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轻轻推了推歪靠在软榻上熟睡的君窈,低浅地唤道:“娘娘,娘娘。”
君窈睡眼惺忪地从梦中醒来,哈欠连连地问:“嬷嬷,出什么事了?”
苏嬷嬷笑容慈悲,把桌旁的茶盏往里面挪了挪,以防茶打翻了洒到君窈身上,疑惑地问:“娘娘怎坐着就睡着了?这月潮啊好比女子小产,若不注重好好养着老了便有的罪受了,夜已深,娘娘还是早些就寝吧。”
君窈伸着脖子往殿外望去,昏黄的灯塔随着她的视线向远方蔓延,外面寂静凄冷,除了巡逻的侍卫,再无旁人。
君窈失落地凝视着外面,直至苏嬷嬷抿着一丝嘲笑唤她:“娘娘可是在等皇上?”
君窈的心思被看破,猛地收回视线,怪嗔着矢口否认:“嬷嬷休要胡说,我才没等他呢。”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细若蚊哼,脸颊却越发的滚烫,百爪挠心。
“娘娘要体谅皇上才是,他不仅是你一人的夫君,也是一位帝王,为君者,普天之下雨露均沾,他也着实不易,宫中女子甚少有专宠的,如今皇上还未纳妃,三宫六院尚且空着,若是后宫充实,难免有其他娘娘来分娘娘的恩宠,娘娘要学会习惯,耐得住后宫的寂/寞才能守得住一世繁华。”苏嬷嬷没头没尾地同君窈讲着,也许是意识到什么,突然停下来,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再讲下去。
君窈也不知道是否听进去,没头没尾地随口问道:“嬷嬷,自先皇在位时你便在宫中当差,肯定知道上官奕昕的糗事,你同我讲讲可好?”
苏嬷嬷抿嘴笑着:“娘娘方才提起皇上还愁眉不展,如今怎主动提起了?娘娘心里还是在意皇上的。”
君窈央求道:“好嬷嬷,你就同我讲讲,我保证,我保证不让上官奕昕知道是你告诉我的。”她举起手一脸诚恳认真,清澈莹润的眸子如同一泓清泉,哪像一位深处后宫炼狱的妃子?
苏嬷嬷被她磨的没法,无奈同她讲起一件陈年往事。
上官奕昕百天时抓阄,文武百官都在场,郁太后抱着他走到一个铺着黄se缎子的圆桌前,桌子上摆放着十几样物什,大家都期望嫡皇子抓扳指或兵符,可我们的皇上呢,伸手便把额娘头上的步摇che了下来,郁太后有些难堪地把步摇从他手中夺下,第二次咱的皇上又che下了郁太后头上另一侧的步摇,惹的在场的人苦笑不得,最后德高望重的老太师轻咳了一声,出列恭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八皇子抓步摇寓意将来心灵手巧,聪慧过人。”
君窈听后笑岔了气,软瘫在软榻上,嘲笑道:“心灵手巧?亏那老太师想得出来,不过这词用在上官奕昕身上甚是合适,甚是合适啊,心灵手巧的上官奕昕······哈哈哈。”
那时淑太妃的儿子上官奕琛也站在人群中,七八岁的年纪却冷傲寡言,作为庶出,他是没有资格抓阄的,从一开始就注定他们之间的不平等,从一开始就注定他与上官奕昕之间有一场殊死搏斗。
正笑的兴起,上官奕昕掀帘而入,身上还带着殿外的寒气,他眉眼疏离地垂眸,再抬头却嬉笑着快步走来:“聊什么聊的这么兴起,说来让朕也乐乐。”
苏嬷嬷诚惶诚恐,偷偷地向君窈使眼色求救,君窈晃着双/腿,眨眼道:“女子间的悄悄话,要听吗?”
上官奕昕饶有兴趣:“愿闻其详。”
君窈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都说了是悄悄话,哪能说给你听。”话音未落,便朝着内殿走去:“乏了,嬷嬷也早些睡吧。”
上官奕昕附和道:“朕也乏了。”
君窈转身白了他一眼,竖起耳朵听到嬷嬷走远,同时上官奕昕正不怀好意地笑着朝内殿跟来,她猛地把门关上,让上官奕昕吃了个闭门羹。
“回你的养心殿待着去吧,我这红鸾殿岂是你说走就走,说来就来的。”君窈拍了拍手,心中浊气顿时消了不少。得意的笑容还未到达眼底,她忽然觉的怪怪的,自己这是在生气?在怪他来晚了吗?呸!我才没有呢。可竖起的耳朵听不到外面的声响时,心里却空落落的,异常烦躁,莫非他气的拂袖而去了?
君窈好奇地打开门,透过门缝往外瞧,外面哪里还有上官奕昕的影子!她气的猛地把门拉开,跑出去喊道:“上官奕昕,你今夜若赶走,我便······”
上官奕昕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笑着问:“你就怎样?”
君窈恨不起来,也怒不起来,声音里的霸道已打了几分刻意:“我就······”
“怎样?”上官奕昕步步逼近,唇边邪魅的笑越发深邃。
“我就休了······”
那个“你”字被上官奕昕吞了下去,他的攻势越来越急,急不可耐地脱着君窈的襦裙,可动作却丝毫不怜惜,每下碰触都带着刺痛,君窈吃痛闭着眼睛死撑着不吭声,她向来是很能忍的,纵使很享受也耻于发出声音,上官奕昕瞥了她一眼,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君窈伏在他腰间昏昏欲睡,隐隐约约听到上官奕昕问道:“安妃娘娘,可想念你的娘亲?可想见你的师傅?”
君窈瓮声含糊道:“想。”
后来他又说了什么,君窈已不记得,醒来时她已躺在陌生的地方,室内冰冷潮shi,阴森可怕,更可怕的是上官奕昕不在身旁。
门猛地被踢开,是小李子来了,他手里拿着圣旨,后面跟着哭的眼睛红肿的欢雀,她哑着声音带着哭声喊道:“小姐!”
君窈强撑着从地上起来,摇摇晃晃地站立,打量着陌生且破旧的宫殿,她想起来了,这里是冷宫,她上次因大闹御宴被郁太后关到这里,可她疑惑,这次她犯了什么错?她无所谓地撇了撇嘴,郁太后啊郁太后,你能不能有些新意。
“安妃娘娘接旨。”小李子严肃地宣读。
君窈活动着筋骨,暗想还挺正式,她衔着随手从头上掉下来的干草歪歪扭扭地行了个礼,慵懒地应道:“哦。”
“小姐,你还是行礼吧,不然······”欢雀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嘤嘤哭泣。
君窈斥道:“不许哭!”随后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哭什么哭啊,我还没死呢。”
“红鸾殿安妃娘娘王氏,自入宫以来,刁蛮任性,毫无教养,多次顶撞太后,不把朕放在眼里,朕对其罪行深恶痛绝,今生不愿再见。”小李子的声音冷淡平稳,张牙舞爪的君窈难以置信地转身,愣怔地盯着他,噗哧一声笑了,半开玩笑道:“这谁写的,还蛮符合我的。”
“小姐。”欢雀怯声唤她。
君窈如遭雷击,猛地扑过去抢圣旨,不相信地盯着上面的字,怎么会?怎么会?突兀的玉玺印章刺痛双眸,那双妖孽似的桃花眸在眼前眨动,那落款是那样的熟悉,世上会有同名的人吗?不会,普天之下,所有的人都要避着他的名讳。
“他把我打入冷宫?”君窈摇摇晃晃地后退,指着自己质疑地看向欢雀,倏尔又笑了,笑着说:“他竟敢把我打入冷宫,他不怕我拿青幽剑砍了他,我可是北冥女侠······”她恍惚地低头,去寻找随身佩戴的青幽剑,恍然间想起昨夜他悄无声息地探入她腰间,早已把她的青幽剑夺了去。
她血气上涌,怒气腾腾便要往外闯,却被外面的守卫拦住,她喊道:“上官奕昕,你出来!出来!”
上官奕昕没来,来的是一向看她不顺眼的郁太后,郁太后素衣染佛香,面无表情地启唇:“在这后宫,从来不乏浑身戾气的人,再飞扬跋扈的人终会变成尘土,只是时候未到而已,哀家从未喜欢你,也从不觉的你配的上这一身的荣耀,果然,出生下贱的你没有让我失望。”郁太后走到君窈身旁,偏头看向她。
君窈最恨别人辱骂她老爹,她恨恨地瞪着郁太后:“你难道不怕我杀了你?”
郁太后扬起手拂了拂君窈头上的杂草,从容冷笑:“你会杀我吗?你猜你若是杀了我,他是更恨你,还是会放了你?还有你那义结金兰的姐妹,不如我们比比谁下手更快?”
君窈眼中充满了仇恨,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欢雀不知太后凑到小姐耳畔说了什么,只是抹着眼泪哭个不停,跪在地上求着太后放过小姐。
“不要求她!”君窈怒道。
她不敢下手,她虽活的没心没肺,却也不是冷漠无情之人。
郁太后扬起手拂了拂君窈头上的杂草,从容冷笑:“你会杀我吗?你猜你若是杀了我,他是更恨你,还是会放了你?还有你那义结金兰的姐妹,不如我们比比谁下手更快?”
君窈眼中充满了仇恨,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欢雀不知太后凑到小姐耳畔说了什么,只是抹着眼泪哭个不停,跪在地上求着太后放过小姐。
“不要求她!”君窈怒道。
她不敢下手,她虽活的没心没肺,却也不是冷漠无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