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时,白羽也在,清清一句话也不多讲,只是冷着一张脸,无论玄基和她讲什么,她都装做没听见,如果她能够像往常一样跳起来骂玄基几句,或者和他吵闹一番,他还不怕,可是她现在既不骂他,也不和他吵,玄基的心里,反而非常害怕。
“清清——我帮你。”饭后,清清已经开始收拾碗筷,他急忙端起一摞碗盘,道:“这些收到哪里去?”
清清也不答应他,自已收了碗筷就走。
当下他急忙追了过去,直到走进厨房,他才略一吃惊,他刚走进去,就有两双眼睛四道目光“嗖”地向他射了过来。直直地望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鬼。看得他不好意思极了。
只见清清身旁,站着两个中年妇人,每个人都收拾得干净利索,腰间系着围裙,显然在厨房干活。
“这里,原来有人。”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天只好讲了这一句。
“哼。”清清终于哼了一声。
那两个厨娘的目光就更加向玄基看去。
玄基一时大窘,不知该说什么是好,随口便讲了一句:“刚才的饭菜,是你们做的吗?有劳两位了。”
那两个厨娘微微一笑,开始专心收拾清清拿下来的碗筷。
清清狠狠瞪了玄基一眼,口中嘀咕了一句:“若是我做的,非下毒把你毒死。”
那怨怼的神情,语气,那恨到极点的话语,分明就是清清的往日性格,玄基惊叫了一声“清清——我就知道是你,你听我讲好不好!”
“不好!本姑娘聋了,什么也听不见。”清清大声道。
那两个厨娘捂嘴偷笑起来,一个道:“既然听不到,为什么会回答不好呢?”
一个道:“有一个成语叫装聋作哑,你不知道吗?”
先前那个又道:“哦,我知道了,敢情这个人是惹到了我们的清清丫头,不过我看他挺真诚的,就算从前做过什么错事,说不定也是有苦衷的……”
……
后面那个还没说话,清清已大叫起来:“你们讲的那样好听,你们去和他谈恋爱好了!你们去听他解释好了,本丫头谁也不认识你们——”
她放下手里的活就跑出了厨房,剩下房中三个怔立当场,面面相觑。
一连三天,清清都还在生气。
玄基每次和她讲话不到三句她就会跑。
“我并没有和叶小静成亲,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子。”玄基一脸真诚地解释。
清清:“奇怪,你成不成亲和我什么关系?咱们认识吗!”
玄基:“清清——”
“我又聋了!”
……
玄基:“你有没有见到洛南,为什么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
清清,大吼:“你去问石头,问树,问房子,问小溪里的水和蛤蟆,结果会好一点!”
玄基沉默片刻,方道:“不要再和我生气了,好吗?”
清清:“我聋了——”
……
第四天吃过午餐,清清就失去了踪影,玄基和湘夫人聊了一会儿,湘夫人要午睡,玄基就慢慢走出小院,院外还是那一片蓝色的花海,花朵们一边盛开,一边凋零。
走在花雨中,玄基的心思,不由又沉重起来。
清清看似单纯又可爱,又心肠软,并不会真正地记恨一个人,可是这一次,她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不给玄基任何的机会,她虽然天真,聪明,却又固执异常。玄基真不知道,还要多久,她才会像从前那样对着自已笑一笑?
还有洛南与安落云,他们是不可能真正丢下清清的,可是如果他们也来到了镜城,他们现在在哪儿?
想到这些,玄基的心又怎能不沉重?
蓝色花瓣,一片一片,落在他的身上,又滑落到地面草丛里。
一阵风过后,地上已堆了厚厚的一层落花。
踩着这些落花,玄基不觉已走到了花海的最深处。
不经意地一个抬头,突然,他就楞住了。
这时候风已停,花也停止了落下,在他前方不远处铺满落花的地上,一个人蹲在那里,用手在地上划来划去,嘴里念念有词:“……我咒你晚上做梦梦到鬼,凭什么让我难过。我咒你吃饭吃到虫子,为什么让我伤心。我咒你饿肚子啊,为什么死脑子一根筋,烦恼都是自找的,没趣也是自找的,老和尚们说的好,妖魔鬼怪都是心生的……
是清清!
玄基的心一下停止了呼吸,摒去她嘴里刚刚念到的那些话,现在他看到的,是一副多美的画面,一个白衣服的女孩子,蹲在花海之中,那怨念的模样,那专心在地上划来划去的样子,让人忍不住要为之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