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君画冷眸扫过脚下的丫鬟。
“是谁指使的?”
“回王爷,是太——”
突然,丫鬟双目猛瞪,惊恐万状!
那洁白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动手的人,正是一脸淡漠的陌君画!
白凝大惊,不敢置信地瞧着倒在血泊中的丫鬟,“小兰!不……”
叶北一见,“王爷?”他在等着陌君画的指示。
“不用审了,杀!要凌迟——”
“是!”
于是,冷剑出鞘,咻一声!仅一个眨眼之间。
血肉横飞,鲜红的血,渐渐地,溅洒书房。
一声接一声,无比凄惨的女子叫声,传遍了整个梅苑,听之令人毛骨悚然。
翌日,九王府。
没有人敢问白凝的去处,也没有人敢去讨论半句。
据说去向不明,就连跟在她身边的丫鬟都一并消失。而王妃落水的事件,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今日陌君画一早,便进宫了。
但在却中途突然折回,匆匆赶回兰苑,果然在段小贝的床榻前,见到静立着的某一人,轻抿漂亮的唇瓣,眸色忧伤地凝视着床榻上的人儿,完全和平时嬉笑怒骂的样子不同,像极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
“十六?”陌君画轻蹙眉,这样的陌无垢是陌君画从来没有见过的,陌无垢一向开朗,倒是他头一次见到这样忧伤的一面。
“九哥?”陌无垢猛然一惊,回头一瞧,却又赶紧低头移开视线,“你……不是进宫了么?怎么突然又回来?”
“本王不放心。”陌君画径直走上前,直接坐在床头,自然地抬起指腹轻抚过段小贝精致绝美的小脸,“你怎么来了?也不通知本王一声?”
“我当然是想趁着你不在,好偷偷看看九嫂的情况。这几天,你都封锁了兰苑。我想进来都不行。”陌无垢恢复了以往的姿态,微微撇着唇,相当不满意陌君画的做法,“好歹她也是我九嫂,我瞧瞧都不可以吗?”
“十六!”陌君画俊美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怒意。
“好了,九哥!我知道的。不就是看一眼而已吗?这么小气?”陌无垢淡眸再次似无意般扫过床榻上的人儿,抿着唇咬牙切齿地再问,“有没有查出是谁干的?”
“干这事的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陌无垢缄口,半晌抬眸再问,“我来的时候,听到你府上的白夫人和她贴身的丫鬟不见了,是她们?难道是二皇兄命令她们干的?”
“不是。”
“那是谁?”陌无垢眸子也一冷,“像白夫人那种货色,就算有点小聪明但也绝不会有那个胆子做这事。”
“嗯。是宫里的人……”陌君画说了一半,却隐晦地缄口。
“到底是谁?九哥就干脆一点。”陌无垢一急,差点没冲上前揪住他的衣襟逼问,“咦?宫里?”宫里会有什么人想杀九嫂?
“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动了,便会连我们多年的布局,功亏一篑。”
“……”
突的,陌无垢俊脸一暗,连九哥都动不了的人,整个东陵不多。
皇帝?或者是太后?二者衡量来说,未来争帝位对九哥助力最大的也仅一人,正是太后!他不由拳头一握,愤然问,“九哥,那现在怎么办?”
“忍!”陌君画淡淡自唇边溢出一字。
眸华浮着忍让和压抑,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忍。
陌无垢微微颤了颤,沉默不语。
陌君画轻瞥了陌无垢一眼,淡声道,“悠儿会出意外,也是本王一时的疏忽。没有想到,那人会这么快就动手。更没料到,白凝除了是二皇兄的人,竟然还会是那人的一颗暗棋。”
“九哥,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陌无垢有些急切的问道。
“时机未到。”陌君画淡淡的抿了抿唇。只有在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的环境下他才会唤她小贝,然而在他人面前却是唤她悠儿。
“是,知道了。”陌无垢再待了一会,也离开了。
不多时,宝蓝和绿竹两人提来一桶热水,先是倒入木制的盆中,再放下毛巾,说要给段小贝擦身子,刚拧起毛巾,就让陌君画接了过来,他淡淡道,“你们先出去,这事情本王来做。”
“王爷?您——”宝蓝和绿竹都吃了一惊。
“去吧,本王会做得比你们都好。”陌君画淡而认真的口吻,一点不像开玩笑。
“是。”二人低头退了下来。
陌君画拿着毛巾,轻轻找着那一张小脸,柔声说着,“小贝,你还要睡多久?都三天了,真懒。你说,再睡下去,会不会变成猪?”他一边动作轻柔地帮她擦拭着身子,一边聊着天儿,却不觉得,自己一个人自说自应,有什么不对。
说着说着,偶尔还会露出浅浅的笑。
他知道,有一天她肯定会醒来。
只要没有离开,只要她还活着,那么他就能等的,有耐心去等……就算花上一年,十年,五十年,他也会去等。
就算……真的如她所说‘回去了’,那么就算上天入地他也要把她找回来,哪里也不许去。
见毛巾凉了,陌君画转身又将毛巾放入热水中,再拧干,不断地重复刚刚的动作。
门外,于皓恭敬道,“主子,太子殿下来了,正在前厅。”
“不见,就说本王不见客。”
“是。”叶北离开。
不久后,叶北又重新出现,低声禀报道,“主子,二王爷来了。还有永安郡主和十七公主也在。”
“通通不见,让他们滚!”
“是。”叶北又离开。
约半个时辰后,于皓又在门外迟疑地禀报,“主子,这一次是段相爷来了,还有大夫人。”
“不见,让他们也滚!”小贝一定也不会想看到他们的。
话声刚落,陌君画突然又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段小贝的事,便道,“等等,叫宝蓝一起过去,你让段承临写一封休书,休书上要标明段幻玉随本王的岳母一同离开段相府,就说是本王的意思。”
段承临的到来,可以说是目的没成,反而丢了一个夫人和一个儿子。
叶北应声去照办。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九王府依然是愁云惨淡。
府上的人都知道,九王爷不曾再踏出过王府一步,对任何事情,不闻不问。
整日,只是陪着昏睡中的九王妃。
每天清早,当太阳照出第一缕温暖的阳光的时候,下人们总是能看到王爷抱着昏迷的王妃双双躺在榻上晒着阳光。
用餐的时候,王爷还将王妃放在腿上,轻搂在怀中,一起。
在书房的时候,王爷一边作着画,还是一边搂抱着王妃,不离不弃。
而画中的人儿,正是熟睡中王妃的模样,是那么的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王爷弹琴的时刻,一样是让王妃靠在怀中,神态泰然。
看书的时候,王爷还是搂抱着王妃……
日日夜夜,每时每刻。
不管是任何时候,做任何事情,王爷总是会抱着王妃一起……
今日清早。
陌君画起床,宝蓝已经将洗脸的热水准备好了。
如今,关于段小贝的一切,都是由陌君画亲自动手去照料,从最初笨拙的动作到现在的熟练,就可以看出陌君画对段小贝用情到底有多深了!
他让宝蓝退下去,准备早膳,自己再拿起温热的毛巾,开始给那一张小脸擦拭,心底一痛,一日又一日了,已经过了快一个半月了,她还是没有醒来,小脸却越发清瘦,柔声道,“小贝,本王可以等你一辈子,但是……你一定要在本王逝去之前醒过来,知道吗?本王很想听你再叫本王一声……君君?虽然本王挺讨厌那种喊法。”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汪管家恭敬的声音,很快传来,“王爷,宫中来人,说太后要召你进宫。”
陌君画脸色一沉,冰冰冷冷的嗓音溢出,“滚!让他们滚回去。”
“是。”汪管家应答,即很快离开。
“君君……”
一声细小,却微微沙哑又让人渴望良久的呼唤。
陌君画全身一颤,手中的毛巾掉落,猛然回首,却……终于见到一双含着柔和浅笑的眸子,正凝视自己。
她醒了?
真的醒了?
不是做梦?
真实的!
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虚无一样,巨大的惊喜袭上心头!
陌君画猛地冲到那人儿的面前,速度快得惊人。双臂一伸,直接把床榻上的人儿给搂进怀里,再没有松开半丝。他将头深深地埋在她的项窝间,闻着属于她的独特气息,闷闷地说着,“你醒了……终于醒了?终于醒来了……我真的……”
“你,怎么了?”段小贝迷惘地眨了眨眼,脑袋暂时有点迟钝,还没恢复思考能力。
只是,见他这一个样子,像是……失而复得?激动?不由地,她轻轻抬起小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用还有点不适应,但沙哑的嗓音道,“君君,不要担心。我醒了,不会离开你的。”
陌君画没反应,只是抱得更紧。
也察觉出他的不安,微抬着小手,想抚上他的脸。
“别动,让我抱会。”他的嗓音微微颤着,像心情还没平复过来,似怕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仅是一场幻觉;怕一眨眼,什么都消失,什么都失去,那种感觉他不想再尝试了。
段小贝也听话,乖乖的不动,任由他抱着。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相爱的两人最终阴阳相隔!幸好,他们是幸运的!
只是,这一会儿是不是有点长了?
“那个……君君……”
“嗯!”
“你抱够了吗?”
“没!”
“……那你继续抱吧!”段小贝脸色微囧,弱弱的道。
“嗯!”说着便不再说话,似是还没抱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