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碧嘟囔着嘴，“虽然清理过了，可是，还是看得出很脏。”
楚清歌闻言，再次朝早市大门前的路面上看去，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早市的路面，跟二十一世纪的那些小城镇的菜市场差不多，虽然是已经打扫干净了，可是有些污渍是怎么也清除不了的。
比如说，鸡蛋打碎的蛋液加上人来人往的脚印，被人踩踏的菜叶溅出的菜汁裹上鸡鸭的粪便......
想着就觉得恶心。
看着路面上时不时有一滩黑印子，楚清歌皱眉道，“选着点路走，不就行了。”
“好吧。”扇碧微微低下头。
跟着楚清歌，一步一脚印地选着没有黑印子的路面下脚，走了几十步，才算是进到了市场里。
楚清歌抬眸看着扇碧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不自觉感觉到有些好笑。
她前世是特工，做任务的时候再脏的地方都去过，更何况她穿越的时候，就是在坟堆里。
她个人是没有什么洁癖的。
但是扇碧不一样，虽然跟着她吃苦耐劳，攀山越辚，什么都干过。但是，怎么说也是生活在将军府的一等丫鬟，哪受得了这种。
走进早市，映入眼帘的就是纯朴的百姓在摆摊，楚清歌不禁感叹，这......简直跟现代的菜市场，一毛一样啊！
心里喊了几声，楚清歌微微平复了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看向扇碧，发现扇碧早就看得目瞪口呆。
见状，楚清歌不由得抬手拍了拍扇碧的脑袋，“看呆了？”
扇碧被楚清歌拍得回过神，语气有些激动，道，“小姐，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
楚清歌听到扇碧这像白痴一样的话，不由得额冒三根黑线，一个上过战场，见过千军万马打仗的人居然说菜市场是她见过的最大的场面？！
楚清歌抬手扶额，看来，她的父亲大人果真是死不瞑目啊。
敲了敲扇碧的脑袋，楚清歌说道，“别看了，去买衣服。”
“.......”
刚走了没有几步，扇碧就一张小脸，布满幽怨地看着前面的楚清歌。
“别看了，去买衣服。”
脑子里回荡着楚清歌前一秒说的话，扇碧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说来早市唯一的目的只是买衣服的人，是楚清歌。
让她别看那些没见过的玩意儿了，去买衣服的，也是楚清歌。
然后，此时此刻，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断在各个卖小玩意儿的摊位面前窜来窜去的.......
也是楚清歌！！！
扇碧开始怀疑人生，她到底跟了个什么主子？
而玩得不亦乐乎的楚清歌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自己最嫌弃的婢女在心里，狠狠地嫌弃了一番。
扇碧皱着眉头，忍着笑，走上前去拉住楚清歌的胳膊，看着楚清歌一脸不明所以，懵懵懂懂地回头看着她的表情，终于憋不住了，笑出声了。“哈哈哈哈，小姐，哈哈哈哈.......”
“.......”
她做了什么？
楚清歌似乎现在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把自己手上的拨浪鼓扔回摊位上，轻咳两声，瞪着扇碧，“还在笑？！”
“不......笑......”那个“了”字还没说出口，扇碧就又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
“......”
恶奴！
楚清歌见扇碧那夸张的笑声已经引来了不少目光，不由得直接揽住扇碧的肩膀，一只手绕过扇碧的脖子，绕到她的脸上，捂住她的嘴巴，不断往前走。
楚清歌一边走，一边附在扇碧的耳朵旁边，小声道，“扇碧，我发誓，你再笑，我就让你变得跟苍蓝一样，安安静静。”
一听到楚清歌要把自己毒成哑巴，扇碧立马噤了声。
感觉到手心的唇瓣没有再因为憋着笑而抖动，楚清歌舒了一口气，松开扇碧。“扇碧，你越来越欠收拾了！”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那个样子的小姐，真的太可爱了......
楚清歌一脸嫌弃地看着扇碧，正了正神色，大人有大量地说道，“算了，我不跟你计较，走，去买衣服。”
一听到楚清歌嘴里的“买衣服”三个字，扇碧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再次笑出声。
楚清歌瞪了一眼扇碧，“算你识相。”
扇碧捂着嘴巴，连忙认同地点点头。
这必须识相啊，否则就要被楚清歌毒成哑巴了。
拉起扇碧，楚清歌往前面买衣服的摊位走去。
走了好几个摊位，楚清歌都没看到适合扇碧的衣服。
要么是百姓佯装富贵人家的衣服，太艳又不够细致，仿真却一点也不真，要么就是普通百姓的衣服，颜色太淡，布料太粗。
终于，楚清歌停在了衣物行倒数第二家摊位。
这里的衣服都做得十分精致，但是布料却又不是最上乘，样子款式简单，布料中等，跟宫女的便服倒是有的一拼。
楚清歌正在挑着衣服，丝毫没察觉那边走来了两个人。
眼前的衣服琳琅满目，
“无欲姐姐，你看，这家的衣服好漂亮啊。”无瘾稚嫩的声音响起。
转眸看去，无瘾素白的小手正提着一件从摊子上搜罗出来的粉色裙衫，朝自己甜甜的笑着。
无欲淡淡瞥了一眼，将眼底深处的嫌弃掩藏，淡淡道，“恩，漂亮。”
其实无欲一点也不想来这种平民的地方，只是无瘾喜欢平价店铺，而且无瘾见她最近心情不好，所以硬是拉她出来逛早市。
无瘾不知道无欲不喜欢这种地方，一带无欲来到这里，满眼的漂亮裙衫早就让她忘记了自己把无欲带出来的真正目的。
无欲见无瘾逛的那么上心，自己在这里也是无聊，于是，百无聊赖地也逛了起来。
她发誓，她只是随便看看，绝对没有买这些东西的意思。
伸出有些薄茧的素手在货台上的一堆衣服里随便捏起来几件，趁无瘾不注意，又满脸嫌弃地放下。
啧啧啧，都是些什么鬼布料，这么差劲。
忽地，无欲忽然注意到货台对面有一排木架，木架不同于货台的是，货台上的衣服虽然是有序堆积，可说到底还是随意了一点。
而木架上的那些，就不一样了，都用木制挂钩整齐排列着悬挂在木架上。
无欲淡淡瞥了一眼，想着，那应该是这早市唯一入眼的，稍微上一点儿档次的了吧。
叹了叹气，无欲抬步正要朝木架那里的衣服走去，却突然被无瘾拉住胳膊。
转过头，看着无瘾，无欲不解地说道，“无瘾，怎么了？”
“无欲姐姐，你过来看看我穿着衣服好不好看，好吗？”无瘾怀里揣着一件粉色的裙衫，有些娇羞地说道。
果然还是少女情怀地孩子。
无欲无奈地摇了摇头，摒去眼里的不耐烦，“好。”
无欲被无瘾拉着到摊位后面的帘布后面换衣服，不知道没什么，无欲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木架。
感觉到无欲的脚步迟钝了一会儿，无瘾停下脚步，回过头，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无欲，不解地问道，“无欲姐姐，怎么了？”
看无欲心情不好，她才把她带出来，难道，无欲心情还是很不好？
无欲收回看着木架的目光，不知道心里那抹不安和慌乱是怎么回事，只是对无瘾摇了摇头，“没事，走吧，你不是要去试衣服吗。”
“哦，”无瘾狐疑地点了点头，不过想到自己心仪的衣服就要套在自己身上了，无瘾就觉得高兴，什么猜疑都不在乎了。“走走走，去试衣服咯！”
半柱香后。
无欲看着穿着粉色裙衫的无瘾，一股庸俗的气质，让无欲不知道如何开口。
无瘾抚平裙角的褶皱，看着无欲，兴高采烈地问道，“无欲姐姐，怎么样，怎么样，好看吗？”
无欲犯愁地看着无瘾，抽了抽眉角，“恩，好看......”
反正无瘾这小孩子性子，穿什么都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而且，她是神捕衙门的神捕，谁敢说她？！更何况，神捕衙门的神捕，又有多少时间能穿漂亮衣服。
无瘾得到无欲的肯定，随即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转身回到帘布后面，把衣服脱了下来。
无瘾拉着无欲去结账，老板娘一看是神捕衙门的神捕大人，随即笑意盎然地把银两推回无瘾手里，握着无瘾的手喜形于色，“哎哟，神捕大人的钱，小的怎么能收！”
神捕衙门的人会来早市这种地方买衣服，已经让老板娘很吃惊了。
无瘾心里乐呵着，她们神捕衙门的人，就是面子大！
可是，无情说过，不能拿百姓的一针一线，这买东西不给钱，跟抢老百姓东西又有什么区别，所以，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不给钱，被无情大哥知道后的下场......
无瘾不禁吸了一口冷气，连忙把手里的银子推了回去，“使不得使不得，老板娘，你不收钱，下次我们再也不来了！”
无欲在旁边听到无瘾这么说，不禁额冒三根黑线，还有下次？！
老板娘见无瘾态度那么坚决，也不再坚持，笑嘻嘻地收了钱道，“大人等着，小的这就给大人找钱。”
“好。”无瘾爽快应下，老板娘肯收钱就好。
看老板娘进到木架后面去找钱，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上心头，无欲不由得盯着那木架，目不转睛。
无瘾见无欲这样子，还以为无欲喜欢木架上的衣服，用胳膊肘捅了捅无欲的腰间，笑道，“无欲姐姐，木架上面的衣服虽然有点贵，但是喜欢的话，还是可以过去看看的。而且，无欲姐姐怎么可能舍不得买呐！”
她是四大名捕里面最小的，也是进到神捕衙门里面最晚的，所以俸禄在四大名捕里面最少，而且......用得最快。
无欲就不一样了，无欲是四大名捕里面最沉稳的，出勤从来没有缺过，而且又节俭，所以，相信无欲姐姐是很有钱的。
无欲淡淡瞥了一眼无瘾，朝木架走去。
她不是很喜欢木架上的衣服，准确来说，这早市里面就没有她喜欢的东西，只是，那种奇怪的感觉牵引着她，让她一定要过去。
好像，非去不可一样。
无瘾见无欲真的走过去了，不由得勾唇一笑，笑颜如花，果不其然，她是正确的，把无欲姐姐带出来散心是对的！
女人嘛，不开心了就应该买买买嘛。
无欲不知道无瘾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看在无瘾眼里就成了想要“买买买”，她只是遵循着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目不转睛地朝木架走去。
木架的衣服排列之间是有空隙的，无欲轻轻缓缓走向木架的最前头，忽然感觉木架后面有动静。
无欲微微睁圆双眼，开始竖耳细听。
感觉到木架后面的人在移动脚步，无欲眸子敛了敛，也开始缓缓随着木架后面细微的动静移动。
忽地，无欲倏然睁大眼睛。
她看到了什么？
木架上面悬挂的衣裳缝隙间，划过一抹衣角，素白衣角，坠着珠链子，极其精致。
虽然只是一个衣角掠过匆匆一眼，可是，无欲还是觉得，很熟悉。
不是衣角熟悉，而是那种感觉。
好像也曾经有谁，在她的生命里，以这种奇特的只展露一个衣角就能让人忍不住想去追随的感觉。
默了默，无欲仍旧在随着木架后面的人移动。
而木架后面。
楚清歌扯下一件白色的长裙，放在扇碧身前比划了一下，蹙眉，“扇碧，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扇碧见状，微微低眸看了看楚清歌给她挑的衣服，不由得眉头轻皱，“小姐，你是在给我挑衣服，还是给你自己？”
扇碧不知道怎么说，楚清歌从木架上取下来的这件素白衣裳，款式简单，素雅大方，明显就是楚清歌自己的风格。
也不是她嫌弃，只是，楚清歌从哪里看出这件裙子像一个宫女穿的了？
楚清歌听扇碧这么说，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手上的衣裳，摇了摇头，“果然不适合你。”
“.......”
领着扇碧接着往下走，楚清歌的纤纤素指一一划过那些衣服，挑选款式的同时，也可以看看，布料如何。
忽地，楚清歌的手指在一件粉色上短襦上，转眸看向扇碧，“扇碧，这下，可以了吧。”
扇碧的目光在粉色短襦上停留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
她家小姐，总算不是眼光“独特”了。
听到扇碧觉得可以了，楚清歌把粉色短襦从木架上面取下来，递给扇碧，“这件短襦只是上衣，我们还需要一件下裙。”
扇碧接过楚清歌递过来的粉色短襦，点了点头，“小姐说得极是。”
没有回应扇碧的话，楚清歌接着抬眸看着那些木架上的古装，叹了叹气，虽然早市不大，可是这衣服也是不少。
“无欲姐姐，你在干嘛？”
忽地，木架后面传来一声稚嫩的女声，让楚清歌和扇碧都不禁微微诧异。
难道她们，听错了？
不可能这么巧，在这里也能遇到的。
好像是为了验证楚清歌和扇碧的猜想一般，木架后面那道让楚清歌和扇碧起疑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无欲姐姐，你怎么不理我？”
无欲和无瘾！
这世界真小，一出宫居然就让楚清歌和扇碧遇到她们神捕衙门的人......
扇碧眼睛里划过一抹不明情绪，看向楚清歌，“小姐，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