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朝的第一个除夕毫无悬念的到来了。
省躬殿里家宴的最后,朱棣朗声宣布,“朕今晚在坤宁宫与皇后一起守岁。”
“是,皇上!”殿里的众人齐齐的站起身恭敬行礼。
朱棣站起身,用余光瞄了眼身后低着头的小西,朝着徐仪华伸出右手。徐仪华站起身牵住朱棣的手,两个人在众人的注视下并肩走出省躬殿,径直回了坤宁宫的东暖阁。
徐仪华拿起炕桌上的一副仕女图,恭敬的双手递上,笑着问朱棣,“皇上可看的出臣妾画的是谁?”
朱棣只看了一眼就猜出答案,转头吩咐身后的小西和夏姨,“都退下吧!”
“是,皇上!”两个人福身行礼,鱼贯退了出去。
朱棣转回头佯装肯定的回答,“是皇后年轻的时候。”
徐仪华笑笑,用手轻抚画中年轻少女的额头,小声提醒,“画中女孩的眉宇间有一股清新脱俗的书卷气,想必是读了很多书的缘故。臣妾很是羡慕!”
朱棣没再说话,但脸上有了喜悦的神色。
徐仪华笑着拿回画,轻轻的折好,再次递给朱棣。“皇上若是不嫌弃,就收了臣妾的这份新年礼物。”
“夏小西对朕很重要!”朱棣的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很有分量。
“臣妾知道。她确实很特别!”徐仪华抬起头给了朱棣一个大大的笑容。“皇上是想给她个封号?”
“她不要。”已经被拒绝了两次后,朱棣再提册封的事已经很坦然了。“帮朕好好看护着她。”
徐仪华对朱棣的吩咐似懂非懂,试探的问,“皇上您是要把她送到坤宁宫来?”
朱棣摇摇头,“朕每天忙于政务,不能随时都在她的身边。皇后是后宫之主,自然能帮朕分忧。”
徐仪华彻底明白了朱棣的深意,向朱棣郑重回答,“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倍加用心。”
“很好!”朱棣满意的点点头,对着暖阁外大声吩咐,“夏小西!”
小西听到呼唤,低着头走进来,福身行礼,“皇上,奴婢在。您有什么吩咐?”
朱棣坐在炕沿儿上,指指徐仪华说,“皇后为朕画了幅画,你帮朕收好。”
“是,皇上!”小西双手接过徐仪华手里的画纸,恭敬的双手捧着。
徐仪华微笑着提醒朱棣,“皇上,时辰不早了,您也该安歇了。”
“好。”朱棣点点头。
“臣妾去安排一下。”说完话,徐仪华行了礼出了东暖阁。
朱棣见小西一直举着画,微笑着轻声说,“把画交给跟来的小太监就成了。”
“哦!”小西恍然大悟,抬起头给了朱棣一个大大的笑容。“奴婢去去就来。”转身也出了东暖阁。
伺候朱棣和徐仪华就寝后,小西低着头跟着夏姨走出东暖阁。夏姨指指西面的屋门,小西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轻声走了进去。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休息。小西从怀中小心的拿出个绢帕的小包裹,放在桌子上,仔细的解开扣,拿出里面的菩提子手串,双手递给夏姨,笑着解释。
“夏姨,这串菩提子手串是奴婢六月份去大报恩寺抄录经书的时候,供奉在佛前的。到前天整整满了八十一天,少师上朝的时候托马去带给奴婢。奴婢知道这几天您都忙着安排过年的事,就没敢来打扰。今晚在省躬殿也没能有机会给您,没成想皇上今晚来了坤宁宫。”小西说到这里一脸笑容的看着夏姨。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推辞了。”夏姨高兴的接过来,戴在了手上。
小西笑着伸手轻轻抚.摸手串上的珠子,轻声解释,“这是菩提子,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材质,可这是佛家惯用的一种珠子。少师那里有散珠子,奴婢看到了喜欢的不得了,就厚着脸皮向少师讨要了些,学着样子也穿了两串。另一串奴婢托少师转给了大皇子。”
“这样说来,我戴着会不会逾越了?”夏姨担心的问。
“奴婢向少师请教了同样的问题,少师说不妨事。”小西笑着摇摇头,“再者说,大皇子也不一定会自己佩戴,没准儿就赏给谁了。”
夏姨满眼是笑的提醒小西,“小西,你很聪明。”
小西笑笑,凑近夏姨轻声回答,“奴婢多谢夏姨提醒!大恩不言谢,奴婢都记在心里了,只是奴婢还没想到周全的法子。”
“看来没看错你!”夏姨伸手指指东边的方向,两个人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
“夏姨,南京的冬天是不是很少下雪呀?”小西现在只关心这一个问题。“北京的冬天经常会漫天飞雪。每次下雪之后我都会在家门口堆一个大大的雪人。”
“你是不是想家了?”夏姨体贴的问小西。
“也不是!”小西笑笑,“奴婢只是觉得过年的时候下场大雪才算是过年。”‘心里想着,再回北京过年要等到永乐十八年了吧?’
“等我会儿。”夏姨笑着站起身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匣子。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笑着解释,“你晚饭吃的早,这会儿是不是又饿了?”
“奴婢谢夏姨关心!奴婢最爱吃驴打滚!”小西高兴的行礼致谢。从袖笼里掏出一个一寸见方的小盒子,笑着说,“夏姨咱们一边玩纸牌,一边守岁吧!”
夏姨接过盒子拿出里面的纸牌,饶有兴趣的看起来。
“一共是五十四张……”小西耐心的解释。
夏姨抬起头不敢相信的问小西,“这些都是你画的?”夏姨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画的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小西也笑起来,不好意思的回答,“画风过于幼稚,夏姨见笑了。”
两局下来,夏姨就掌握了玩法。两个人吃着驴打滚,喝着热茶,玩着纸牌钓鱼,一个通宵很快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