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的话慕容汐听进去了多少,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知道错了,但自己再多说也没有用,千沫便不多絮叨,找了一件换穿的衣服扔给她道,“小姐赶紧换衣服吧,太子殿下还在外面等着呢。”
“嗯。”慕容汐现在格外乖巧,对千沫是言听计从。
一边帮慕容汐穿着衣服,千沫又忽然问道,“刺杀的那波人小姐有线索了吗?”
“嗯,大概知道是什么人了,”穿好衣服,慕容汐坐在一旁等着千沫给她绾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这次来的是一些江湖刺客,收了钱就会替人卖命的,和上次那些亲卫不同,也就是说这次想杀我的这个人没有自己的势力,只能向外调。”
千沫若有所思,顺着慕容汐的思路道,“江湖规矩颇多,名声越强的刺杀派越不容易寻到,今日见那些刺客本事并不如何,想来那人并不太懂外面的事……”千沫拖了个长音,思忖着道,“又没有自己的势力,又不懂江湖门道的,约摸着是哪个深闺中的小姐吧。”
话说着慕容汐已经收拾妥当,起身顺顺衣服,慕容汐冷笑一声,“胆子大而且还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京中也没有几个,今日出门转一转就知道是谁了。”
说完了正事,慕容汐忽然想起了什么,在一个匣子里随手抓了一把碎银子出来,给了千沫,“好不容易过个节,你也出去转转,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就买些回来,别在屋里憋着了。”
“没有人陪,一个人去多没意思。”千沫扁扁嘴。
“阿月阿诺不是人吗?”慕容汐白了她一眼,“顺便问问院里的丫头们还有谁想去,发点碎银子给她们让她们都出去玩吧。”
“您这个主子可真大方,您这一问肯定都出去了呀,谁来守着院子?”千沫问道。
“你不会摆个阵法吗?”慕容汐反问一句,而后又指使道,“摆个阵法,写个条贴在门口,告诉他们里面没人,字写大一点,别让她们再说看不见之类的借口。”
慕容汐一边吩咐着,身子已然出了门口。
“就知道指使别人。”千沫愤然咒了一声,可银子却一分不少的收了起来。
慕容汐出来后,就看见上官逸轩背对着门口看花,她凑近了两步,轻声道,“太子殿下久等了。”
恰巧上官逸轩听到脚步声转回了身,看着慕容汐一笑,“没有,我们走吧。”
上官逸轩的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了慕容府门口,两人上去之后,便听上官逸轩说道,“现在晌午已经偏了,我先带你去吃饭吧。”
“好。”慕容汐点头。
马车在一家名为品仙阁的酒楼处停下,想来上官逸轩常来这家吃饭,和这里的人混熟了,两人刚刚下车,就看见里面的店小二欢天喜地的跑了过来,“哟,太子爷,好久没来了,太子爷里边请!”
招呼了上官逸轩半天,那人才注意到一旁的慕容汐,只是瞥了一眼,他就愣在了那里,目瞪口呆的看了好久,才听上官逸轩训斥道,“不得无礼,这是慕容家的二小姐。”
听了这个名号,那店小二眼珠子惊的都快掉出来了,舌头像是是打了结,“小……小人,不知……”一句话都没说完,舌头都差点吞下去。
慕容汐冲他点头微微示意,便随着太子去了楼上。
走上二楼的那一刻,恰巧听到了店小二痴了的自言自语,“我的妈呀,二小姐对我笑了。”
慕容汐听了,不觉笑了出来。
上官逸轩也听到了店小二的那句话,他回头对慕容汐笑道,“你莫要笑他,若是你对我一笑,我也能痴上半天。”
慕容汐忙低头,“殿下说笑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了雅间,慕容汐环视一圈,只觉得这雅间要比寻常的雅间还要大气一些,慕容汐暗道,只怕这是太子专用的吧。
正打量着,就看见有人端着菜摆了上来,慕容汐心里正差异着怎么这么快,就听上官逸轩解释道,“感觉你饿得很了,我就擅自主张的派人先点了菜,也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慕容汐扫了一眼,全是珍馐佳肴,怎的不合她胃口。慕容汐想着,便挨着上官逸轩坐下,道谢,“太子殿下有心了。”
一顿饭过后,两人酒足饭饱,上官逸轩一直觉得慕容汐出来后就有些心不在焉,便说道,“京城城外,有术士在长河里舞潮的,现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定了座画舫,汐儿随我去吧。”
“什么是舞潮?”慕容汐不解。
“每年中秋,都会有术士在长河处戏耍,迎风起浪,踏水而舞,据说是要敬拜神明,祈求神明洗了一身的污浊,”上官逸轩说的神采奕奕,“这些都不重要,而是那术士的术,起能升起万丈水柱,落能激起万层水花,那水在他们的操控下能化龙化蝶,实为壮观。”
“化龙化蝶,真有这么神奇?”慕容汐眼里终于闪出了一点光亮。
见慕容汐有兴趣,上官逸轩更是信誓旦旦的担保,“自然是真的,尤其是那开场,更是让你惊叹!”
又听上官逸轩说,这舞潮是分上午场和下午场,他们上午没赶上,但下午现在去却是赶的刚刚好,那些术士们歇足了,更有精神表演。
两人乘着马车到了京城城外,只见长河那里早就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了。慕容汐正想着要怎么进去,却见马车转了个弯,朝着河岸一边跑去了,跑了一段,忽然看见有一段河岸豁然空了出来,慕容汐定睛一看,原来是有官兵将这一段拦了起来。
有人识得太子的马车,还没等着太子下来,早就有人高声打起了招呼。一座画舫缓缓游来,靠近河岸,对着太子打招呼道,“太子殿下,今日怎的没见红姝姑娘来?”
慕容汐略有听过,红姝是太子身边红的发紫的一个婢女,据说每次游玩,太子身边必定有她。那人话音刚落,慕容汐就觉得上官逸轩的脸色沉了几分。
恰巧慕容汐从马车里露出头来,对着那人笑的极为开心道,“不巧啊,今日来的是我,让兄台失望了。”
那人应该是没见过慕容汐的,愣了一瞬,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女子是谁,那人当时就变了脸色,喊着抱歉仓皇离开了。
“汐儿,我……”扶着慕容汐下来,上官逸轩刚想解释,却被来的另一群人打断了。
“请太子殿下的安。”几声散漫的问安声在身后响起,一群人嬉笑着走过来了。
太子看向他们,笑道,“今日好贵重的问安声……怎的开起本宫的玩笑了。”
慕容汐向后看了一眼,原来是平日里玩耍的一些人,怪不得敢这般随意。
离得近了,那些人才看到被挡着的慕容汐,一群人又纷纷笑着同慕容汐打招呼,除了一人。
柳梦迪像是见了鬼一样,指着慕容汐尖叫起来,“慕容汐,你,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意识到后半句话不能说出口,柳梦迪及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好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慕容汐嘴角勾起一模冷笑,朝着柳梦迪走了几步,“柳小姐想说什么,我不可以在这里吗,还是说柳小姐做了什么事,不想让我出现在这里?”
慕容汐话有深意,在场之人,也只有上官逸轩和尹轻鸿听得懂。
柳梦迪心虚的后退了两步,不敢直视慕容汐的眼睛。
慕容汐哼了一声,转身又对太子道,“我们可以去画舫了吗,莫要误了时辰。”
没想到刺杀之人竟是柳梦迪,上官逸轩惊讶之外,又好奇慕容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分明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今日怎么就这么糊弄了过去,上官逸轩心里也只是闪过一道疑虑,便很快带着她去了画舫。
两人坐了一小会儿,便听到一阵疏密有致的鼓声从湖面传了过来,随着鼓声一圈圈涟漪从河中心扩散开来,撞到船身,激起了一层层小水花。
听鼓声许久,可一览无余的河面上却是看不到击鼓人的身影。
随着鼓声陡然一变,上官逸轩眼神也随之一亮,“来了!”
慕容汐瞪大了眼睛却也看不出什么,忽然河中心涟漪越泛越厉害,激起千层水花,此番之后,河面又归于了平静,如镜面一样光亮。
“来了来了!”河岸上不少人这么嚷着。
河面在一番沉寂后,忽然崩发出了万丈高的水柱,伴随着人们的高呼直冲云霄;继而是水珠下降,化为一场大雨,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上官逸轩伸出一只袖子替慕容汐挡了飞溅过来了水珠,提高了声音笑着道,“这是第一场洗礼。”
“当真是壮观。”慕容汐并不是很兴奋,却也稍稍提了些嗓子喊道。
河岸上人们过于兴奋,一直叫嚷着,若不是提着嗓子,只怕是只能看口型猜对方的意思了。
“快看!”上官逸轩拍拍慕容汐的肩膀,指了指河面。
慕容汐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只见一群舞女从河水里面缓缓的升了上来,踩着水面翩翩起舞,身边水珠随着舞女手势,慢慢的变成了一只只水蝶,朝着众人飞去。
一只水蝶也飞到了慕容汐身边,慕容汐伸手去接,却见它忽然化成了一摊水落在了自己的手掌里。
“上天的福泽可是落到你手里了。”上官逸轩笑道。
慕容汐眉眼弯弯,虽是高兴,但并未见过多的欢喜,在上官逸轩看来,她的笑里面总是带这些说不尽的疏离。分明,他已经这么取悦于她了,可自始至终,也只有他一人在兴奋中。
上官逸轩看着,眼神却是凝重了起来,忽然,他一把攥住慕容汐的手,“慕容汐!”
不知上官逸轩突如其来是什么意思,慕容汐几次试着挣开却也挣不动,无奈,她只好对着太子客气的笑着问道,“殿下这是做什么呢?”
可在上官逸轩的眼里,她那个笑,客气的扎眼!
他忽然想起了慕容汐和安蓦尘在一起的样子,她从来没有喊过他一声王爷,她对他或笑,或怒,或骂,或嗔,姿态百生。
上官逸轩又松了手,叹了一声,“你何时能对我如对他一样呢?”
“殿下是什么意思?对谁一样?”慕容汐更是不解。
上官逸轩如咬牙切齿一般的念出了那个名字,“安蓦尘!”
慕容汐稍怔,不知为何突然就提到了这个名字,忽而她又笑了,“好好的殿下提他的名字做什么呢,今日我是来陪殿下出来游玩的。”
“你何时能对我如他一样!”上官逸轩又吼了一遍。
慕容汐忽然明白过来了,想来是她的态度过于疏离了,可她已经尽力去配合他了,正如她今日答应游玩就是给了皇家这个婚约的颜面一样。
看着勃怒的上官逸轩,慕容汐忽然笑了,笑的极为温和,“殿下何必要自取其辱呢?”
“自取其辱!”上官逸轩怒极,一把揪住了慕容汐的衣领,“好一个自取其辱!”
恰时一条水龙跃出水面,像是认主一样地缠绕在太子的画舫周围绕圈,恰到好处的遮住了里面的场景。
慕容汐也不再客气,她一把推开上官逸轩,冷冷道,“殿下请注意分寸,我今日陪你来,便已是给足了皇家的颜面!”
“你!”没想到慕容汐说的竟是这般直接,上官逸轩气的一时无语。
慕容汐看向外面,水龙已经离开,只是这舞潮已经没心情再看下去了,慕容汐撇开头淡淡道,“我累了,殿下送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