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把大家都给吓了一跳,四个抬棺的人立马摔了担子,一头钻进了人群里面,人群一下子往后退了好几米。
我扯了扯二叔的衣服,小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二叔还没说话,棺材里面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棺材盖都被震得斜到了一边。
这一下是把围观的人彻底吓傻了,一个个大叫着“诈尸了”,边叫边往回跑。
望水叔急得额头直冒汗,连连大喊:“谁敢走,都不要走。”
但是在这个年头,村长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威信,根本没有人理他,望水叔只好又咬了咬牙:“现在留下来的,每家每户补贴两百块。”
望水叔这也是发了狠,这些年村里虽然发展不小,但总体来说还是一个贫困村,两百块钱对于大家还说,都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果然就有好几个人退了回来,但是他们还是有些害怕,只敢远远看着,根本不敢走近。
二叔向着张大牛的棺材走了过去,望水叔忽然拉住了他:“你是谁,要干什么?”
“村长,十年前我们见过的。”二叔冲望水叔笑了笑。
望水叔的脸上显得迷惑,继而又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周先生,原来是你,我昨天就见你在村里,我还以为是谁家的亲戚,没想到是我老眼昏花了。”
没想到望水叔也认识二叔,而且看他那样子,似乎对二叔还有些敬畏。
“没事,你先跟我把棺材打开来看看。”二叔冲他一笑,就走到了棺材的旁边。
望水叔显然还是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跟二叔一起掀开了棺材盖。
棺材盖一打开,我就看到了躺在棺材里的张大牛,张大牛挺直着身体,但是脸上和手上这些裸露的部位,已经长满了黑色的茸毛,乍一眼看去,根本就不像是个人。
太阳照在张大牛的身上,不一会,他的身上就开始冒起白烟来,就像是被烧着了一样。那股白烟掺杂着一股臭味,我刚一闻到,觉得一股反胃,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二叔皱了皱眉,说:“已经不行了,得就地火化,快去找点柴火来。”
他这话是对望水叔说的,望水叔急忙招呼大家回去搬点柴火来,大家伙其实早就不敢待在这里,望水叔的话才刚说完,一个个跑得比兔子都快。
等他们把柴火搬来之后,我爹和二叔就把柴火扔在了棺材上面,再淋上一层油之后,就点起了一把火。
这把火异常地旺,冒着滚滚的黑烟,而且臭气熏天,我被熏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只好先跟着大家伙一起回家去。
烧具尸体会烧得这么臭,谁都没有想到,村里家家户户都把门窗关得紧紧的,等到火势过去之后,二叔就叫我跟他过去看看。
我看了老爹一眼,老爹并没有什么表示,我就跟着二叔去了,毕竟我也想去看看张大牛被烧成什么样子了。
我们到的时候,那边还是臭气冲天,我捂着鼻子跟在二叔后面,走过去一看,地上满是黑灰,烧得干干净净,就连棺材都烧掉了。
“这些总应该没事了吧?”我对二叔说。
但是二叔的脸上却丝毫不见轻松,他绕着黑灰走了两圈,又捡来一根棍子,在里面拨了拨,沉着脸说:“这里面都是柴灰,没有骨灰。”
“什么意思?”我瞪大眼睛,没有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他已经逃走了。”
二叔语气发冷,我心里也是“咯噔”一声。
逃走了,怎么可能呢,一个死人也能逃走吗?
二叔把手里的棍子一扔,对我说:“你去通知村长,让大家晚上锁好门窗,不要出门,给你四爷爷守灵的事,有我和你老爹就可以了。”
我心里“砰砰”直跳,看二叔的神情,这次真的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我急忙跑到了望水叔的家里,把二叔的话转告给了他。
望水叔听完之后,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一脸沧桑地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儿子出了事,村里又一桩接着一桩。”
望水叔当村长十多年了,什么艰难困苦都挺了过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颓废。
但我也不难理解他,张喜山还躺在房间里,已经好几天没有醒了,村子里的事又一件接着一件,换成是谁,都会被累垮的。
望水叔拉着我坐了下来,对我说:“润土啊,我知道你在城里打拼,是有见识的人,所以有些话我才对你说说。大家都说我这个村长是你四爷爷保荐上去的,所以大家都不服我,我心里其实也是知道的。”
望水叔的脸色显得有些沧桑,我也没想到他会对我说这些,就笑着劝他说:“也不是大家都这么说的,望水叔你为村子里做的贡献,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看这些年我们村子的发展多块,这不都是你的功劳吗?”
“润土啊,我告诉你一件事。”望水叔的脸色沉了沉,压低了声线在我耳边说:“我看村里发生这么多事,就是有人想要搞我,好把我从村长的位子拉下来。”
“也不至于吧。”我扁了扁嘴,村里的人相互都是认识的,哪至于搞到这个样子,再说了也不过是个村长的位子,有必要搞出人命吗?
不过我也是在城里待久了,所以对村长这个职务没什么感觉,如果是一辈子待在村子里的人,谋一个村长的职务,那倒是有说不清的好处。
我又问望水叔:“那您觉得会是谁?”
“我要知道是谁就好了。”望水叔摇了摇头,“明天我要把喜山送去镇上的医院,润土你可要托周先生多关照关照。”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正要告辞回去,又想起来向他问一问,他们十年前相见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望水叔会对他这么尊敬。
望水叔却对我说:“你还是亲自去问周先生吧。”
我摇了摇头,就回家把望水叔的话也转告给了二叔,顺便问了问他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老爹没好气地说:“当年还不是为了救你。”
“救我?”我瞪大了眼睛,还想要再多问问,但老爹和二叔已经吃完了饭,去祠堂守灵了。
我只好又去问我老娘,老娘想了想,对我说:“那都是你十岁的时候了,你爷爷过世没多久,白家人又要过来让你和白莹结阴亲,你爹只能答应他们,结果还没过几天,你就突然发起了高烧,请了好几个大夫,送去镇里的医院也没能治好,那时候我们全村人都以为救不好了,你望水叔还上门来问我们要不要帮忙准备后事。”
我咂了咂嘴,没想到当年还发生过这样的事,但我现在完全没有印象了,就急忙问她:“那后来咋了?”
“后来啊,你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把你二叔给找了回来,你二叔过来一看,就煎了一碗水给你喝,结果你喝完之后烧就退了。你二叔说那是白莹过来找你,你身体太弱,被她的鬼气伤到了。我当时就问他有没有办法让白莹不能再找到你,你二叔就把你的长命锁要了去,也不知道是施了什么法,把你的长命锁埋掉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事。”
听我老娘这么一说,我才知道我的长命锁会被埋在外面,原来是二叔的主意,但她讲了这么多,我还是没有明白,老爹究竟是从哪认识了这么厉害的二叔。
但我问她的时候,老娘也摇着头说不知道,老爹的朋友她都认识,但唯独这个二叔不认识,但他毕竟是我们一家的恩人,也不方便刨根问底。
晚上躺在床上,我不由思绪万千,我现在心里有几大疑问,第一就是我这位神秘的二叔究竟是什么身份,我爹又是从哪里认识他的;白天二叔说逃走了的张大牛,究竟又去了哪里。
对于村子里面发生的这些怪事,老爹和二叔告诉我是白莹回来复仇,瘦猴告诉我是望水叔做的,望水叔则对我说是有人要搞他。
这千头万绪,我都不知道应该相信谁,我既不相信白莹会做出这种事,也不相信望水叔是这种人,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真的有一个人在幕后作梗。
想来想去,我迷迷糊糊之间又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我忽然闻到了一股焦臭味,我努力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已经烧成了焦炭的张大牛朝我走了过来。
他每走一步,身上就“簌簌”地落下黑灰来,掉得满地都是。
我吓得一声惊呼,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给湿透了,我长喘着粗气,幸亏刚才只是一场梦。
但我才刚冷静下来,就闻到鼻子间的确是有一股焦炭味,而且非常地浓重,周围黑漆漆的,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颤抖着手打开了床头的灯,房间里顿时就亮了起来,还有些刺眼,我往旁边一看,只见就在我的床上,躺着一具焦尸,他浑身就被烧得焦黑,只有一双眼睛是白色的,正瞪大眼睛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