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朝廷压力,不过少林武当两大宗门毕竟乃是佛道两派的宗教圣地,清廷也不敢太过相逼,但为了应付朝廷的压力,两派都派出了各自宗门中身份极高的人物走过场一下,也算是给清廷一个交代。
而目前局势看,清廷这边已经将太平天国逼到了悬崖边上,两大门派也不需要出太大的力气,只是让两人走一趟,何乐而不为。
“那曾国藩恶贼偷练食人魔功,死有余辜,可惜连累了我等。”乾明真人传音说着,脸上现出一丝冷笑,对这些清廷重臣已然积怨已久。公开要装模作样称死人一句“曾文正公”,私下里用密语时,就毫不客气地以恶贼称之。
方灵大师乃少林掌门方正的师兄,正抚须沉思,此刻也点了点头,显然赞同乾明真人的话。
接下来的日子,清军大营中,全国各地,各门各派的强者陆续汇聚而来,左宗棠、李鸿章虽然知道这些人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家伙,却并不介意利用他们的力量,充当炮灰。只要这些人上场,也能消耗不少太平军高手的真元真气。
而天京城内,却是乌云压城,天空漆黑如墨,街上狂风大作,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此刻的太平天国高层都感觉到了太平天国大势已去,绝望在到处弥漫,这座太平天国的都城名存实亡,街道上不似当年繁华满地,如今商贩叛逃市井小民奔相而走,草市离散,坊不为坊市不像市,勾栏瓦子横柱倒地,徒留一地废墟。
街道上躺满了伤兵与饥饿的民众,孩子们个个都面黄肌瘦,整张脸上除了眼睛还是黑亮黑亮的,瘦的几乎只剩下皮包骨。这边哭泣的还未止住,那边的惨叫声又已响起,此起彼伏,城中一派悲凉。
李秀成心情沉重无比,迈着铁铅般的步伐走在前往天王府的路上,作为天国的高层之一,他对现在的局势彻底感到无力,尽管他一直在为抵抗清军而努力,局势的发展却超出了他的掌控,如今已是回天乏力。
尤其令他心焦的是,身为太平天国的最高统治者——天王洪秀全,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窝在天王府中装神弄鬼,玩着那套糊弄普通军民的把戏,兵临城下,却一点都没有思考该如何应对清军,无丝毫对策可言。
“哎。”
李秀成叹息了声,他何曾不了解洪秀全的本事,洪秀全以拜上帝教起事以来,心里想的都是如何做好教主,传教的本事倒是不错,在治国上却是一窍不通,把曾经蒸蒸日上的太平天国弄得如今这种地步,还将真正有本事的人排挤出去,害的害死,赶的赶走,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杨秀清,石达开的死,几乎都是洪秀全直接或间接导致的。
可惜,他这份政治斗争的本事,都用来内斗,却没有用在对付清军上面。
“主啊,你忠诚的儿子向您祷告.......”
远远的,李秀成就听到洪秀全祈祷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充满了虔诚,神圣,隐约感染了李秀成的情绪,似乎也有发自内心的虔诚。
陡然,李秀成想到刚刚那个孩童凄惨的神情,目光一凛,意识立时清醒了过来,神色有些不悦。
又在装神弄鬼,李秀成阴沉着脸,知道方才洪秀全是在用一众音波类的武功,来传播教义。
只是这都什么时候了,练功不积累打磨,却只想着这些旁门邪道取巧,实则后患无穷。要是上帝传说都是真的,信教可得永生,那为何还有这么多天国教民死于非命。
李秀成走进大厅,一抬眼就看见身穿金龙袍,一脸威严的洪秀全端坐在王座之上,闭着眼睛,仿佛被魂魄附身般嘴里念念有词,身上散发出耀眼神圣的光辉。
王座之下,跪着一些拜上帝教中的高层,都似乎被洪秀全感染,一个个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正诚心的祷告着。
“天王!”
李秀成皱眉,强忍住心中的不喜,出声道。
洪秀全暮地睁开眼睛,深沉的目光陡然精光闪烁,投向李秀成,似乎对这突然的打扰之声极为不悦。
“忠王,你来了啊。”洪秀全城府颇深,喜怒不形于色的道。
“天王,清妖大军勾结洋人压境,各大门派都派人为清军助拳,天京已经是巨石危卵之下,守不了多久了。”李秀成急切的道。
“形势竟然恶劣到了如此地步?”洪秀全眉头一挑,略显惊奇的开口,似乎没料到这种状况,但是眼神却也没有太大的波动,似乎并不在意李秀成的话。
“天王,臣弟建议,立即放弃天京城,率大军转战中原,天下大势尤未可知,若是死守天京,恐怕再也没有希望!”李秀成苦口婆心的大声劝说道。
所谓外无援兵的孤城是死地,死守必亡,用兵多年的李秀成很明白这个兵家的道理。
此事太过晦气,面对这么多太平军高层,李秀成不好直接在明面上坦诚,本想隐晦的说出,可是形势太过紧急,一时间语气便加重了许多,情急之下更是将自己的打算全盘说出。
洪秀全面色一沉,冷然看向李秀成,冷哼道:“忠王,这话亏你说的出来,放弃天京城?天国威严何在?”
洪秀全还以为李秀成有什么好建议,居然是让他放弃天京城逃跑,这种事情,洪秀全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
自太平天国定都天京以来,洪秀全就一直在天京中享受荣华富贵,奢华的生活早已洗去了他当年起兵反清的雄心壮志,如今的洪秀全完全成了一个贪图享乐的老人。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想到离开天京城,又回到以前那在清军的围剿下四处狼狈逃窜的过往,洪秀全的心情一下子便跌列低谷。
李秀成没有注意到洪秀全的脸色变化,他只是纯粹的武人,官场上的凶险并未完全领略。他并不知道,如今的洪秀全已不是当年的洪秀全,人随心变,如今天王的心已不在此。
但李秀成已顾不得这许多,他急声道:“天京城没有,再建一座便是了,时间已是非常急迫,天王,切不可犹豫啊。”
听到李秀成如此声厉惧下,周围原本和洪秀全一同祷告的教徒们眼中都露出惊慌之色,纷纷睁开双眼,原本的冷静都动摇了起来。
“够了!”
洪秀全冷喝一声,声音陡然慷慨激昂,义正言辞的呵斥道:“忠王,你我都是天父的子民,岂惧区区清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