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要干什么……啊!你个变态。”游思柔素来文静,但岳赋当着众人的面前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也不由得失色尖叫。
正当大家不明所以,想要阻止岳赋的时候,岳赋已经重新站了起来,此时他的手中,多了一条银链。
银制的脚链,寓意富贵吉祥如意,人们相信,戴在左脚有防小人作用。
游安华一直希望游思柔飞上枝头变凤凰,想把游思柔嫁入豪门。然而在深门大户里头,妻妾争宠的阴秽事情非常多,这是游思柔及笄之时,她娘亲送给她以作辟邪防小人之用。
银链游思柔一直戴在脚上,是她娘亲唯一留下来的遗物了,岳赋居然问都不问,便将银链解了下来。
游思柔内心难免愤怒,但见岳赋似乎是要银链来救人,她只得先把账记下来,日后再算。
岳赋拿到了银链,又用雪块跟衣服擦干净陈二狗的胸膛,然后对韩酸道:“小丫头,银针。”
岳赋的话语不容分说,韩酸急急忙忙拿出她的医护用具,她还未完全掌握施针的技巧,不敢用在人身上,但整套的银针都一直带在身边,连同那些救命的小药丸,全部都在简直送给她的那个小布袋里头。
“少爷,你要几寸针?”韩酸打开银针匣子问道。
“越长越好,越粗越好,要两根。”岳赋如是道。
那就是十寸针了,韩酸赶紧把对应的银针递给岳赋。
岳赋伸手想要去接,却发现自己浑身都黑乎乎的,非常脏,于是便对韩酸说道:“你来扎针,运用命力,扎进他的心脏里,左右两边各一根。”
“怎么扎,用什么手法,扎什么穴位,扎多深?”韩酸一脸懵逼,问完一连串问题之后,又很是怯弱地摇着头说道:“少爷少爷,我学施针只扎过师父他老人家,没扎过活人,我不敢扎啊!”
“你师父不就是活人吗?师父你都敢扎了还怕什么!”岳赋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师父他功力深厚,还懂得移经易穴,他跟这位小哥不同啊,而且心脉这种要害,扎不好要闹出人命的。”韩酸心里很慌,额头开始飚汗。
“现在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没那么多顾忌。”岳赋拉着韩酸的手臂,让她靠近陈二狗,再道:“一边一根,随便扎就好,别怕,天大的事都有少爷承担。”
韩酸‘哦’地应了一声,依然有些萎缩不前,但最终还是运劲把银针刺入陈二狗的身体,扎进了心脏之中。
“闪开!”岳赋让所有人远离陈二狗,把银链连在两根银针之间,随即竖起二指,点在银链之上。
强力磁场通过闭合回路,制造出强大的电流,啪的一声,银针与银链之间接触不良,炸出一串电火花。
陈二狗没有心跳呼吸,但他的神经还是活着的,经电流刺激,整个人颤抖地跳动了一下,过后,岳赋让韩酸再给陈二狗把脉。
可惜,陈二狗还是没有脉搏跳动的迹象。
“一次不行,那就再来一次。”
岳赋继续电击陈二狗,他的所作所为,在许多人看来,委实有些恐怖,与鞭尸没多少差异。
大家心里都明白,岳赋是想要救陈二狗,但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理解和接受他的行为,又是另外一回事。
有些人不忍心再看,只得扭转头去,有些人想劝岳赋放弃,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正当大家都不抱希望的时候,岳赋第七次电击陈二狗之后,韩酸像之前那般给陈二狗把脉,然而她这一次没有失望的神色,而是猛一抬头看着岳赋,满脸惊喜地大叫了一声:“少爷!”
岳赋立刻会意,再度开始给陈二狗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韩酸也在旁拼命给陈二狗输入《牵机医经》独有的精纯命力。
陈二狗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但大家只从韩酸的表情就能看出,这个整个人都已经进了鬼门关的小伙子,看来是要被这位岳大人给捞回来了。
突然,岳赋的嘴巴刚离开陈二狗的嘴,陈二狗就剧烈地咳嗽了一下,喷出了一口粘稠墨黑的浓痰,然后大口地喘气。
韩酸瞪大了眼睛看着岳赋,她在最接近的位置经历了整个过程,但还是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她‘哇哇哇’地连续叫了十几声,然后问道:“少爷少爷,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
韩酸又连续问了好几十个为什么,双手抱着岳赋手臂纠缠不休,她一双大眼睛里头,全是对知识的渴望,比希望工程广告里那个小女孩的双眼还要明亮,还要渴望。
要把这内里的道理解释清楚,牵涉到许许多多方面的知识,岳赋实在无从说起,也……懒得说!
他指了指陈二狗,道:“他刚刚活过来,情况还很不好,身体很虚弱,当务之急,是稳定他的情况,等改天你少爷我有空了,会慢慢跟你解释。”
通常‘改天有空’这种敷衍的说法,代表的就是遥遥无期,但韩酸并不在意,她的认知里头,岳赋是从来不说谎的,所以便乖乖地开始料理陈二狗。
陈二狗确实是死而复生,但因为脑部长时间缺氧,整个人还是意识模糊。韩酸给他输入命力推气过宫,又为了一些简直炼制的‘救命小药丸’,情况逐渐好转,气息变得平稳,脸色也渐渐有了血色。
所有山民们都目瞪口呆,不知在谁的带头之下,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岳大人能够起死回生,他是鹰神之子!’,然后,一个个便恍然大悟,纷纷跪倒在地上,虔诚地叩拜。
这突然的变故,岳赋霎时之间也反应不过来,他愣住了一会,才想到赶紧上前扶起山民们。但那些山民,一个个都死活不敢起来。
“朱大叔,你们是怎么了?”岳赋不解地问道。
“传说鹰神之子无所不能,掌握生死之门,你能够起死回生……”朱猛虎猛地吞了吞口水,道:“你不是岳大人,你是鹰神之子,你是海东青阁下!”
岳赋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电视剧上边经常能够看到的场景,他甚至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只不过是照葫芦画瓢而已。
陈二狗能够救得回来,跟他用电击给陈二狗除颤复律、重新起搏肯定有关系,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陈二狗年少体壮生命力旺盛,而且有强大的求生意志。
然而,这一切在愚昧无知的山民看来,就是神迹!
山民的信仰驳杂而原始,信仰图腾包括大地、大山、各种猛兽与及风雪雨露等,但大云山上,连绵数百里的山林当中,所有寨子的山民都有一个共同的至高信仰图腾——鹰神!
岳赋在鲁根家里借住,便看到过鲁根家中供奉着一个鹰头石雕,石雕之上还有一根灰白的羽毛。
在山民们看来,能够拥有起死回生这种神力的,只有鹰神在大地上的神谕行者,鹰神之子海东青。
“海东青……海东青!”岳赋不断地重复着三个字。
事实上,山民们的说出来的词语的发音,并非字正腔圆的‘海东青’三个字,而是带着奇怪的腔调口音。但岳赋听了前边鹰神之子四个字,便立刻辨别出后来的三个字为海东青。
岳赋呢喃着这三个字,好熟悉的三个字啊,他在原来的世界中,没见过真正的海东青,但从各种小说里头,都有看到记载和描述这种猛禽。
海东青是鹰王之王!是天空的主宰!在原来那个世界里,同样有一个民族以海东青为至高信仰图腾,而那个民族,名叫女真!
考虑了一下地理位置,再回想起这些山民的生活习俗,是了,他们就是对应于另外一个世界的女真一族。只不过,由于两个世界的某些条件因素截然不同,这‘人数不过万,过万不可敌’的凶猛部族,至今都无法崛起。
比如说,命师的存在!
两个世界,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又有许多相异之处,这一切,岳赋只得以后再慢慢考究探索。而现在,山民们真把他当神一样叩拜,才是真正让他头疼的问题。
“朱大叔,你们起来吧,我真不是什么鹰神之子,我叫岳赋,不叫海东青。”岳赋想要扶朱猛虎起来,朱猛虎不愿意,岳赋便只得用死力,把朱猛虎硬是从地上拽了起来。
但是,当岳赋刚一放手,朱猛虎立刻又跪了回去,战战兢兢地说道:“我是粗人,有眼无珠,请海东青阁下恕罪!我该死,我真该死。”
朱猛虎说着,就开始狂扇自己的嘴巴,啪啪啪的响,他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用力在打,都把自己的脸打肿了,连嘴角都流血了。
“朱大叔,你莫名其妙自打嘴巴,是怎么一回事啊?”岳赋难以理解这位憨汉的行为。
“鹰神大人派海东青阁下来赐福我们,我老朱是野猪肉吃多了,被猪油蒙了心,居然还向阁下要工钱,还老虎开大口,要十文钱那么多,我真是该死!”
朱猛虎脸色都变了,看来是真的在害怕,这原始的信仰,早已在他内心深处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对于岳赋这位‘海东青阁下’,他是从本能甚至灵魂深处对其敬畏。
这一台大戏,岳赋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纵使他有三寸不烂之舌,再怎么解释,这些山民都认定了他就是海东青。
无可奈何之下,岳赋只好将错就错,认了!
“既然都被你们知道了,那本座便不妨告诉你们,本座确实就是鹰神之子,海东青!”岳赋装模作样地顿了顿,又道:“之前我说要给你们办实事谋福利,实现共同富裕,都是鹰神念在你们虔诚,下达的旨意。
咳咳,现在本座就命令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回镇子里睡觉!”
山民们再三叩拜,才一个个满脸喜悦虔诚地回去睡觉了。
岳赋不禁感叹,信仰有的时候能够让人愚昧,但有的时候,也能使人幸福,至少在精神层面是这样。
等到山民们全部离开,岳赋再也不用装神弄鬼了,他立刻走向那个泥潭,舀了一大把黑泥巴,捧在手心,像傻子一样大笑,道:“妈的,老子这一次要发大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