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自从在留香阁见过那个跳舞的女子之后,林佑之就一直有些怅然若失之感。心中有些说不明白的感觉,似是想再见她一面,却又觉得,不过是个舞姬下人一般的身份,怎值得我如此挂怀?还是那女子的惊艳一舞,是我未曾见过的,所以才有些许惦念?
一定是这样的,家中舞姬们,并未见过有如此的舞蹈,轻灵的舞姿、清丽的面容,仿若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就像表妹一样。
哦,不,不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胡蝴蝶,更像是一只白鹭、一只仙鹤?不不不,也并不像是白鹭、仙鹤的,比之白鹭之姿,还要更加的轻灵,美丽许多。并没有仙鹤那般的呆滞感,罢罢罢,一时脑袋更是如浆糊,算了,不想去想了。
待回过神来,广仁已经背着手来到身后,一脸玩味道:“哟哟哟,我说,子美,你该不是——看上了那个跳舞的小丫头子了吧?我就说你,自从偷窥了那个跳舞的小丫头子之后,神魂儿都给勾没了,哈哈哈哈!往日里,我只说你是个榆木做的脑袋,不开化的,凭着家里的妾侍如何闹腾也是不理会的,怎么的,跑到这边关**,倒瞧上一个下人来?其实这也不打紧的,我们这样的人家,想要多少个小的都不成问题的!你只说来,哥哥与你讨了来!”一边说着,一边捶捶自己的胸膛,大有一副我替你做主的样子。
林佑之略红红脸,瞥了广仁一眼,翻翻白眼:“哎呀,我这可是舍命陪君子,陪你出来散心了,谁知道回去我得挨多少打,你竟然还有功夫在这里说些风凉话,哼!真是…”一时气咻咻的,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林子晶笑笑:“我这是为舍弟的幸福着想,真真儿的,你若是瞧上了,不消说,我们这样子的人家,娶一个下人做妾,都是她几辈子都没法想的!你这么迂腐作甚!嘿嘿,我这辈子,恐是不能娶小的了!惟愿弟弟坐拥环绕的、都是天下美女罢了——”
气得林佑之直翻白眼,没好气:“哥哥怎的如此糊涂,那寿昌公主,不也是带了随侍一起嫁与哥哥的吗?哥哥怎说没得美貌妾侍了?再者,你是知道我的,我志不在此,不想要那么多妻妾,没得鼓噪人!”
林子晶嘿嘿怪笑:“你道说得容易,做了东床,一辈子也就到头了,无非是些琴棋书画诗酒花,一概的领兵打仗、钱粮买卖,都不予做的,即使私下有了买卖,被那位知道了,怕至少也要被斥责的!况那位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哼!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了!就不说我,你且看前几朝的东床,都是个甚么好结局!与面首,何异?”
说到后来,愤愤然,捶了凭湖的栏杆,面色也悲愤起来。
子美也知失言,勾起了广仁的不快之事,只能安慰劝解道:“兄不必太过于担心,前朝郭暧,不也和升平公主琴瑟和鸣、共效于飞吗?以兄之智慧谋略,即使不能亲上战场,领兵打仗,亦能做幕后的将才,未尝不是国之栋梁,切莫如此悲观才好!”
广仁也不欲就此话题继续下去。转了脸色,拍着子美的肩膀,强颜欢笑道:“走!喝酒去!昨儿月如姑娘还说了,前儿个击鼓传花行令射覆时,你就心不在焉的,理当罚你的,也不罚别的,就罚你去小屋山的观音庙里,与那庙祝,乞了五斤香灰才好!说也应了你的一寸相思一寸灰来!”哈哈哈!边说边搂着林佑之出了馆舍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