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岑子他舔了舔嘴唇,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白烛城走到他身边,说道:“走吧。”谈岑子跟在他的身后,他们二人慢慢向前。
“等等。”谈岑子突然说道,他看到不远处又一处小溪。他看着溪水里倒映着自己脸上的血迹,谈岑子飞快的拿出悬铁进行清洗。
白烛城看着谈岑子的背影,抿着嘴唇。他走到谈岑子的身边,看着溪水里自己模糊不清的倒影,慢慢说道:“谈岑子,你洗不掉的。”
谈岑子一愣,他低头不语。
白烛城慢慢伸出手,看着修长无暇的双手,他说道:“那些人的血已经印在了我和你的骨子里。”
谈岑子起身他抬起头,嘴角微扬。
他们二人相伴走在乡间小路上。
“谈岑子,我有事还没做完,你先走吧。”白烛城停住脚步。
谈岑子一愣,他看着白烛城。
“那我回去了。”谈岑子道。
白烛城眯起眼睛,他缓缓道:“回去可以,别忘了该铭记的事就行。”
谈岑子握着悬铁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他点点头。
“白烛城,我有分寸。”谈岑子望着远方道。
白烛城他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口。他拍了拍谈岑子的肩膀,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说了一句:“惟愿此心,持剑弑魔。”
谈岑子他听懂了,这句话是他和白烛城刚成为杀手的时候说出的誓言。杀手本就不该有感情羁绊,谈岑子抬起头望着天,他的心里有那么一处趟过一阵暖流。这些年来他杀过不少人,有高手也有妇孺。
当时认识十五的时候刚刚杀了个手无傅鸡之力的女子,白烛城嫌麻烦不愿接这桩生意便推给了他,他十分厌烦这样毫无意义的杀戮,可又毫无办法。
那天他回去暗门之后,就看到十五一个人坐在那里像是等人,他看她期盼的眼神,心里升起莫名的怒意。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个小女童的父母是暗门的人。
不过回来的时候,他有看到过她父母的尸体。
谈岑子当时也是闲的没事,想找点乐子。可是他又本能的讨厌十五脸上的期盼之色,他走到十五的身边,他以为十五会和他说些什么,可是十五的注意力全部别处,他突然就有些恼火,开口对十五说了真相。
他原本以为十五听了他话会走开,或者生气。但是十五还是望着大门的方向,眼泪还哗啦啦的掉了下来。
谈岑子不是没有见过眼泪,今天他杀那个少妇的时候,那少妇泪流满面向他求饶,他看见就心烦。一剑结果了她。
可是他看见十五的眼泪,觉得好笑,他说道:“哎,你怎么哭了,连句实话都不愿意听。”
十五的眼泪流的更加汹涌。谈岑子他愣了一下,曾经他也是这般,他冰冻了这么多年的感情,这一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
他知道十五一直都以为他和十五一样都是暗门底层的杀手。十五不知道的是,他和白烛城在很小的时候就曾一战成名。不过暗门的人不肯承认是他们这般的小娃娃完成。暗门不只只有央矗他们四大高手,还有一些武功高强的躲在暗处。
自那之后,谈岑子总找十五,他想知道十五在经历了悲痛之后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天天以泪洗面,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以不收钱亲手了结十五。可是十五每天练武,偶尔望着天,很少哭。除了他欺负十五的时候。谈岑子像是找到了什么乐趣,他便整日和十五混在一起。
白烛城经常出去执行任务,他正好乐的清净。白烛城整日板着一脸冷脸,他都快看吐了。
后来他发现十五虽是杀手的后代,还是一个财迷。别看她赚不到什么钱,却存了不少。
谈岑子觉得有趣,这些年来,他杀过不少人,也有丰厚的报酬。可是他花钱如流水,经常过的穷困潦倒。
十五并不知道他的过去,把他当朋友一样对待。偶尔斗斗嘴,闲暇的时候还下河摸鱼。谈岑子知道十五虽然银子花的少,但日子过的还是不错的。
如果白烛城没有出现,他都快忘了曾经。那段他不想回忆的曾经。谈岑子自嘲的笑了笑,他本就是杀手,怎么能沉迷在温暖之中。他望着胳膊上已经快要愈合的伤,突然觉得怀中的那块布条十分的灼热,烫的他胸口有些疼。
谈岑子停住脚步,他从怀中拿出布条看了好一会儿。谈岑子的手微微颤抖,他慢慢整理好布条放回怀中。他走着走着,在远处看到十五的笑脸,谈岑子的脚上像是灌了铅一样,他迈不开步子。
十五的抬起头四下望了望。
“怎么了?”寒露问道。
十五笑着摇摇头,她想自己可能是多心了。
谈岑子他躲到一个大树的后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躲起来。谈岑子后退几步,跃到远处。谈岑子低头的时候扫到自己衣领处有血迹。他穿的是白衫,血迹已经变成暗红色。
谈岑子望了望天,他趁着天还没黑,找了一处湖泊,纵身而入。湖水有些凉,谈岑子握着悬铁,他慢慢闭上眼睛。过了不久,谈岑子游出水面,他慢慢爬上岸,褪去了外衫,看着血迹还在,他把悬铁放在一边,坐在湖边动手搓了起来。
谈岑子冻得鼻尖发红,他死命的搓着领口处。手已经搓肿了还是不肯停住。最后谈岑子是在没有力气,他才罢手。血迹虽然被洗去了原来的颜色,但是上面还是留下了淡淡的印记。谈岑子看着那几处血痕,下意识的握住身边的悬铁剑。悬铁虽然冰冷,谈岑子却把它放在胸口处。他扬起嘴角,慢慢收回,一手盖在脸上看不到表情。
风轻轻拂过,谈岑子坐在湖边,望着湖面荡起的圈圈涟漪。他躺在地上,伸出拿出布条。眼前出现刚认识十五的时候,她忍着泪的模样。谈岑子突然坐起身,小心的把布条放好,他随手抓起外衫披在身上,展着轻功朝着十五所在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