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是这个世界她唯一的朋友。可能也是因为唯一,所以才不想失去吧。
一年前的事情之后,她不想再相信任何人甚至包括她自己,可是,浮尘却说:“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或许跟你说这些对你而言都是废话,可是人生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如果你一意孤行的去伤害自己,不相信自己,那我大可可以再将你送回去。”
将她重新送回那个地方,人生是自己的,看似微不足道的两句,却深深的打击了她居满自尊的内心,于是,她不再接受浮尘给自己创造的一切,冷了,她宁愿窝在别人家的房檐下也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冬天累了,她宁愿用刺骨的溪水刺激眼睛提起精神也不愿意接受他带来的温暖,痛了,想逃避了,她也只会靠着梧桐树,抚着心口痛哭一场。
一切都只为那句“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和平常一样的步骤,于桐花默不作声的追赶着婶子的步子。熙攘无章的人群依旧吵闹,望着村中不知何时搭建起的台子,她感觉奇怪的看了眼一旁的浮尘。浮尘无言与她相对了一下眼神,随即走到婶子前面故意逗弄了下手指,吓得于桐花不禁一颤,喊道:“住手。”
婶子自感奇怪的看了眼四周,对着于桐花干笑了两声,才说:“花啊,婶子知道你见到这种场面会紧张,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吓婶子不是吗?”
被婶子说得不知如何反驳的于桐花只能憨憨的回笑两声,然后明知故问的问了一句,“婶子饿了吗?难道这里是免费的餐饮活动,或是什么的吗?”
婶子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敢无心的点了点头,随手拉住一个长相清秀的小生,问道:“我是村长夫人,我想问你,你是相亲的吗?”小生尴尬的点了点头,婶子便是高兴的又挽了挽他的胳膊,走到于桐花跟前。
于桐花见着眼前的白面小生,习惯性的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小生看着于桐花是前些日救了他命的大夫,眼神猛然一亮,激动的扶开婶子的胳膊,就说,“于大夫,救救我吧,我娘又逼我相亲了,于大夫,你知道我的身体,也知道我有喜欢的人吧。”
小生名叫林忠宇是村内林家的大公子,从小体弱多病,家里也算是个地主级别,所以对待成亲对象自是严格的很。可也是这显而易见的规矩,这公子就是不知。他那知心情人乃是村头头那边一个长相极丑的恶霸之女。
上山采药的时候,于桐花倒是见过几面,虽说姑娘长得还算得体,可毕竟也是个有过孩子的寡妇。自然,这样的搭配,也是遭到了林夫人林忠宇母亲的反对。
然而,此今这位公子要将此事交付给她去解决,定也是做好了全面的准备,毕竟救命恩人的话比起别人的话要管上几分作用。故而,再想此时心神叵测的婶子,说不定,离开会儿对她而言也是好事。
于是,于桐花看着婶子说了一句,有事了,就随着林忠宇朝着林夫人的方向离去。
婶子欲言又止的望着于桐花离开的背影,嘴角依旧留着笑意,“无谓,小胳膊永远也拧不过大|腿,小妮子,等着哈,三婶子一定给你相个好的。”浮尘站在一旁注意着她眼中散出的金光,不觉有些开始可怜那个落荒而逃的桐花。
今个这里的场面果真是不可小鉴的,人山人海不说,就说那矮台子上的姑娘,果然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精致。不明思议的幻想一下,如果自己是个男人,一定也会乐在其中吧。
林忠宇胆怯的停了一下步子,于桐花也跟着停了下脚,止住虚无的幻想,随势看向那边熟悉的二人,无感的翻了个白眼。
郁念山见是昨天客栈里相亲的姑娘,眉头不觉一紧拉着小音儿就要离开。小音儿被他拉得有些为难,呆滞的扬起小脑袋,看了眼于桐花,“哥哥,小音儿想吃糖葫芦,咱们去吃吧。”
郁念山恍惚的点了点头,带着小音儿离开了。
看着他们,于桐花不忿的又翻了个白眼。
林忠宇静静的追随着于桐花异样的小眼神转身看了眼那边一高一矮的二人,像是明白什么似的,慌忙的点了两下头,忽然笑道:“我知道了,其实于大夫今日是来相亲的啊。”
于桐花看也不看他的摇了下头,“不是,赶快走,不是不想相亲吗?废话还这么多。”
“是不想,可如果因为我的事情耽误了于大夫的大事又该如何是好,所以,还是算了吧!而且,其实我早就想通了,那姑娘是个寡妇,我呢?只是个白面书生,就算真的好了,不说一年,就说十年,难道我还要她养着我不成。”
他笑着停顿了一下,“现在我是林家大公子,有钱有才的,若是娶了那个姑娘,我娘铁是要把我赶出家门,到时候,那姑娘的日子可能会更苦,家里的老爹就够她受的了,若是再加上个我,她还要怎么活。”
听他诉说其中细节,其实也对,那姑娘的命本来就不好,若是再收个他,日子当真难过。仅此看来,现在多好,他一林家的大少爷,还是有本事养她的,不说送钱,就说送些家里需要的东西,姑娘也还是可以好好生活的。
所以,好话不多说,她于桐花也算个知情的人。
“那你就直说,带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林忠宇浅浅一笑,望着那边兴师动众的婶子,道:“于大夫被三婶子逼着相亲的事情可是传遍了整个梧桐村,若今个我不帮上一把,怎行?”
于桐花似懂非懂的眯了下眼,问道:“林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林忠宇听而不断,继续道:“可还记得那三次相亲。”
“记得,可是那和公子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林忠宇抿嘴淡笑,指了下那边摊边聚堆的三人,“世人都希望有个像于大夫一样会照顾人的媳妇,可是,却也都知晓于大夫的为人,不贪,不情,不性,所以,都只能选择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与于大夫拉开距离,说些个难听的话,做些个难看的事情拒绝于大夫本人,最后,也是都很后悔呢?”
移开对那三人的视线,他又道:“第一位,就是面摊那位,是我的同窗,简单说就是个黑面书生,那天他给我讲述了与于大夫相亲的经历,说者无意听着有意,满满的后悔啊。接着是第二位,与于大夫说得好听,见到女人就想吐,其实不然,他可是在下多年的狐朋酒友,对女人自是了解到了骨子里,说是讨厌,还不如说是非常喜欢,第三位呢?虽是没有见过,但从黑面小生那里听了些经历,我也是气愤的不行,什么东村头院子里的姑娘,那里的姑娘可没于大夫这样矜持的。”
他又笑,“所以今天我将大夫带出来,只想告诉你,梧桐村爱慕你的男儿数不胜数,自然也会保持几分拒绝的意思,保护大夫的贞洁,希望大夫能够用心行医。”
林忠宇戛然而止,说完便迈着铿锵有力的步子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于桐花已然没了精神,原来都是做戏,那今个三婶子定也是有备而来,三日前都可以从人参山那边迎人,今个在这里,定是四面八方之多,自然,她更是没有再在这里逗留下去的勇气。
只是,那顽皮的浮尘到了哪里?
婶子抱着三分激动,探着眼前一行村外乡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出意外的将目光锁定在台子南边站着的姑娘,喊道:“阿桐啊,阿桐,别找了,婶子在这里呢?”
婶子的声音卓然而起,吓得于桐花不悦的皱起眉头,心中万分抵抗的不想回头。
浮尘俯目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于桐花,轻声道:“若是不想去,我现身便是,不用为难的。”
听是浮尘的声音,于桐花懊恼的挑了下眼角,“不行。”
不行,浮尘现身定会引起婶子的质疑。而且以婶子的性格,若是真的见着了浮尘,定会几番纠|缠,逼他与她成亲。浮沉虽然不是天上的神仙,但也算是个自由的小精灵,如果因为她的原因失去了自由,她又该怎么面对他,所以不行。
于桐花故意将浮尘朝外推了一把,惹得一旁看不见浮尘的人儿一阵厌恶。浮尘无奈看着她执拗的样子,不悦的皱了下眉,反感地瞪着台上的婶子,“真是个多管闲事的大婶。”
浮尘又走了,于桐花小心翼翼的瞥着他消失的身影,将头故意又朝下埋了埋。
婶子望着对自己不理不顾的于桐花,倒吸了口冷气,又喊:“于桐花,于大夫,赶快上来,再不上来,婶子可就生气了。”
婶子生气的话,那她在梧桐村不就没有办法生存了吗?
于是,她也只能放下心,故作牵强的拉开嘴角,笑吟吟地转过身,仰头看着台上的婶子,道:“这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