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两军对垒时,君窈从上官奕昕身后探出脑袋,盯着敌军为首的那个银袍元帅,发出一声惊叹,这么好看的人,人间难得几回见,她不会认错的,她见过他,在北冥的长安街上,他被人偷了银两,还是她出手相助帮他讨回来的,君窈蹙眉不解,可他怎么会是南召的元帅呢?他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啊!
“谁?”上官奕昕唇边的笑若有若无,顺着她的话问。君窈一直盯着银袍元帅,自然是没注意到上官奕昕的神情。
“那个为首的银袍元帅,我认识。”君窈不假思索地回答,又怕上官奕昕不理解似的,跟他讲那段往事。
一年前,慕容泽一行人去北冥刺探消息,被一泼皮偷了腰间钱袋,本着不想招惹是非的心态,慕容泽制止身边的影卫出手,就在这时,一袭红衫如血的君窈手持青幽剑,三两下便把那盗贼擒拿了,还钱袋时她还趁机戏弄了慕容泽身边的冷面美人寂奴,惹的寂奴险些杀了她。
上官奕昕那双桃花眸笑的不怀好意,在这大敌当前之际还谈笑风生:“我说醉春楼那夜夫人对朕上下其手,怎如此得心应手,原来是行家啊!”
君窈眯着眼睛:“你这是什么表情,吃醋吗?”她呲着牙笑着:“放心,本大爷只宠你一个。”这句话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上官奕昕嫌弃地拍开她的手,醋意十足,冷哼道:“谁信!”
君窈捧着他的脸,扭到自己这边,嬉笑着:“莫要吃醋,本大爷这就把他擒来,讨你欢心如何?”她冰凉的手指调戏般滑过上官奕昕的眉眼,纵身一跃,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青幽剑出鞘,如银蛇乱舞,足尖轻触兵将高举的盾牌,如履平地般越到对方的阵地,慕容泽看到她时,明显的一愣,很快收敛心神从马上跃起,拔出腰间的佩剑,抵挡君窈的攻势。
云卷云舒,蔚蓝的天空如同巨大的水滴,阳光高悬在空中,透过云层洒下万缕光芒,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在半空中舞刀弄剑,刀剑相撞,发出铿锵之声,从下往上看,他们就像是一对神仙眷侣在翩然起舞,琴瑟和睦,美的如同一幅山水画卷,可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知道,他们的招式有多迅猛,慕容泽只守不攻,君窈步步逼近,冷笑着讽刺:“这南召是没人了吗?竟派一介文弱书生前来迎战,你的小娘子呢?莫不是怕你战死沙场早已改嫁?”
慕容泽戎装加身英姿飒爽,气宇轩昂,他浅浅一笑,暖若阳春三月,始终文雅如画,他轻浅地笑:“北冥女侠,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君窈可不会再被他儒雅的笑容哄骗,想起以前自己愚蠢,竟在眼皮底下放走了南召的探子,她气急败坏地朝慕容泽砍去,慕容泽躲闪自如,几十个回合下来,竟气息平稳,君窈却明显的气息不稳,她咬牙切齿道:“不巧,我是来取你性命的。”
上官奕昕眼眸讳莫如深,凝视着半空中一来一回、时而靠近时而分开的两人,收回视线,不怒自威地呐喊:“杀!”
南召的军队也毫不示弱,在副将军的带领下,如决堤之水汹涌前行,擂鼓震天、厮杀声不绝于耳,一时间血染大地,风云变色,上官奕昕骑在马上,睥睨天下,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不断倒下的弱者,地上尸体累累,无处安放的马蹄踩踏着那些尸骨,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美丽的南召边境,瞬间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第一战南召誓死抵抗,险胜!北冥军撤回,由君窈断后。
南召副将欲要乘胜追击,主帅慕容泽抬手制止,气势摄人:“穷寇莫追!”他凝视着那且退且战的红衣身影,幻想出红梅簇簇纷落,她红衣翻飞猎猎作响,为他舞剑,回眸俏皮一笑,他抬手想要握住她的纤纤玉指,触摸到的只是冰冷刺骨的寒风。
他收回心绪,翻身上马,纵马驰骋前行。
此次战役,北冥军队也伤亡惨重,休战一周。
上官奕昕气的砸了营帐中不少的器皿,君窈掀帘而入,倒霉地被他砸中胳膊,君窈吃痛地捂着胳膊,战场上一着不慎,被慕容泽刺破了衣衫,伤到了皮肉,又被他这么一砸,顿时渗出血来,上官奕昕顿时收敛了许多,快步过来查看君窈的伤势,毫不避讳地直接拽着她的衣衫,半推到腰间,忙不迭地吹着她的伤口,蹙眉:“怎么弄的?”
君窈大大咧咧地回道:“和慕泽对决时一时大意被他伤了皮肉,不过他也没讨到什么好处,被我一掌击中左肩,十天半个月要想睡的安稳也绝非易事。”她一脸得意,那神情仿佛与南召太子同归于尽,也是值的。她突然想起什么,嚷道:“现在相信我不是南召派到北冥的探子了吧?”
上官奕昕愣了一瞬,旋即笑的夸张:“不得不信,就算南召太子再蠢,也不会派如此笨的人来当细作啊,而且还是如此没有姿色的细作。”
君窈气恼,拔出青幽剑就要朝他砍去:“上官奕昕,你没良心!”
上官奕昕嬉笑着躲开,君窈却che痛了伤口,痛的龇牙咧嘴。上官奕昕忙不迭地大步过去,抢过青幽剑,君窈咬牙骂道:“上官奕昕,你乘人之危!”
“刺啦”一声,君窈的话音还未落,上官奕昕挥剑斩断内袍,雪白的棉绸料子缠过君窈的伤口,他眉毛拧成一团:“疼吗?”
废话!当然疼啦!恼怒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君窈脸颊滚烫别过脸去,别扭道:“有点儿,不过比起我老爹的柳条功差远了,还有我师父,小时候我贪玩总爱爬到树上去掏鸟蛋,有一次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胳膊,我老爹把我吊起来用柳条抽的我皮开肉绽的,我师父非但不帮我求情,还罚我双腿绑着十几斤的粮食在竹林间跑了十几圈,稍微跑慢一点儿,他就拿桃胡砸我,半分都不手软,那些可比这疼多了。”
上官奕昕为她拢好衣服,吩咐军医来为她上药,君窈担忧:“会留疤吗?”
上官奕昕插话:“放心,就算是留疤我也不会嫌弃你。”
君窈撇嘴:“你敢嫌弃我吗?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把你大卸八块,穿成冰糖葫芦。”
军医听的心惊肉跳,没想到安妃娘娘如此放肆,他处理完伤口赶紧退了出去,不再打扰两位主子歇息。
上官奕昕贱贱地笑:“你舍得?”
她是舍不得,他只是笨拙地为她包扎了伤口,她便感动的一塌糊涂。
同样是夜色里,有人欢喜有人愁,慕容泽挑灯夜读,桌子上摊着几张信笺,他苦思冥想,实在困惑为何沉醉传回的讯息与实况如此不同,南召国一向安分守己,北冥皇帝为何还要苦苦相逼,势必把南召收入囊中。
他实在睡不着,出去走了走,河边放了一根鱼竿,想必是百姓逃难的匆忙遗落的,他下意识地把鱼竿挑了上来,银色的鱼钩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他好奇如此贫穷的地方,是用何物钓鱼的,不经意间瞥见不远处一个破罐子,他走过去捡起罐子,一条红色的虫子快速地钻进泥土里,他好奇地扒开草丛,原来是蚯蚓,他抿嘴一笑,打算放了它,忽然神色凝重,联想到了什么。
有人常用垂死的蚯蚓做饵,挂在鱼钩上引鱼上钩,待鱼上构时,猛地拉起鱼竿,便钓到了鱼,此法不仅高效,而且唱能捉到活鱼。
他急忙返回营帐,嗅了嗅传信的纸笺,果不其然,最后一张纸笺的味道与之前的都不同,南召与北冥不同,南召雨水充沛,树常常长的粗壮,而北冥干旱,树木自然长的弱小,而这最后一张纸笺上的若隐若现的年轮,明显的要小了许多。
他瘫坐在椅子中,双手紧紧地攥着那张信笺,盛怒之下身子微微发抖,原来从一开始上官奕昕便将计就计,而一切只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而已,这场游戏中不论是谁、不论身份高低都只是一颗棋子而已,他微微一笑,帝王向来无情,他上官奕昕,又岂是善类!只怕此时沉醉早已凶多吉少。可沉醉也并非等闲之辈,若非他甘愿一死,谁又能奈他何?可若他活着,他为何至今没有回来。
他参不透,却冥冥之中觉的有什么事即将呼之欲出,上官奕昕不会平白无故地带一位女子来战场,那他究竟是何意?
他瘫坐在椅子中,双手紧紧地攥着那张信笺,盛怒之下身子微微发抖,原来从一开始上官奕昕便将计就计,而一切只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而已,这场游戏中不论是谁、不论身份高低都只是一颗棋子而已,他微微一笑,帝王向来无情,他上官奕昕,又岂是善类!只怕此时沉醉早已凶多吉少。可沉醉也并非等闲之辈,若非他甘愿一死,谁又能奈他何?可若他活着,他为何至今没有回来。
他参不透,却冥冥之中觉的有什么事即将呼之欲出,上官奕昕不会平白无故地带一位女子来战场,那他究竟是何意?