受了一般点化,好一个心中剑与手中剑。”裴谦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酒楼,“即已到饭点,先生何不与我一番小酌畅谈?”
“却之不恭。”几杯下肚,微澜脸色仍旧不变,镇定自若。
虽说不上山珍海味,但此般饭菜亦算得上上乘。
“谈过许久,临泽还是不知大庄主何日归来。”微澜轻笑一番,举杯邀其共饮。
“应是再过两日。”裴谦举杯。
“这般算来,等临泽游历之时也正是大庄主归来之时,也真是不凑巧。”她叹了口气。
“哦?先生要走?”
“只是随处逛逛而已,想到哪里走到哪里,这大致就是云游的意义所在。”
裴谦放下手中筷子,有些意外的说:“先生境界深远。”
“早些听闻,新皇登基,朝野动荡,连江湖之中都有所波动,不知少庄主如何看。”微澜摆摆手,连称不敢当,又挑起了一个新的话题。
“这事亦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朝野动荡,呵,管他如何动荡,只要保证我们这些市井之人还有条生路不就行了。”裴谦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快的让人看不清。
“少庄主的想法亦是豁达,平心而论,临泽还没有少庄主这般的境界。”微澜端起桌上的茶壶往杯中倒水。“月满则盈,水满则溢。这个道理少庄主亦是明白的。”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先生怎的糊涂了?”裴谦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笑道。
“少庄主还是未曾想的太多。”微澜摇摇头,将桌上摆设用的石子扔进杯中,“若是不被招惹,这清风拂岗又有何惧,只怕,对方可不是这清风呢。”
一番交谈下来,本是一顿平平淡淡的午餐,竟让他们吃出了波澜壮阔风雨欲来的味道。
“不过是临泽几分乱谈,少庄主不必往心中去。”离席之时微澜将杯中石子拿出,笑道,“这般变故啊,亦不知是石子沉海,还是精卫填海。少庄主可要与我一同看看好戏?”
裴谦未说话,只是墨色的瞳孔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宝元年,朝中势力换血,正是一番风云变故之时。裴家久居江东多年,江东势力亦可称为裴家势力,如今朝中换血,虽有过打算可能会有所涉及但亦未想过可能会如此波动。
裴谦靠在椅上,盯着烛火打量:“宴清,哥哥他,何时回府?”
“若是快马加鞭明日就可到,少庄主不必诸般顾虑,我觉得,那临泽也只是在投石问路。”
“管他投石问路也好,拉拢合作也罢,宴清,去给哥哥报信,让他速速回府。这江湖啊,是时候起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