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了,总觉得心神不宁,眼皮子也一直有的没的在跳,让她十分焦灼。但是她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一个人发闷的在院子里面喂鱼来着。
“小姐,小姐!”沉香娇俏的声音传了过来,温幸手中的动作一顿,将手里面的鱼饵给放了回去。沉香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跑的那叫一个红光满面。
“怎么了什么事情那么急?看把你跑的。”温幸嘴角带着一个温软的笑意,看的沉香也跟着笑。“我今日上街,发现不管是街头巷尾,都听闻到有人在说老爷的好话,全部都是说老爷宅心仁厚,为人仁义的。”
温幸柳眉微微皱着,心说虽然温常安育人无数,道理满天下,但是也不曾出现过这样街头巷尾奔走相传的,在加上这几日来她一直都心中不安,一系列蹊跷的事情都让她感觉十分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这几日是必定要防范于未然才好。
“还说了一些什么?”温幸问道。沉香想了想,摇摇头,“都是在说温大人的好的。仿佛要夸赞的只有天上又地下无的样子。小姐你说是不是要出什么事情了?”沉香一向很聪明,某些事情只要一些提示,就会转几个弯,立刻就知道举一反三。
“暂时还不知道,但是最近这段日子需要留心,你先回去,我去找一下爹爹。”温幸说着就把手里的鱼饵都丢进了池子里,池子里面的鲤鱼立刻蜂拥而上,争抢不休,发出了好大的“噗嗤”的声音来。
温幸找到温常安的时候,温常安正在处理一些事物,十分繁忙,温幸看见温常安那么忙,就只好提醒了几句,并没有再说什么。
但是她感觉心中的那种不安越发的强烈。
倒是宫中的姚霁完全没有那种病怏怏的神态,还吃着从吐蕃送过来的葡萄,红粉花飞的模样,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
“外边儿什么个情况了?”姚霁轻启檀口,柔儿把洗了晶莹剔透的葡萄送进她的嘴里,她有些含糊不清的问道。
“都按照娘娘的吩咐,让人把消息给散布出去了,皇城之中的人基本上都在谈论这件事呢。”柔儿一丝不苟的将葡萄摘下来,喂给姚霁。
姚霁点点头,“好,不错。让人去把陈太医叫过来,我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了,知道吗?”
“知道。”柔儿将最后一颗葡萄送进去之后才施施然离开。
姚霁打了一个哈欠,妖媚的眼睛里啐了毒药一般,然而她却是笑着的。是那种胜券在握的笑容。
商九竹听到姚霁准备病逝的时候还在上早朝,他听后惊慌失措,立刻丢下一众朝员,立刻朝着百花宫赶去。
商九竹刚一进百花宫里面,迎面而来就一个慌张的宫女,满脸的泪水匆匆忙忙的端着水出去,差点儿就撞上了老太监。
“姚后如何了?!”商九竹心中已经是带着点惶恐不安的了,见着那小宫女那么惊慌的模样,他心中更是慌乱的不成。
小宫女泣不成声,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看的商九竹整个人的心都提起来了。他一把拨开了小宫女快步走了进去,手脚还有些颤抖的厉害。
到了最里面,他一把撩开那帷幔,见到床上已经是奄奄一息的姚霁,心中大恸,“霁儿?你如何了?”他握住姚霁冷冰冰的手,问道。
姚霁微微睁开一双眼睛,泛着一种暗淡的光亮,她苍白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之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太医何在?!”商九竹大喊一声,从角落里面滚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头跪在地上,是有些害怕商九竹的震怒的。
“姚后怎么样了?!这么久都找不到仁义之心吗?!”商九竹身后仿佛萦绕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沉气息。
“这,皇上,确实找到了仁义之心……只是这仁义之心,目前只有温大人有。”陈太医的眼光有些闪烁不安,他跪着的头更是低的不能再低了。
温常安?
商九竹心中一震,看了楚楚可怜准备香消玉殒的姚霁,再想着帮着他做了不少事情的温家,他有些举棋不定。
假装病重的姚霁瞧见了商九竹那一脸的取舍不定的模样,心中油然而其一种愤怒,不是说爱她入骨,无法自拔吗?没有自己就活不下去了吗?现在这副样子要做给谁看?
姚霁暗地里做了一个不快的嘴脸来,接着很快又恢复了状态,“皇上,万万不可…霁儿能陪伴皇上到现在已经心满意足了。温大人乃国家栋梁,若是用了他的心,霁儿会一辈子于心不安的。没事的,霁儿这样就足够了。”
商九竹瞧见已经被自己要死的这个事情吓得瑟瑟发抖了的姚霁,心中终于是下了一个决定,他拍了拍姚霁的手,“朕不会让你死的!”
然后吻了一下姚霁白的吓人的嘴唇,接着就离开了百华宫。
他前脚刚走,后脚姚霁就换上了刚刚的那些个表情来,她冷哼了一声,心说自己不下一剂猛料都得不到这厮的应允。
温常安啊,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自己,多此一举!
温府大宅之中,温幸失手摔碎了一只搪瓷青花小碗,里面装着的红色颜料飞溅得到处都是,刚刚起草好的一幅牡丹图,也被颜料沾染得到处都是。
她只觉得心头狠狠一跳,一种惊慌失措的感觉立刻从心底里升起。这是怎么了?这几日怎么总是这样不安?
“小姐!小姐!小姐不好了!你快出来看看啊!”沉香的声音突然响起,温幸皱着眉头快步朝着拱门走去,掀开珠帘,沉香这小丫头走的太快,一头扎进了温幸的怀里,差点就把温幸撞得一个踉跄。
“做什么那么慌慌张张的?”温幸稳住了身形,将沉香从自己的怀里给拉了出来,沉香一张嫩脸上眼睛已经通红一片了,并且还泛着水光,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沉香虽说不若寻香沉稳,但也不至于冒失,如此慌张更是少见。温幸颦眉:“怎么了?”
“小姐,老爷在书房,您,您去看看吧!”沉香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跺了跺脚,慌忙道。
温幸听到此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却不动声色。拍了拍沉香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别担心,一切有我。”
说完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款步走了出去,步履匆忙的朝着书房去。这个时候温常安应当都在书房。
刚靠近书房,温幸就听见了一声沉闷的叹息,这叹息好像巨石一般硬生生的压在她的心头,她皱着眉头,并没有踟蹰,直接伸手推开了门。
“爹爹。”温幸张开叫了一声。书房里面的男人身穿一身上早朝还没有换下来的官服,一脸疲惫的坐在书桌前面,提着笔却不知道写什么,听见温幸的声音,他的手一抖,一大片的墨水靠在雪白的宣纸上氤氲开来。
“爹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温幸从未见过温常安这幅样子。她这身子的爹是真的温文尔雅,十分文人墨客,文绉绉的,总是彬彬有礼的待人。偶尔也会发一些脾气,但是这是人之常情。
然而她从未见过温常安这幅模样。
“是不是今日皇上说了什么?”能让温常安这么不安的可就只有商九竹了吧?温幸何其聪明,一个心都是七窍玲珑的,只一个转弯就知道事情和他有关。
她再一联想到市井流传出去的关于他爹爹的那种夸赞,心里已经想出来了一些,就是还是太模糊,必须问到一个重点,才知道这事情是怎么回事。
“皇上今日没有上早朝。”温常安良久才开口,一张清瘦的脸上带着沉闷的气息,“姚后病重,他撂下我们一众官员,急匆匆的去了后宫。”
这应该不是重点。温幸皱着眉头,想着这姚霁装病也不止一次两次了,这次又想做些什么出来?
“太医院最权威的陈太医说,这是心病,必须要心药医治,只要找到仁义之心,方能根除病症。也不知是谁传了出去,我有仁义之心,皇上让我……”温常安说道后边也说不出来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荒唐!这吃人怎么可能治病?!”温幸一听心中立刻就震惊了。她是对商九竹一点都欢喜不起来,也知道他昏庸无道只爱姚霁,但是没想到现在竟然要将吃人!
温幸想了一阵,捋一捋自己的思绪后,终于得出了结论来。
先是和陈太医窜通好了说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只有仁义之心才能解决问题,然后让人在市井之中传出来温常安的好,让所有人都将他奉为仁义之师。
然后水到渠成,借刀杀人。
姚霁这一手计谋确实是做的很天衣无缝,可惜了她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
温幸沉下一双美目,上前一步,对着温常安说:“爹爹,皇上让你什么时候进宫?”
温常安一愣,随即低垂着双眸,“姚后病重,拖不得。”
也就是很快就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