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院子的小亭边,只见一个人摇头晃脑的站在那儿,不停地念叨一句话:“绿蚁新醅酒,绿蚁,新醅酒——”
我实在忍不住了:“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吴广惊愕的回过头,见是我,又闹了个大红脸。忙不迭的行礼。
我实在是忍不住说了:“吴先生,好端端的,你行礼作甚?没得让人看了笑话。还有这红脸儿的毛病,这青天白日清清白白的,您这么一红脸,仿佛还真的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事情了!”
当下又不得他怎么想,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既是气他的迂腐酸臭,又是气他做事不经过大脑,闯我的绣房,虽是银花跟着,却孤男寡女,终是怕被唾沫喷,毕竟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啊。
他终是有些懊恼了:“回姑娘,这,这句诗,接不下去了,幸得姑娘点拨,现下已经醍醐灌顶、明澈了!”
顿一顿,接着说:“上次闯了姑娘的绣房,是看银花妹子说得着急,因为有急事,所以——”
我听了颇不耐烦:“罢了罢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甚么要紧了,下次多注意就是了,毕竟人言可畏的很。”
想一想,又吩咐他:“我想做个成衣坊,专做成衣买卖的,你看怎样?”
他似是思虑半晌,说:“莲心姑娘前几日已经去采买一些布匹并针头线脑了,只是姑娘,我们目前这种状况的话,恐怕难成气候。”
我抬手制止他:“我不是要你说不行,我是要你去给我找一批优秀的绣娘回来,记住了,是一批!听话的、检点的、老实的绣娘,可雇佣,也可以买回来。我需要在这附近另外安置一处楼,三楼住绣娘,一楼偏厅住护院,一楼大厅是接待客人和陈列做好的成衣的地方,二楼偏厅是绣房,还有试衣间、成衣展示。你看着去办吧。”
见他在亭子里,我再进去不好,便转了方向,准备朝着穿堂过去,想起一件事情,回头说:“那个王远,王牧之,我听说他是逃税被抓啊,买卖经济上的事情,你可以问问他。”说罢再也不理会他的目光,与银花一道去了穿堂。
穿堂左手是花姑娘和她的瞎眼奶奶,那老太太怕是曾经吃过许多苦头,每日的事情多事晒太阳,打坐念经。花姑娘要照顾她又要做工,委实很辛苦。
右手边是两个男人的住所,王远和吴广,为了避嫌我没进去。只在外边的小厅驻足看了下,却见对门两张太师椅,中间一只小桌,上面一只花瓶,养着几支红红白白的花儿。左右手是一溜儿几把椅子,擦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除此之外,无任何摆设。
倒不如花姑娘的小厅那边,对门儿供着观音图,一个香炉,两碟贡果,并三四只花瓶,插得满满的花儿,花团锦簇的,看着倒是有点闷得慌,可惜了那么好的花儿。如今挨挨挤挤的在一起,倒是埋没了。两边也是一溜儿的椅子,擦得干净锃亮。
两边中间是高高大大的院门,被我从这边加了锁,锁死了的,那边就是怎么样也打不开的。话说起来,那边开酒楼的李老板至今都没有登门过,难道,不打算续租了?一边想着一边往院落的小角门儿走过去。
快走到角门时,银花拉住我的袖子,说:“姑娘可是要出去?”
我说:“多日不曾出来走走,是该出去转转了。”
她急忙道:“您且等一等呗,别的有身份的姑娘、小姐出门,都是奴仆跟着的,您且等我回了莲心姑姑再说。”
我有些无语,想了想,说:“好吧。我在角门边的回廊上坐坐,你去吧。”她一溜烟的跑开了,依旧忘记跟我行礼。
不一会儿,莲心来了,手上拿着一个套在头上的白色面纱,说:“姑娘这几日莫不是闷得慌,且带上这个出去走一走也好。我跟着吧。怕姑娘要买什么的,我也好打点,银花还小,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我笑了笑,撒娇道:“有姑姑在,我自然什么都不怕的。”她亦微笑,为我套上面纱,眼睛与额头是在外面的。一行人就这样上了街。
话说来到这里这样久,我竟然还是第一次出门逛街了,内心不觉有些兴奋,只是怕被瞧出了破绽,暗暗忍耐着。
角门走出去,旁边高高的院墙就是前院的酒楼了,当然也是我的,哈哈,这种感觉,真的很是奇妙。
走出去几百米,便是熙熙攘攘的大街了。问了莲心卖胭脂香粉的地方在哪里,便先去逛那里,周记的那家店。几百米外,就觉得气派的很,近看,更是雅意十足。果真卖珠宝的,也是有一定审美鉴赏能力的。门口迎客的小厮很有眼色的把我们一行人迎进去。掌柜的给我看了金钗银环的,可惜,并没有什么让我中意的款式。
便出言问掌柜:“不知我可否画了花样图案来定做?”老掌柜闻言脸笑成了一朵花:“当然可以,小姐您尽可以随便画,本店都可以定做的,按照您的要求来做,包您满意!”
最后买了一大罐珍珠粉膏来,十两银子,这钱花的我肉痛了好久好久。银花更是在一旁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了,足可以塞进去一枚鸡蛋。接下来我便是有目的的开始逛成衣店,我叮嘱莲心,让她仔细看看成衣的料子,颜色,我则是主要看款式、绣花。
漫无目的的一圈转下来,差不多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银花都开始放慢了步子了。也就是我还逛得兴致盎然,回头看看莲心,竟也微微有些气喘。合着这里面也就我的体力最好了。往前看去,有一家酒楼,挑着高高的招牌,上书四个大字“醉仙酒楼”,便携了她们一道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