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数以百计的大臣、富商、与皇亲带着一切可以带走的值钱东西,举家上下随皇帝逃至晋国最东面的城池景阳。
虽然这件事被严密封锁消息,但如此大的动静又怎能逃过城中各处百姓、以及难民的眼睛?
几乎就在一个下午之间,关于皇帝携群臣出逃、皇城不保、国之将亡的消息便传遍城中各处,使城中本就精神紧张的所有人更加震恐。万幸的是,城中还有军队,在最后关头开始维持治安,或者可以说是武力镇压。所以城中百姓,有能力的赶紧也收拾上东西逃离此城,而没有能力的,则只能像那些不肯逃走的大臣一样,留下绝望的等死。好在局面没有在最后关头彻底的失去控制。
同一时间,赵子丹带着文武官员二十多人,脚步沉重的走过一半混乱一半绝望的街道,来到了方府。
刘氏几天前听说难民进城,自家门口饿死、病死了好几个,心中颇为不忍,于是就让丫鬟们打开大门收容,到如今方府内能住得下人的房间都已经住满了人,甚至各个院子里有遮雨的地方也躺满了老弱病残,府内全部的丫鬟、老妈子都行动起来,熬粥的熬粥,送药的送药,使方府俨然成了城中最大的一个避难所。
“自身难保的时候,能这么做的人家,没几个。”赵子丹见状表情复杂的说道。
二十多个文武官员沉默不语。
因为看到丫鬟下人们都在为帮助难民而忙碌,赵子丹也没好意思让他们抽出时间为自己同胞,所以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跨过横七竖八躺着的难民,在刻意压抑的咳嗽和啼哭声中,不远的一段距离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才走到客厅前面,见到了正坐在里面的方节、方远山,以及刘氏。
方节首先看到了来人,有些诧异道:“赵兄?”随即起身去迎。
“方兄。”向来少言寡语的赵子丹,此刻朝方节露出一丝笑容,然后带着一行人进来,朝方远山和刘氏分别行礼:“方叔叔,婶婶。”
方远山与刘氏点了点头,然后方远山看了看赵子丹和他身后的一行人,眉头微微皱起,却也道:“都坐吧。”
于是赵子丹一行人坐下。
方远山认出赵子丹背后一群人的身份,显然也想到了赵子丹的来意,只是并没有表示什么。
而方节认不得那些人,自然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何到访,于是他看着赵子丹道:“赵兄,你这是……”
赵子丹抬头反而问道:“方兄知道外面的消息了吧?”
方节点了点头。
“那方兄怎么打算?”赵子丹紧接着问。
方节道:“现在外面兵荒马乱,世道不好,论起安全,其实还是自己家里好。我和我父母都这么觉得。所以赵兄来之前,我们一家人正在商量着留下来,如何为皇城出一分力,等援军的到来。”
赵子丹闻言看了看方远山与刘氏,见两位前辈都点头,便扭过头来,问:“那方兄的意思,是想出力的?”
方节苦笑:“物女一个女流之辈,现在都在外奔波,我一个老爷们,都兵临城下了还在家里干坐着,脸还往哪放啊?”
赵子丹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爹也已经跟着皇上去了景阳,临行前留下了我,让我随皇城生而生,随皇城死而死。”说到这他抬起头来,看着方节道:“而我,其实也正是那么想的。”
方节并不意外,反而笑道:“那就是说,上次詹王爷叛乱时,我内你外,算并肩作战一次,现如今,我们又要共患难、同安慰一次了?”
“不仅如此。”赵子丹说着,拿出一封信,交给方节,表情复杂道:“皇上授命方兄为皇城城守兼大将军,即日起全权接管皇城,如果方兄不介意的话,我愿为副将,与方兄共荣辱、同生死。”
方节闻言一愣,这才想起物女给他传音的内容。
而赵子丹紧接着说道:“现在,满朝文武外逃的外逃,等死的等死,留下既非文官又非武将的方兄,担当城守与大将军两职,方兄事后将成为亡国之人,而留下千古骂名,这对方兄并不公平,所以我完全能理解方兄,而且我也可以建议方兄不要接受,因为即便如此,也没人会怪方兄,毕竟皇城在所有人眼里,无论如何都要沦陷。”
方节闻言笑了笑,然后看向方远山,道:“老掌柜,你觉得呢?”
“问我干什么,早一个月前我都跟你说了,现在你当家,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方远山将头扭到一边道,但说这话却是笑着的。
于是方节知道了这个甩手掌柜的意思,是随他便,所以他又看向了刘氏。
刘氏并没有说话,但心里一直有个儿子能当英雄的愿望,哪怕守不住皇城留下骂名,她也觉得儿子保护了百姓,是个不折不扣的的男子汉、大英雄,是好样的。所以现在面对儿子请示的眼神,她难得大义一次,露出了一丝笑容,满脸都在给予鼓励,像是在说“加油”。
方节心领神会,朝刘氏一笑,然后扭过头来,朝赵子丹道:“实不相瞒,我一直想着手上能多些人,就有更多的能力做些事,现在皇帝是走了,可他留给了我几万的军队,和几十万的难民,这些人都是可以用的,可以成大事的。而现在父母也都不反对,那我当然选择接受。”说罢,他接过委任状。
赵子丹见状一愣,随即带领二十多位威武官员毕恭毕敬的单膝跪地,武将尊一声:“大将军!”文官尊一声:“城守大人!”
方节慢慢站起身,瞟了眼这委任状,也不细看,便放在桌上,朝众人道:“皇城有我,有你们,就绝不会沦陷!”
赵子丹与二十文武官员震惊的抬起头,见浑身上下都绽放出自信的方节,一时间有些呆住了。
与此同时,城外三十里处,三架通天帝国制造的“天罡”级弩炮对准皇城一字排开,左右各站着一名捧着拳头大小的圣品矿精,前方是一个高大的中年人,后方则是二十个气场级武者。
忽然间,高大的中年人一声令下。
捧着矿精的人将狂进放入弩炮之中,只听“咻咻”尖啸,三价弩炮之中顿时射出表面满是符文的炮弹。
而二十个气场级斗命格的武者暴涨,成为一个个身高十米的巨人,并在同时迅速靠拢,像是掌握了某种秘法,竟像是水滴一样拧在一起,化成三个百米高的巨人,然后猛地向前一跃。
顿时,三颗满是符文的炮弹在飞行过程中越变越大到一个房间大小砸下,皇城在一瞬间护城罩子亮起,被砸出三个凹下去的大坑,整个皇城顿时“轰隆”大响,如同八级地震,无数躺在床上的人被弹到地上,好几栋房屋崩塌。
方府内,天摇地动瞬间来临,方节眼疾手快的施展风驰术,左右抱起方远山与刘氏在空间悬浮,而赵子丹等人各展神通稳住身体,仅有几名实力稍差的官员摔倒在地上,而外面的难民以及丫鬟则没有那么好运,一时间摔成一团,惊呼声和尖叫此起彼伏,府外整个皇城更是乱作一片。
方节见状眉头一皱,赵子丹等人也是表情凝重。
终于,晃动慢慢平息,城中的混乱也变成骚动。
方节放下了父母,收回风驰术,然后一行人走出门外抬头来看,只见护城罩子已经开启,却又三个百米高的巨人仿佛天神般站在皇城外,手握巨型狼牙棒,一次次好比开山的捶打,使整个皇城响起“咚……咚……咚……”低沉而又不断的声音,并伴着使人脚麻的一次次震动。
“开始攻城了!”方节看着那三个百米巨人道。
其余人也都皱起眉头。
在下一次弩炮开火前,三个百米巨人不断的锤击,作用同样不小的一次次破坏着护城罩子。
方节猛然转身,朝赵子丹道:“我们现在有多少军队?”
“总共五万。”
“粮食呢?”
“足够城中几十万人吃十天。”
方节点了点头:“这就足够了。”
赵子丹等人自然不解。
而方节也不再多说,带着一行人走出院子,而目标却并非能够看清攻城景象的城墙,而是夏朝臣所在、满是伤员的东营。
与此同时,城外十里外,一只金玉制成、毯子一样、足有十几米长宽的飞行宝物漂浮在半空,四个角各站着一个天人三境实力的中年人,共同拱卫着坐在中间黄金铸造的软榻上的瘦小年轻人。
见到弩炮第二轮攻击开始,三个百米巨人正在不断破坏护城大阵,皇城中除了炮火和震动净是尖叫与哭声,瘦小年轻人像个孩子一样拍着手,手舞足蹈的哈哈大笑,就像在玩着游戏一样,朝下面大喊:“别停别停,弩炮再密集一些,另外几只巨兽也该放出去了,快点开始吧。”
闻言,四个天人高手见怪不怪,此时只顾着警惕着四周,而下面那个发号施令的中年人,却是无比尊崇的跪下来磕头领命,然后朝后方一声令下,压着巨兽的士兵,顿时间开始了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