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涂巾晏正守在门口。听到动静，急忙一步横跨过去，拦在喻千凌面前。
“千凌姑娘，你没事了吗？”
“没事没事。涂大哥，你不用担心，我那是正常现象——”
抬起手臂，显示陌里的存在，喻千凌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刚才是和陌里说话。涂大哥，我有点儿事，先去师尊那里了。”
涂巾晏只好让开，看喻千凌转向后院。
没多久，老者回来了。涂巾晏与核儿姑娘备好饭桌，喻千凌适时出现，后面竹陌轩不紧不慢地跟着。
竹陌轩从来不会和他们一起用餐，所以看到他时，其余三人都有些呆滞。老者反应比较快，就说：“核儿，赶紧添一副碗筷。”
“噢……哦。”核儿姑娘手忙脚乱地应了一声。
她与竹陌轩擦肩而过，看到青年冲微微她颌首：“有劳。”
撞上那对波澜不惊的眼眸，核儿的心尖儿兀地狠狠一颤，脸颊顿时滚烫滚烫的，忙垂眼摇头。
“大爷，今天卖了多少竹篓啊？”那边喻千凌蹭到老者旁的座位坐下，笑嘻嘻问。
“呵呵，卖了五个。噢对了，我给你买了件礼物，看看喜欢不？”
老者反身从后边的背篓里，取出一个被布包裹的条形状物品，面容慈祥地笑着递给喻千凌。
接过布包，一层一层地打开，最后，一个有简易雕饰的木簪赫然在底。
“簪子……”喻千凌喃声道。
“哎，女孩子没个装饰品怎么行？只是，那些好的太贵了……”老者颇为感慨，“不是什么好东西，喻姑娘不要嫌弃啊。”
喻千凌盯着那根木簪出神——老者与核儿姑娘的境况，他们都很清楚。这么一根简单的簪子，要价虽然不是很高，但却可能是老者今日卖竹篓所得的一半。
她的眼睛立即湿润了，转头看师尊，眼里透出一股央求。竹陌轩淡淡扫她一眼，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少女的泪水霎时滴落。
“喻姑娘，怎么哭了？”老者大吃一惊，连忙关心问道。
核儿姑娘刚进屋，涂巾晏和老者就都手足无措地望向她。而喻千凌已经低下了头，她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便对二人的眼神有些错愕。
见状，竹陌轩眉心拧起。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传音宽慰道：“放心，不会有事。”
得到保证，喻千凌才悄悄擦干眼泪。
“收到礼物，我太高兴了，所以才这么失礼。”
她灿烂一笑，直接就让竹陌轩帮她把簪子插上了。
“谢谢。”喻千凌看着老者，由衷地说。
老者笑眯眯地说：“喻姑娘哪里话，这点儿东西跟老朽的眼睛比起来，可不值钱。”
“来，爷爷。”
核儿姑娘为三个客人添了饭，才给老者递过一碗。喻千凌抢先双手接过，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一粒透明的珠子掉进碗里，旋即化为了水渗进米饭。
“我帮你端。”
一边说，她一边把碗小心翼翼地摆到老者前面的桌子，又道：“大爷，你今天辛苦了啊。”
涂巾晏忍俊不禁：“千凌姑娘，早知道一根簪子便能讨你如此欢心，第一天受你救命恩情的时候，在下就应该送上一根的。”
“噗嗤！”
核儿姑娘掩嘴失笑。其余几人面带笑容，就连竹陌轩也是唇角微翘。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期间喻千凌和竹陌轩细声交谈着柴肖所说的那人。听到喻千凌对那人的具体描述，老者神色一动，眼中掠过一缕恍惚……
夜。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小小的房间。床上一个人影极不安稳地睡着，闭了目的脸上神情惊恐痛苦——
他照旧打开门，进入那个黑暗空旷的地方。他的左手提着一个布袋，右手拿着一个火把，顺着地道一直往前走。
拐弯、拐弯、再拐弯，这条路他走了很多遍，已经可以无视那些迷惑性的分叉口。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终于泄出一丝光亮，他加快脚步，想尽快把东西交了离开这里。
“嗬、嗬……”
“嘎吱嘎吱……”
奇怪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他疑惑了，以前可没有这些声音。
然后，他转过最后一个弯——那里面是一个圆形场地，有一座房子那么大，周围还有很多跟他来的这条路一样的路口，他相信那是通向更深处的路。
当他像往常那样，从小路走出来，却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可怕景象！
以往披着黑斗篷来迎接他的几人，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一个个身体腐烂的怪物正围着那些尸体，撕扯着一块块的肉送到嘴里！
“咚。”布袋从手中滑落，摔到地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他口干舌燥，身体僵硬，动弹不得。直到他发现，那些怪物似乎是被什么吸引了，全都摇摇晃晃地朝自己走来——
“啊！！！”
眼睛倏地睁开，老者嘴唇哆嗦地坐起。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噩梦，因此并没有叫出来。可，那喊声？
他的身体还在颤抖，下床穿上鞋子，随手拿过旁边的外衣披上。老者点起蜡烛，推门而出。
他的房间与核儿的房间是连着的，中间只隔了一堵墙，外面是他们吃饭的客厅。再往外走，就是大门。
老者一推门，居然看见大门是开着的。
细细听了一阵，老者竟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屋外有人战斗吗？
他走到门后，拿起一把种菜用的锄头。看了看外面的月色，明亮得足以让人看清黑夜中的景物，老者便把蜡烛吹灭了放到桌上，双手握着锄头走了出去。
前面有很多人影，其中有两个不时在空中翻腾跳跃。老者眯起眼认真分辨了会儿，才知道那两个正是那对师徒。
正在这时，一个惊慌的声音吼道：“大师，核儿姑娘快不行了！”
闻声，老者心脏猛的一停，他快步跑向声源处。走得近了，他才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而涂巾晏正扶着那人的上半身。
待他看清那人的面孔，差点儿昏倒在地。
“核儿！”
老者舞起锄头，凶狠地砸向一个走向涂巾晏跟核儿的人影，一下子就把对方的头打飞了。
“嗬、嗬……”
令人头皮发麻的怪声传进耳朵，听得老者有些迷茫：难道他还在梦里没有醒来？
他仔细看着那些人影，摇晃的步伐、僵硬的身躯，以及熟悉的“嗬嗬”声……这，不正是他数十年的噩梦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