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突听后边的洞窟内远远传来阵撕心裂肺地惨嚎叫,韩山童暗道声不妙,也顾不得当下,连忙招集众人刚要回去查看,却见两个教徒匆匆赶来汇报,说是发现了个古怪的山洞,领头的因立功心切,不等通报就擅自带领了一队人马冲了进去,却不想进去还不到半柱香,便传出了此般的嘶嚎。留在洞口待命的伙计哪敢怠慢,却又没胆子闯进去,只得慌忙寻来通报。韩山童心道一声不好,安抚了一众弟子,重新整顿好人马,也跟了进去。
在洞窟间摸索了没多久,就听一个弟子惊呼:“快看,岩壁上居然长着眼睛!”
众人一惊,眼睛齐刷刷的望向一旁的洞壁处,只见嶙峋岩壁陡然间变得平整起来,还依稀残留着些许人工开凿的痕迹,上面赫然绘着一排排带着古怪头饰的人脸,绵延至洞底深处,在昏黄火把的映照下乍看,像极了大大小小的诡异人眼,隐蔽在黑暗之中,看得格外渗人。
山童打着火把凑近一看,不由吃惊不小,岩窟上居然绘满了大型气势磅礴的壁画,不知这古人到底用的是何种方法,在此等阴暗潮湿的环境下,竟也能将这写实的彩绘保存得如此完好,丝毫没有找出被岁月侵蚀的痕迹。
待细细分辨,只见那画上分明绘着绵延的军队歧行在陡峭山崖边,其中是兵士手持长戟,发髻整齐地歪到一边,挎着高头大马,正井然有序地前进着。更有锦旗千里,驷马高轩纵横其间,最中间赫然是辆威武的龙纹銮舆,霸气辉宏,大有九五至尊气吞山河之势。
紧接着第二幅,便是这一行人马行至烟波浩渺的岸边,不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面渔船飘荡,海鸥飞翔,且在云雾缭绕处清晰可见有三座岛屿,其中靠右侧最大的岛礁还依稀建着一座宏伟壮观的重楼,隐约可以看见上面红墙白瓦金宫玉阙,楼舍绵延,琼楼玉宇隐密在云端深处,仿若仙境。
再看第三幅,斜阳下那一群浩浩荡荡的人马已河边驻足,血红的残阳照在前边空空荡荡的河堤上,只有河水汹涌澎湃,气势磅礴。不少兵士都探头观望,似乎是河水阻断了队伍的去路,却又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切,甭看了,八成又是画着某个皇帝出游或是出征的场景,历史上那些狗皇帝不都一副德行,都是些歌功颂德的把式,从不顾民间疾苦,带我等齐上,将之毁了个干净,到也是痛快!”队伍中有人喝道。
“且慢,尔等切勿动手,这画上画的可没那么简单!”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老从队伍中站了出来,厉色呵止道,“尔等且看,这画上的山势,可有蹊跷?”
“窝靠,难怪我看到这壁画上的河岸怎么如此是熟悉,这画上的山势不正是之前我们来时的山么?”一名弟子立即反应过来。
“不仅是这样,其它……其它两幅上画的,好像都是这个河岸,没有变过……”一个眼尖的弟子惊异得有些说不出来,“难道……难道不是队伍在行进,而是这海岸……这河岸自己在动不成?”
“不,不对,你们有没有注意看那第二幅壁画”,又一名弟子伸手一指,“那岸边不远处显然还画了只野鸭,你们看,这野鸭怎么能在海里游着?这显然画的不是大海,而是河水。而你们再看第三幅,那野鸭明显都还没游远,说明这河岸根本就没有移动,变的只是河对岸的景色。在下觉得,这幅画所表达的意思应该是,那偌大一个宫殿竟奇迹般随雾散了,留下一群惊愕的士兵,在一旁不知所措。”
“咦?照这么说来,这画的不正是海市蜃楼么?”下面便有人嘀咕道“但这海市蜃楼不是只会出现在海上或是沙漠中,可这壁上画的为什么偏偏出现在这大河之上!”
这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议论开来。
“诸位莫慌”,那个长老缓缓道来,“依老夫拙见,由这画中人的装束上看,极有可能在秦汉以前,此间有实力能组织如此大规模队伍的帝王,除了汉武大帝刘彻之外,便只有这千古一帝的始皇帝了。据史籍所书始皇东巡曾不止一次见过此等奇观,其中有记载便是,‘始皇东巡,闻东莱琅琊云起异象,显三神山屹于海天,乃登丹崖山望之,海面红光骤起,问之左右,对曰,蓬莱;曰,为何;曰,长生仙圣。’尔后,始皇便终日沉迷长生之道,四处访仙问道,一发不可收拾。”
老者顿了顿,接着说“不过这事情说来也蹊跷,古人云,‘海旁蜃气象楼台,广野气成宫阙然’,这蜃景自古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为何偏偏却三番两次的都碰巧让始皇遇上,就好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一样,这一点史书上有载,怎么也于理说不通。奈何这始皇蜃仙之说的具体地点,乃于东海之滨,却离这相聚深远,此一说尚经不起推敲……”
山童听罢连忙拨开众人,上前礼遇道,“长老说得甚是,且待看完在做定论也不 迟。”便簇拥着老者,接着往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